“爹，我這次也會變回來是嗎？我不喜歡這個樣子。”陳郁的手臂蹭過被褥，傳來的感覺很陌生，哪怕知道會變回去，他內心仍是抗拒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

    “會的，郁兒別怕……”陳端禮輕聲安撫，隔著被子輕拍孩子的背，如同多年前，陳郁落海后，連連做噩夢那般。

    屋中兩人的對話聲很輕，在他們交談的過程中，陳繁和趙由晟都悄無聲息地挨靠過來，兩人同樣在側耳傾聽，雖說聽得不仔細，但能聽見只言片語，再加之揣測，不難知道交談的內容。

    在悄悄傾聽的過程里，陳繁不時瞪向趙由晟，示意他走開，但是對方壓根不想挪位。

    陳繁不清楚趙由晟知道多少，陳郁落池后是他所救，想來該看見的也看見了，但這是他們陳家的事，他不樂意外人參與。

    此時，看著趙由晟那張淡定的臉，陳繁覺得他怕是什么都知道，外頭傳陳郁是鮫女之子，也傳了許多年，趙由晟肯定有耳聞。

    “還不走，要聽到什么時候？”陳繁低語，攆趙由晟，陳家的事，與他姓趙的無關。

    趙由晟換了個姿勢，他背靠艙身，兩條大長腿筆挺，雙手抱胸，他回道：“怎得，船還沒靠岸，陳大想趕我下水不成？”

    陳繁以前最看不慣他桀驁欠教訓的模樣，但此時拿他沒奈何，反唇相譏：“偷聽得許多，趙大郎做何感想？”

    “我心疼。”

    趙由晟的話讓陳繁明顯懵了下，等他想確認自己是否聽錯，對方卻早已走開。

    作者有話要說：由晟:別哭，我心疼。

    陳繁：來人，扔他下船！

    第23章關禁閉的阿剩

    船靠岸，陳端禮讓仆人回去，喚轎夫抬頂轎子過來，給陳郁乘坐。

    渡口人來人往，熱鬧喧嘩，趙由晟立在船頭，看起來沉寂，若有所思。

    “由晟，我聽大繁說你手臂受傷，傷得怎樣？”

    陳端禮出艙，見趙由晟還沒回家，看他垂放下來的左臂，袖子上沒血跡，就怕打傷了骨頭。陳端禮從陳繁那兒聽說由晟的手臂被秦大打傷，當然也聽說了由晟幫陳郁教訓秦氏兄弟，秦二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秦大被打暈的事。

    趙由晟抬動手臂，示意無妨，他說：“現(xiàn)下已經(jīng)不疼，皮rou傷?！?/br>
    “要趕緊找大夫醫(yī)治，不能耽誤?！笨此f得云淡風輕，大概傷得不重，但陳端禮仍是叮囑。

    “稍后便去?！壁w由晟暫時不打算下船。

    他神情寡淡，他的許多表現(xiàn)都和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不符，可要說不符，他又少年意氣，把秦氏兄弟打傷。

    “打傷秦家兄弟前，由晟想過后面的事嗎？”

    外頭傳趙由晟是個愛惹事好打架的人，陳端禮知他性情不是那么魯莽，今日他當眾打傷秦氏兄弟，渡口無數(shù)人無數(shù)雙眼都看見，這回卻真是魯莽大意。

    趙由晟回：“想過?！?/br>
    “秦家人怕是會去宗學那兒告狀?！标惗硕Y為他擔心，縱使是宗子，眾目睽睽下親手將人打傷，也會受懲罰，嚴重的甚至再不能在宗學就讀。

    趙由晟回得平靜：“我屢犯學規(guī)，大概要關幾天禁閉吧。”

    他清楚后果，在動手前就已經(jīng)知道。

    “宗學教授若是盤問事情原由，我可以親往作證?！标惗硕Y能幫趙由晟說說情，如果事情真得嚴重到被退學的話。

    “我的事是小事。”趙由晟望向船艙的方向，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

    陳端禮知他指的是陳郁，基于趙由晟下水救了陳郁，理應見到陳郁鮫態(tài)，陳端禮也沒必要瞞他，他道：“郁兒，過幾天會自行恢復?！?/br>
    “由晟，此事關系他一生，務必保密?！标惗硕Y的聲音不大，帶著懇請。

    趙由晟回：“陳綱首放心，晚輩不會外傳?！?/br>
    陳端禮相信趙由晟不會外傳，從他救起陳郁，將他裹得嚴實可知。陳郁還小，一生將會結識許多人，結交不少朋友，然而眼前這人，必是他兒子肝膽相照之人。

    在許多事上，陳端禮有預見，但他肯定想不到，這人將會是他兒子相伴一生的人。

    前方，一輛轎子匆匆抬來，那是接陳郁的轎子，戚適昌手扶轎桿，跟轎夫一起奔跑，很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