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波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8
“這種人少見多怪,井蛙不可以語于海。”趙由晟立即制止,他表達(dá)了他的看法。 陳郁感到驚訝,看著由晟,哪怕四周灰蒙,但能可知他眼中滿是情感。 “海外廣大,番國夷島數(shù)以百計,和你一樣的人肯定不少?!壁w由晟仰頭看天邊一輪淡月,它不知幾時爬上夜空,吟道:“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br> 陳郁也會吟誦這首詩,但還是在此時,他才真切覺得它是那么特別。 “滄海月明珠有淚,說的就是海中的鮫人,可見,古人不僅知道鮫人存在,且還用詩歌去詠頌?!壁w由晟明顯出于安撫,世間之人,能有幾人能親眼見到鮫人呢,多半當(dāng)做奇聞記述。 “阿剩,你不覺得……覺得可怕嗎?” 此時天已昏暗,只能見到眼前人的輪廓,陳郁看不清由晟的表情,但聽他應(yīng)了一句:“有什么可怕?!?/br> 是的,有什么可怕,我又不像書上說的妖怪會吃人會害人,我也還是我啊,陳郁想。 “番醫(yī)跟我說,等我長大了,如果我不想變,就不會再變成那樣……”聲音很小,卻說得篤定,陳郁想等他長大了,一定會有這個能力的。 “這樣便好,能避免使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小郁,你能預(yù)知風(fēng)雨,領(lǐng)航船舶,這份能力常人求而不得。” 陳郁瞪大眼睛看向趙由晟,他從沒想過這個用途,先前也未意識到自己預(yù)感風(fēng)雨的能力,原來來自于半鮫的身份。 可見這個身份,并非只給自己帶來“丑陋”的原形,父親是海商,或許長大后,能給父親幫上忙。 昏暗的四周,陳郁已經(jīng)看得不清楚好友的模樣,陳郁忽然產(chǎn)生一個念頭,站在身邊的這個阿剩似乎更為年長,更為沉穩(wěn),夜幕下,他黑色身影似乎也較往常來的高大。 陳郁終究沒能真正察覺到趙由晟的不同,因為他待他一如既往的好,一脈相承的好。他不知道在那天清早,他從趙家醒來,拿出被子里趙由磬亂扔的玩具,見到飛入室的銀杏葉,隨后趙由晟走進(jìn)房中來,從那時起,他的阿剩就已經(jīng)不是之前的阿剩了。 “小郎君,舍人,快回屋!外頭漆黑風(fēng)又冷,你們當(dāng)心腳下,我提燈去照你們?!?/br> 墨玉催促的聲音從院子的方向傳出,想她提燈照路,要過來接人了。 “阿剩,我們躲起來,不讓她找著?!?/br> 陳郁忙伸手去拉趙由晟的手,這個念頭也是一時興起。墨玉在,兩人顯然不能說悄悄話,他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 他的手有些涼,手不大,軟軟的,趙由晟的手覆上,手心暖意傳遞。 趙由晟不聲不響,由著陳郁拉上他,一起躲在角落里。那是長廊拐角處,一個凹進(jìn)去的地方,位置不大,兩人得緊挨靠在一起,才能藏住身子。 沒一會兒,墨玉提燈過來,發(fā)現(xiàn)無人,她舉燈把四周照了照。起先沒尋著兩人,在一旁嘀咕,這是去哪了,來時明明還聽到說話聲。 陳郁保持安靜,頭貼靠著趙由晟的肩,趙由晟攬著陳郁,一只手?jǐn)R他腰側(cè),一低頭就聞到他身上的香氣。 小少年仍有份玩心,偷偷地探出頭去看墨玉。 “好呀,肯定是躲起來了!” 墨玉機(jī)靈得很,往燈火不易照見的地方尋,很快就教她尋著了。 通紅的燈火,打在趙由晟臉上,墨玉見著像似被他摟在懷里,正露出笑容的陳郁,她“噫!”地一聲,十分驚訝。 也不知道她腦補(bǔ)了什么,趙由晟沒理會她,陳郁自然更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在陳郁懇求下,墨玉把燈籠掛在闌干上,還是由著他們在長廊交談,雖然外頭伸手不見五指,風(fēng)冷嗚嗚叫,但他們就喜歡待長廊吹冷風(fēng),墨玉也就不管了。 聽聞后天一大早,趙由晟就將離去,跟趙父前往寧縣,希望小郎君不要哭鼻子才是。 墨玉走后,長廊寂靜,只有昏黃的光籠罩著兩人,陳郁這才又在昏暗中,看見趙由晟的模樣,他惆悵:“阿剩,你什么時候能回來?” 他依依不舍,莫名的,從秋日起,他跟趙由晟就很難在一起玩,突然地,他又要去寧縣了。 趙由晟說:“元旦應(yīng)當(dāng)能回來?!?/br> 陳郁在心里默默算著日子,也不算要等很久,年一過阿剩就能回來了。 “小郁還去魏先生的書館就讀嗎?”趙由晟覺得陳端禮會另外安排吧,魏先生的書館并不適合陳郁,這家書館唯一好處只是離家近。 趙由晟清楚陳端禮之所以將陳郁送去,在于陳郁那時從南溪回來泉城,他在南溪受到祖母虐待,變得沉默寡言,也不跟人玩耍,本以為書館同齡人多,能讓他漸漸開朗起來。 書館學(xué)生是多,也總有幾個刺頭,性格溫和的學(xué)生反倒會被人抓弄。 “不去了,爹說等來年春天,就請個先生在家教我。” “那般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