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年離sao_分節(jié)閱讀_65
發(fā)了這么多汗,洛平高熱卻未退去,摸上去仍是guntang一片。起先還能有些意識,能說兩句寬慰的話,現(xiàn)在已連話也說不完整了,說出來的都是胡話,二丫一句也聽不懂。 二丫知道,外頭的都是壞蛋,只有先生是好人,也知道先生是壞蛋們很看重的人質(zhì),若不是先生跟他們談了條件,自己恐怕早就死無全尸了。 縱然如此,那些山匪卻對洛平的病不聞不問,只是吊著他一口氣,沒死就行了。 眼看著先生越來越虛弱,二丫急得直掉眼淚。 先生昏迷之前跟她說過:“稍安勿躁,不出兩日,定會有人來救?!?/br> 這話說過之后已過去一天半了,二丫心中越發(fā)忐忑。誰會來救他們?都說紅巾寨殺人不眨眼,連皇帝老兒都不怕,那個沈六武藝又十分了得,若是先生說的人斗不過他怎么辦? 她想著想著越發(fā)害怕,抱著膝蓋哭了起來。 日頭漸高,從帳頂中央直直照耀下來,印在洛平的眼瞼上,不知是不是因?yàn)榇棠?,洛平的睫毛顫了幾下,眼睛竟睜開一條縫。 “來了……”他喃喃。 二丫一愣,眼淚汪汪地問:“先生醒了?什么來了?” 洛平好似沒有聽見她的話,還在自語:“來了……陛下……” 那鐵騎的聲音從地面?zhèn)鱽?,一震又一震,和著他的心跳,砰砰作響?/br> 此時周棠和章將軍率領(lǐng)五百騎兵,出城直奔炮子山洼地。 營地中的數(shù)十個紅巾匪見到這陣仗,當(dāng)場嚇得腿軟,沒能反抗幾下便棄營投降了。 周棠找到洛平時,嚇得倒抽一口氣,沒理會旁邊的小姑娘哭得稀里嘩啦,顫著雙臂把洛平抱起來,輕輕喚道:“小夫子?怎么這樣燙……小夫子你醒醒啊,小棠來了……” 洛平燒得糊涂,勉力睜眼,看見周棠俊逸的面容,笑得極溫柔:“陛下……” 周棠一愣。 “陛下榮歸……咳,百姓點(diǎn)在秦水中的河燈……你可看見了?” 明知是小夫子燒得神志不清在說胡話,周棠卻忽然感到胸腔中一陣揪痛,不由得順著他的話答應(yīng):“嗯,我看見了?!?/br> …… “一、二……二十一、二十二……二十六、二十七。二十七?!敝芴膸x開營帳,走一路,洛平數(shù)著數(shù)。 周棠莞爾:“在數(shù)我的步子?二十七步,后面怎么不數(shù)了?” 洛平搖了搖頭:“第二十七盞?!?/br> “第二十七盞?什么?河燈?它怎么了?” 周棠懷抱著他上馬,緊緊攬?jiān)谧约航笄?,與他邊說話邊前行。兩人呼吸交錯,顛簸中洛平仰頭看他:“陛下……” 洛平的眸光中像是盈了一層水,半點(diǎn)不似平時嚴(yán)肅拘謹(jǐn)?shù)哪?,直把周棠看得心猿意馬,咕咚一聲咽了口口水:“小夫子?” 這聲小夫子倒是把洛平喊回魂了,他怔了怔,閉上眼,不再言語。 沈六拿了洛平的令牌作信物,正在護(hù)送賑災(zāi)物資的車隊(duì)前耀武揚(yáng)威,叫嚷著讓越王出來,掂量掂量用多少銀子換他恩師的性命。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聲稱要誓死為百姓護(hù)送物資的越王,竟不在車隊(duì)之中。 沈六一愣,心中隱隱發(fā)現(xiàn)不妥。越王身邊雖是精銳,但人數(shù)不多,即使全都用來保護(hù)車隊(duì),也不及他手下一半山匪,可現(xiàn)在他的精銳在這里,人卻不在,這是何意? 不待他細(xì)想,另一頭竄出的南山匪立即引走了他的注意力。他早料到南山匪會來,當(dāng)即進(jìn)入備戰(zhàn)狀態(tài)。在他眼里,越王的精銳是小事,南山匪才是最難對付的。 雖然同是匪類,但紅巾寨和南山匪之間的積怨甚至比跟官府之間還要多。沈六留了四分之一的手下駐守營地看管人質(zhì),帶來的人中,他用大半對付紅巾寨,剩下的小半去搶災(zāi)銀。 拼殺聲不絕于耳,三方皆在混戰(zhàn)。 方晉一心對付沈六,甫一交手,他便知道此人絕非山野莽夫。那一手鋼刀舞得滴水不漏,且剛中帶柔,刀勢綿延不絕,路數(shù)不像是大承人慣用的,倒有些西昭的詭譎莫測之風(fēng)。 兩人纏斗之時,廷廷在車隊(duì)旁砍翻了數(shù)個紅巾匪,他不管那些銀錢,只專心殺匪,殺一個賺一個,不像是南山匪那一邊的,倒像是車隊(duì)的鏢師。 不過紅巾寨到底根基厚,人數(shù)多,漸漸處于上風(fēng)。就在此時,山谷中突然殺聲震天,五百鐵騎涌向紅巾寨匪和南山匪,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周棠一騎黑馬緩緩步出,他懷抱一人,居高臨下道:“越州軍在此,若還要再戰(zhàn),盡管攻來。不戰(zhàn)者棄下兵刃,跪下投降,本王既往不咎,可饒他一死!” 他的聲音響徹山谷,帶著不容辯駁的威嚴(yán)。 眾人停戰(zhàn),看看那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似在斟酌。 沈六瞪大雙眼,顫聲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你如何能借到越州守城騎兵?楊旗云斷不會借給你!” 周棠心下了然,冷眼看他:“他借不借不重要,我能拿到手就行了,此時追究這些又有何用?營地被我抄了,人質(zhì)被我救了,靠山也都倒了,你還不認(rèn)輸?” 沈六腦筋也快:“不過五百士兵,官逼民反,我紅巾寨與南山匪聯(lián)手,未必不能勝!” 當(dāng)啷。像是在嘲笑他這番話,方晉丟了手中長劍,當(dāng)先跪下行禮:“王爺,仲離有幸不辱使命。” 沈六當(dāng)場傻了。 隨著他的臣服,南山匪立刻跪倒一片。受到感染,紅巾寨中也有不少人跟著跪了下來。 周棠淡淡對沈六說:“他楊旗云養(yǎng)得起一支山匪,我堂堂越王怎會養(yǎng)不起?” 沈六既知大勢已去,便要引頸自戮,被周棠指間一塊碎銀彈掉:“可不能讓你死得這么簡單,送你一兩銀子上黃泉。廷廷,綁了你仇人,帶到拂商臺示眾,放血祭天!” 官匪勾結(jié)。 周棠這回總算找到了楊旗云私通匪徒的證據(jù)。 小夫子讓他去借楊知州的兵,他遲遲不去,正是因此。 越州匪患屢禁不止,定是有官府縱容。 上下多少官員從中獲益,洛平抽絲剝繭一層層查起,怎奈那楊旗云藏得實(shí)在太深,還主動擺出幾只替罪羊把他們的視線轉(zhuǎn)移,以至于洛平不得不信他是無辜的。 這次小夫子被擒,周棠一時意氣與楊知州撕破了臉,沒想到竟因禍得福,勘破了這不得解的局面,他心中甚是暢快。 只是懷里抱著的小夫子病重,令他極為擔(dān)憂,急急忙忙要帶他回城診治。 路過炮子村時,忽聽村里炮仗聲砰啪作響,想來是聽說越州山匪被清剿,把過年時剩下的炮仗都拿出來放了。 巨大的聲響使得洛平清醒了些,他問周棠:“贏了?” “嗯,贏了。” “……對不起,拖累你了?!?/br> “小夫子,你能給我一次救你的機(jī)會,我很高興呢。我長大了,以后你可以對我任性,可以依靠我,那不叫拖累,不要跟我道歉?!?/br> “要的……”洛平望著他,眼里卻無神,“終究是要道歉的……” 周棠臉色一僵,想問為什么,不知怎么,又不敢問出口。 ———— 洛平一病數(shù)日,咳嗽漸漸好了,可總是在昏睡,有時睡得不踏實(shí),就會說胡話。 周棠請了幾個大夫來看,都說并無大礙,只是淋了大雨染上風(fēng)寒。然而十幾帖藥下去,收效甚微,周棠氣極,把幾名大夫罵得狗血淋頭,仍然于事無補(bǔ)。 紅巾寨和南山匪被剿滅后,剩下一大堆事要處理。 此時少了洛平,周棠和方晉都是一個頭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