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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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連正眼都沒瞧他,只把書慢慢地翻了一頁,“我哪里惹到你了?” “……沒惹?!?/br> “還是又想搶我什么東西了,真有想要的,你好好給我說,至于打架搶么?” “也沒……” “打架傷感情,你確定要打么?” “姐,我不是……” “還有,小瑅,你寒假作業(yè)還沒寫完吧?” “……” “你要是有力沒處使,現(xiàn)在就去寫幾頁吧,都快開學了,你寫了一半沒?這回我可不幫你……對了,你還要跟我打么?” 甘瑅像只斗敗的雞一樣垂下頭,眼角都可憐巴巴,“不打了?!?/br> 這一輪,甘棠完勝。 過多的把柄,詭辯的邏輯,已經足以讓她把甘瑅拿捏得服服帖帖。 只要繼續(xù)這樣運用智慧,她總能一直保住jiejie高高在上的地位。 至少這個時候的甘棠是這樣認為的。 怕被押去寫作業(yè),甘瑅直接關了燈就往床上跳。 甘棠則是慢吞吞把書收起來往枕頭旁邊丟。 “嘶,壓到頭發(fā)了。” “……對不起。” 甘瑅擁著jiejie,聞著她身上熟悉萬分的氣息,心中充溢著安心的感覺。 甘棠身上的氣息跟他的有幾分像,日復一日的同處,彼此的氣味混在一起,浸染交融,漸漸成為習慣。 甘棠破天荒地沒有推開黏在懷里的身體,甘瑅對她來說是個太過特殊的存在。 漫長的歲月里,她把自己活成一只尖銳的刺猬,下意識排斥著熟悉活不熟悉的一切,卻不想他以最沒侵入感的姿態(tài)來到近處,成為這般看來無害的,依存的存在。 假如真有命運的齒輪這種東西,那么它可能就從這一晚起,咯噔,卡頓了一下,那樣的輕微,無人發(fā)現(xiàn)地朝著歪曲的方向進了一點。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甘棠在初二這年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書。 那時她的馬尾已經能高高吊起再落在脖頸,馬尾尖尖在后頸輕柔地掃過,微微彎曲了一下,又很快蕩開了,俏皮得跟她本人的氣質完全不搭。 初中的甘棠越發(fā)沉默寡言,一張臉覆滿冰霜,徹底活成只在老師夸獎成績或功課認真時才被提及的存在,諸如運動會之類的活動她是不會參加的,哪怕強制參加的集體活動,她也只是蒼白的布景板。 甘棠完全不理解上課時為什么有那么多需要傳紙條也要傳達的話,更不理解班上各種排列組合過家家一樣的“談戀愛”。 這具枯瘦的身體,過早失去青春的活力,看起來就像被霜打了枯枝,陰沉壓抑得難教人喜歡。 這樣的她,某天卻收到一封天藍封面的信封,信封的開口用心型的粘膠黏住,正面則歪歪扭扭寫著她的名字。 甘棠那種不好的預感又來了,她扯開粘膠,攤開里面的信。又過了五分鐘,她面無表情地把信迭回去,塞回信封,再把書包拉鏈拉開,把信丟進去。 她看起來平靜,坦然,跟把鉛筆袋塞進書包沒什么區(qū)別。 但倘若甘瑅在這兒,一眼就能看出jiejie實則已經魂不附體了。 甘瑅沒在這兒,但他也很快就發(fā)現(xiàn)甘棠的異常。 這天放學,甘瑅照舊守在校門前,同學一個一個走開,他會微笑而禮貌地同他們打招呼告別。 他看起來比在幼兒園時有了長足的進步,至少放學后也肯做些表面功夫了。只是這世上有一種人是這樣的,他們的外表越來越圓滑溫和,內里實則越來越冰冷堅硬。 關于這一點,甘棠不知道,甘瑅從不給她看自己的另一面,別人也不知道,因為他們不配知道。 甘棠這天沒跟杭菀菀一起走,步行道的盡頭,她耷拉著腦袋出現(xiàn),像一根被寒霜苛責了的枝。 甘瑅站在原地,也不吭聲,只是興趣盎然的觀察著jiejie。 不知什么時候起,他就多了這么個愛好。 許是終于能夠平視甘棠的緣故,甘瑅越來越多地看到從前不曾看到的甘棠的另一面,于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種奇異而扭曲的趣味,甘棠越是失常,就越能取悅到他。 這種失常,包括且不限于犯錯,走神,驚慌,惶恐,哭泣—— 這其實一點都不奇怪,有相當一部分男孩子,都是通過揪心愛姑娘的辮子來表達喜愛之情的。 到甘瑅這里情況有點不一樣,甘棠是他的jiejie,是他不能隨便揪辮子捉弄的存在,他就只能盼著她整天遇到點這樣那樣的挫折,以至于這喜好雖沒什么殺傷力,卻顯得有點扭曲變態(tài)了。 托甘棠垂頭喪氣無暇他顧的福,甘瑅的觀察來的肆無忌憚。 她把頭垂下時,吊起的馬尾就顯得比平時更高,只是那馬尾原本自然下垂的部分落在她的后腦,再沒左搖右擺的靈動,反倒蔫得跟她整個人一樣了。 甘棠明明視線往下朝著地面,腳卻自然而然地落進開裂的地磚縫里,一個趔趄,差點表演個平地摔。 甘瑅嘴角無意識勾起,他現(xiàn)在確認甘棠受了相當大的刺激。 甘棠拖著一瘸一拐的腳,沒走出幾步,這回是馬尾的發(fā)繩鉤到樹枝上了。 這真是個意外,但假如她不把頭低得這樣厲害,那發(fā)繩又怎么會正朝著天呢。 噗—— 甘瑅這回終于沒忍住,樂了。 在他面前的甘棠是生動的,鮮活的,有喜怒哀樂的,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姑娘。 甘棠還在跟那節(jié)樹枝斗爭,一只手伸過來,替她解著纏繞的頭發(fā)。 甘瑅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姐,你別亂動。” “哦?!备侍木筒粍恿?。 甘瑅解了半天,解是解開了,那倒霉透頂?shù)陌l(fā)繩卻斷了。 甘棠兩只手半捧著半散落的頭發(fā),不肯撒手。 甘瑅的聲音帶了不明顯的笑意,“姐,放下來吧,你頭發(fā)披散下來又不難看?!?/br> 豈止是不難看,根本就很好看,只可惜甘棠只肯在每次洗頭頭發(fā)沒干時散那么一小會兒。 “不要?!备侍南乱庾R拒絕,頓了一下,想到還得借助甘瑅幫忙,她才說,“頭發(fā)定住型了,鼓起來很難看。” 甘棠每天睡前也要拆馬尾,甘瑅是知道她頭發(fā)會變成什么形狀的,但因為看習慣了,他完全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甘瑅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連帽衛(wèi)衣脫下來,“伸左手?!?/br> 他像照顧小孩似的給甘棠把衣服套上,又掀起帽子扣在她頭上,心里很為這種新奇的體驗感到愉快。 那截斷了的發(fā)繩被他在甘棠眼前晃了晃,“我丟了啊?!?/br> 那可真是個倒霉透頂?shù)陌l(fā)繩,它原本可以不用斷的。 甘瑅轉過身,順理成章地拉著甘棠的手,隨口問道,“姐,你這次月考考砸了嗎?” 甘棠心不在焉道,“啊?什么月考?” 那看來不是因為月考。 “那是被老師批評了?” 能讓甘棠失常到如此地步的,只有這兩個原因。 甘棠這會兒終于活過來了,側過頭橫了他一眼,“小瑅,你是不是不念我點好?” 甘瑅沒吭聲了。 因為他有點忘了下一句想問什么了。 穿著他衣服的甘棠,實在是太—— 太怎么?甘瑅覺得很難形容這感覺,最后他將其歸結為“順眼”。 至于是“穿著他衣服”這件事順眼,還是甘棠本身順眼,甘瑅沒有細想。 甘瑅想也不想,下意識地道,“姐,要不這衣服就你穿吧。” 甘棠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甘瑅偶爾也會意識跳躍,但很少跳躍到這種程度。 她要甘瑅的衣服干嘛?她又不缺衣服穿。 甘瑅在十二歲這年突然增加一個奇特的愛好,他開始時不時把自己的衣服推銷給甘棠穿。他倆身形差不多,他的衣服又都是中性款,甘棠穿著看不出違和。 甘棠雖然覺得甘瑅這種行為不可理喻,但架不住甘瑅一句話,“姐你穿吧,穿臟了我洗?!?/br> 于是甘棠得出了一個異常離譜的結論:甘瑅大概是愛上了洗衣服。 孫亦梔見甘棠總穿甘瑅的衣服,還以為她喜歡這種款,再給她買衣服,專撿中性款買。 甘棠哭笑不得,她雖然在外面是根木訥寡言的木頭,可作為一個十五歲小姑娘,她喜歡的是可愛的小裙子啊。 更不想甘瑅變本加厲,把甘瑅好不容易穿出感情的衣服穿走了。 面對甘棠的反對,甘瑅還是那句,“姐,穿臟了我洗?!?/br> 甘棠不由得想,甘瑅真是愛洗衣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