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不少人在交頭接耳。

    “這我們哪敢這樣子?。∫莿e家抄襲，或者是手藝被顧客學去了，覺得我們做的東西就那么回事，不來消費了怎么辦……”小世家一臉委屈，絲毫不考慮桃千齋本身比他們多好幾倍的菜式數(shù)量和手法工藝，頗有一種我弱我自豪的自得。

    “……”政務長顯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低頭無聲地憋笑，又嚴肅地抬起頭，“確實是沒想到這一層，那您覺得該怎么辦呢？”

    “當然是不改革啊，不然要我們這種怎么活?！毙∈兰乙荒樌硭斎?，“或者是我們不參加?！?/br>
    向遠看了那人一眼，神色不明。

    “部分參與這種模式也不是不可以，但這種改革所帶來的的福利是全局性的。沒有付出該有的義務，而享受白來的福利，這多少不合適吧？”政務長話中有話。

    “那我們就不享受那福利啊?！边@下子，不少小世家的意見都統(tǒng)一了起來。

    “改革的方向是，擴大烹飪師的招生名額，通過烹飪師的技術(shù)支持，公開部分基礎烹飪手法，以優(yōu)化烹飪專業(yè)的教育流程，爭取更多地產(chǎn)出合格的烹飪師?！币恢睕]有表態(tài)的向遠難得打斷，“如果不享受福利的話，你的意思是，你們不提供技術(shù)支持，同時退出烹飪師資源的競爭？”

    向遠話音未落，會議室便再次安靜了下來。

    政務長的話沒錯，確實福利和義務應該同存。但如果向家和姜阮支持改革他們卻不參與，就意味著分得到更多的烹飪師資源，這樣不會加大跟他們的差距嗎？

    不少心思活泛的小世家在察言觀色，剛有苗頭的想法停了下來。

    “為什么一定要改革啊，這樣不挺好的嗎？趁著大眾還不懂烹飪，我們把控著行業(yè)的核心技術(shù)，同樣就把握著市場和流量?！睍h桌右側(cè)的人發(fā)言，眾人認出他是進入食神節(jié)前十的一位平民出身烹飪師。

    “您應該明白，現(xiàn)在烹飪師太少了，所有的飲食產(chǎn)業(yè)都需要配備烹飪師，人才沒有就代表這個產(chǎn)業(yè)不可能擴張?！蹦綕晌銮辶饲迳ぷ印?/br>
    “產(chǎn)業(yè)擴張？是姜阮的產(chǎn)業(yè)擴張吧？”那人絲毫不理會慕澤析，“為了自己的利益……”

    “您也是從底層出來的烹飪師，為什么不明白這個道理呢？”慕澤析神色嚴肅，“既然現(xiàn)在缺人，基層烹飪專業(yè)的學生想要在行業(yè)有所建樹，您為什么不給機會？”

    “就是因為我從基層脫身出來了！”那人臉色漲成了豬肝色，頗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

    慕澤析擺了擺手，不欲多言。

    會議室里一度陷入尷尬的安靜，但在各自醞釀中，眾人產(chǎn)生了自己的想法。沒有底氣的，依然在惴惴不安。銳意向前的，已然開始構(gòu)思政策的落實方向。

    “這樣吧，不要求全員參與的話，大家就來表決吧，愿意參與的再留下商量政策細節(jié)。我們爭取不影響到未參與部分的利益。大環(huán)境上的改變無可避免，還希望大家理解?！闭臻L心底抹了把汗，他不可能帶頭否決掉皇室的意見，只能這樣保下這個提案。

    慕澤析靠在椅背上，同向遠一起，看著不少人關(guān)上資料冊離開會議室。

    剩下的，都是確定有意向參與的。還有不少見風使舵的，發(fā)現(xiàn)兩大龍頭都沒有走，便賴在這里準備聽個明白的世家。

    慕澤析掃了一眼空了將近一半的會議室，心下無悲無喜。他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意見，他只關(guān)注行業(yè)的前沿，以及阮阮的發(fā)展。

    ***

    被慕澤析惦記了一上午的姜阮，正在午安喵招待遠道而來的合作客戶。

    21號居民星是個很神奇的地方，那兒的天氣常年寒冷，居民也鮮少因為娛樂和餐飲出門。找到姜阮的便是這個居民星的礦藏資源大亨，由于妻兒對姜阮的關(guān)注，十分羨慕首都星可以有很好的餐飲供應，便主動找上門來了。

    姜阮笑著接待，仔細地聽了幾位客人的闡述，發(fā)現(xiàn)特殊的環(huán)境，更適合一種烹飪技術(shù)，那邊是板燒。

    低氣溫會讓食物很快降溫，影響口感。但板燒出來的食物，在顧客吃完之時，金屬的底板有效地保留了烹飪期間的溫度，良好的導熱率讓食物在顧客進食全程都可以保持在最好的口感狀態(tài)。

    在和幾位客人確認過金屬材料的可能后，姜阮帶著客人來到了午安喵他常用的烹飪房。

    “在所有菜式里，板燒是比較容易且方便的?！苯顡Q了身衣服，套上了烹飪專業(yè)用圍兜，示意客人們站遠點。

    點好火的灶臺上，姜阮直接把一個個圓形金屬板內(nèi)側(cè)抹上油，架到火上炙烤。嗶嗶啵啵的聲音中，幾人看到姜阮指派著助手去處理材料，把洗好切好的食材下鍋炒制。

    “板燒的海鮮玉子豆腐，可以嗎？”姜阮抬眸，手上動作沒停。

    “海鮮？”客人聽到菜名，顯然有些興奮。

    “對，扇貝rou、魷魚段和蝦仁?！苯铧c頭，分別把食材指給客人看，“還有玉子豆腐?！?/br>
    “玉子豆腐？豆腐嗎？”客人湊近。

    “不是，這種東西以前叫日本豆腐。但更傳統(tǒng)的叫法還是玉子豆腐，雖說名字中有豆字，但實際上沒有豆成分，這是用雞蛋做的。口感很細膩，裹上一層淀粉下鍋煎，就可以有腐皮效果。三種海鮮和豆腐需要現(xiàn)在炒鍋里處理一下，再在圓板上磕個蛋，趁著蛋沒完全熟，鋪上海鮮和玉子豆腐，在板上燒制就行?！?/br>
    姜阮細細地陳述著，別說客人聽得著迷，連一旁的助理都忍不住直往鍋里瞧去。

    第123章 新生命正在醞釀

    政務廳里一片安靜，政務長清了清嗓子, 繼續(xù)后面的議題。慕澤析坐在一旁, 沉著地翻閱著手里的材料, 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外露的情緒。

    剩下的都是志趣相投的人，文件上的細節(jié)核對進展很快。向家顯然之前對此做過功課，倒是中肯地提了不少建議。

    擴大烹飪專業(yè)的招生勢在必行, 鑒于姜阮和向家都常駐首都星，只有首都星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提高教學力量, 眾人一致同意先在首都星先試行這一方案，前期的技術(shù)支持主要從向姜兩家出力，首批擴大的生源去向也優(yōu)先這兩家企業(yè)。

    會議的最后, 在政務長的見證下，眾人簽下了協(xié)議，徹底完成了這次的改革協(xié)議。

    慕澤析作為午安喵和桃千齋的負責人, 自然有簽約的權(quán)利。交換文件在一片靜謐中進行，等完全全部流程，眾人都松了口氣。

    改革的未來是不可預測的, 但至少邁出了這一步, 孰好孰壞都是改變。當下烹飪技藝依舊被人們向往，但個中滋味只有他們能懂。完全打開圈子的封閉, 很有可能是歷史主流。要么他們內(nèi)部改革，斷腕求新生。

    要么就是被外部強行打破，完成一場奪取主動權(quán)的倒逼。

    慕澤析早就想到了，對有多少利益相關(guān)方參與他表示無所謂。他無法說參與的就一定有好未來, 但墨守成規(guī)的終究會被自己圍困，還不如抱團找個出路。

    一等會議結(jié)束，不少世家都沒急著起身走人，眼神都看向慕澤析和向遠。向遠也有意找慕澤析，但只看到慕澤析光腦一響，也就沒有上前打擾。

    慕澤析垂眸，神色有些疲倦。光腦屏幕上的新信息發(fā)送人名字很特別，帶有政府部門的特有編號。

    慕澤析挑眉，察覺到了些什么。趕忙拿指紋解鎖屏幕，看著信息的內(nèi)容界面一怔楞，緩緩凸出口氣，勾起了嘴角。

    午安喵的灶臺上，被裹好淀粉的玉子豆腐塊被擱到熱油里，來回煎炸帶上金黃色微皺的焦韌性外皮，撈出來又換了海鮮放下去焯。海鮮本就熟得很快，姜阮動作迅速，等腌好的海鮮出鍋，便是最后炒制一些配菜，最后迅速往鐵板上磕了一個雞蛋。

    半透明的蛋液接觸高溫，瞬間就變白定型。但姜阮動作更加迅捷，在雞蛋還未完全熟透之際，把鍋里的海鮮，碟面上的玉子豆腐都往雞蛋上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