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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邪主在線閱讀 - 重生之邪主_分節(jié)閱讀_21

重生之邪主_分節(jié)閱讀_21

    走出梨花小院,石啟樓面無表情,默不吭聲,并未帶墨恒去照天閣參與除夕晚宴,而是徑直將他請到了逍遙閣中。墨云書卻還在除夕晚宴中未歸。墨恒更疑,不動聲色地站在窗前等候。

    足有半個時辰,墨云書才踱步而入。

    聽到沉穩(wěn)輕健的腳步聲,墨恒黑眸暗閃,轉(zhuǎn)身行禮道:“父親萬安?!?/br>
    墨云書一身錦袍法衣,如威嚴皇者,站在閣中看了他片刻,道:“《內(nèi)景經(jīng)》和《伐折羅經(jīng)》,你從何而得?”英俊的面龐淡然無波,問得如此直接,毫不掩飾自己以神識探察的動機。

    墨恒微微蹙了下眉,禮貌十分,脊背頎挺,垂眸道:“母親生前耳提面命,是以孩兒至今記得?!?/br>
    墨云書濃眉斜飛,眸底深邃,逼視著他:“都修習(xí)過?”

    墨恒不動神色,聲音沉朗:“孩兒謹遵母親教誨,以《青蓮訣》為修行根基,只修行《內(nèi)景經(jīng)》第一冊以求療傷自保。《伐折羅經(jīng)》僅記住內(nèi)容,待日后修為有所精進時,再對比研修,以增體悟?!?/br>
    墨云書不置可否,走上幾步,高大的體魄帶著無形的威壓,突然問:“在怨恨我待你不公?”

    “怨恨?”

    墨恒神情極其恰當(dāng)?shù)匚⒆儭?/br>
    心下則驀地失笑,緩緩地想,兩世了,豈知怨恨而已?你太看輕自己了,我的父親。

    他現(xiàn)在對墨云書傳他過來,卻又把他扔在這兒半個時辰不顧的行為看明白了幾分。大抵不過是發(fā)現(xiàn)以前從不入眼的兒子,突然由灰不溜秋的毛毛蟲變成撲扇小翅膀的蛾子了,引得他睜眼瞧瞧罷。

    “怎不回答?”墨云書逍遙隨心,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手指粗大均勻,只是隨手捏住,卻沒減弱力道,強迫著抬起他的臉來。仿佛是在審視某件物事,如寒冰雕琢的黑眸不容他逃避。

    的確,完全沒有父子感情的兩個人,突然之間,血緣又算是什么?

    墨恒年紀尚輕,比他矮了大半頭,被如此毫無尊重地輕待,心底勃然大怒,淤積的狠毒又深了一層。沉默一下,驀地扭頭擺脫他的鉗制。墨云書眼眸深寒。

    墨恒仿若不知,后退一步,神情繃緊,站得仍舊如松如楊,聲音平靜到近乎異樣的程度:“父親命孩兒說,孩兒就斗膽了。孩兒活了十四年,哪怕母親在世時,也日日在小院中靜修。以前總能勉強保得一份清凈顏面,如今卻連這份清凈顏面都要朝不保夕,實在冷暖自知。若說無怨,那必然是假的。孩兒也是人,雖修身養(yǎng)性,卻不是個沒有情緒的石頭泥塑。”

    他抬眸與墨云書對視,不躲不避,眸底坦然,竭力“隱藏”那一閃而過的復(fù)雜苦澀,聲調(diào)淡漠下來,“所以如今,孩兒便想:不期待,便無怨;不奢望,便無愁。世間怨憤,無不是望而不得罷了。除此之外,若說恨,卻是無從。生身之恩大于天,孩兒是父親血脈,父親不曾短了孩兒吃用,不曾讓誰害了孩兒性命,孩兒何來資格去恨父親?”

    一口一個孩兒,說得自己直惡心!他實在說不下去,俊逸至極的面容便飄過恍惚的蕭索。

    繼而突然反省般,面容一整,躬身施禮,清醒沉靜地道:“孩兒失態(tài),請父親責(zé)罰?!?/br>
    墨云書眼眸深沉,挺拔立定著俯視著他,右手摩挲了下扳指,習(xí)慣的動作慵懶而漠然——墨問閑模仿了他的小習(xí)慣,卻模仿不來他的威嚴氣度。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分毫不變,直直盯了他小半刻鐘,才沉眸轉(zhuǎn)身,舉步行至榻前。

    墨恒白衣安然,臨窗憑風(fēng)而立,垂頭無聲地自嘲著勾了勾嘴角,恭敬卻從容地道:“父親還有何教誨?孩兒要去靜修了?!彼纳駪B(tài),自然被墨云書的神識探察了去。

    墨云書負手,淡淡道:“年后初九,你也隨為父去瑤國?!?/br>
    剛才還自稱“我”,轉(zhuǎn)眼就換成了“為父”。但這個自稱相對于面對墨諶墨雪行等人時,分明顯得淡漠毫無在意,不見半點父子溫情,倒像是見過面的陌生人,再次相見時隨口打的招呼。

    墨恒心頭一動。瑤國是墨府護佑的四個國家中,距離遼休國最近的一個。他知道墨云書會在三年后的遼休國割據(jù)中獲益,不料早在此時就已經(jīng)開始謀劃了。他頓了一下,平靜的聲音有些磁沉:“是?!?/br>
    聽不出是不是歡喜。今晚的他,與那天從逍遙閣門前轉(zhuǎn)身離去的模樣一般,哪怕神情有些或喜或嘲的變化,也著實過于平淡了。讓人不自禁地想起一個詞,心如死灰。雖不恰當(dāng),但似乎不遠了。

    次日是新年第一天。

    墨府主人盡是修行者,辭舊迎新在一場除夕晚宴就足夠,大年初一是沒有拜年規(guī)矩的。

    中午,墨恒進了靜室,令耿沖守門,不許任何人攪擾。他盤膝端坐,從袖中取出系在腕上的嬰兒巴掌大的晶瑩溪玉玦。掌心催使法力,心念一動,便見小巧玲瓏的溪玉玦散發(fā)微光,白光閃動,雙掌上已經(jīng)托著個不足一尺長的俊秀小男娃。

    他神情溫和,嘴角微微地勾著,把溪玉娃娃放在身前蒲團上,等候它的蘇醒。

    一個半時辰后,溪玉娃娃濃眉微不可查地一蹙,繼而似是察覺到不對,連眼睛都沒睜,身形微動,慌忙就要遁地逃跑。但它剛一蘇醒,墨恒便由它本體最深處的意念烙印感應(yīng)得知,不疾不徐,用手一指,笑道:“定?!?/br>
    只比成年男子的手掌長一點的白凈小男娃,當(dāng)即維持著雙手入地,頭頂貼地,光著小屁股的姿態(tài),丁點兒都動不了了。它臉上閃過驚恐惶然之色,繼而憤怒地張口,發(fā)出稚嫩的嬰孩聲音:“是誰暗算我?”

    墨恒更笑:“是我暗算你?!笔箓€克制它行動的法訣,伸手一招,清朗的腔調(diào)早已溫和,“過來?!?/br>
    溪玉娃娃身體驀地被他克制僵硬,不受控制地翻身而起,驚怒不已地一步步走過來,烏溜溜的雙眼駭然地盯著向他微笑的墨恒,想張口說話都不能,一瞬間絕望若死,眼中迅速濕潤,淚水簌簌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