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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的灰塵已經(jīng)在剛剛掙扎的過程中蹭掉了不少,尤其是眼角那里,便很清楚地能看到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在哭的時候到底有多扣人心弦,哪怕只有一雙眼能看,也可令人魂牽夢縈,恨不能從此為她鞍前馬后、赴湯蹈火,哪怕知道這是個傻子,也難以控制心底的慕美之情半分。 可千萬別不信區(qū)區(qū)美色就能有如此威力,杜云歌永遠的薛師姐、曾經(jīng)的妙音門副門主薛書雁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么? 何蓁蓁面無表情地看著眼里的淚水越來越多的杜云歌,不為所動地想,真是太可惜了,武藝蓋世、忠心耿耿的薛副門主把一條命賣給這個傻子,倒不如賣給我。 等一碗湯都灌了下去,何蓁蓁才從懷里掏出條素凈的玉色帕子擦了擦手,對著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杜云歌一挑眉: “還有什么遺言,你就說了罷?!?/br> 同時她也在心底暗暗詫異,她明明熬的不是什么即可發(fā)作的烈性毒/藥,而是會讓人在一天一夜之內肚爛腸穿的慢性藥,這樣才能多折磨杜云歌一下,怎么看她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活像生吞了砒/霜似的? 杜云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從地上抬起頭來,面容都扭曲得不像樣了,結果何蓁蓁萬萬沒想到,這傻子開口就是一聲情真意切的慘叫: “——好燙啊!何莊主你是存心要燙死我?!” 何蓁蓁:???這真他媽是個傻子??!還是傻得沒心沒肺的那種二五缺?。♂谭N?。?/br> 等到何蓁蓁反應過來之后,她已經(jīng)痛痛快快地給了杜云歌個一劍穿心。她看著倒在地上毫無生機的杜云歌的尸體,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被杜云歌擺了一道,竟然有違自己“慢慢折磨她”的初衷給了她個痛快,便當場火冒三丈,用怒發(fā)沖冠來形容此刻的她都不足為過了: “杜!云!歌?。 ?/br> ——由此可見,做人啊,是真的不能跟傻子一般見識的,因為他們會迅速把身為正常人的你水準也拉到他們那個檔次,然后用豐富的當傻子的經(jīng)驗來套路你。 第2章 重來·已修 杜云歌自打被何蓁蓁一劍穿了心之后,便始終處于某種天地之間唯我悠悠的玄妙狀態(tài)。 她一會覺得自己還在何家莊的新婚之夜,何蓁蓁挑起她的蓋頭的時候眼中極快地閃過的那道冷光,原來真的不是她的錯覺;一會又覺得她的身體已經(jīng)徹底涼透了,連從胸口涌出的血都凝固了,無法再汩汩地流淌了,何蓁蓁便令人用破席卷了她的身體,扔到了荒郊野外,任憑這位昔日的何家莊莊主夫人死無全尸;一會又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子,在忘憂山上野得跟個皮猴似的,全山上的猴子加起來都沒有她皮,春夏秋冬四大護法在她還小的這段時間,天天除了干活就是在漫山遍野地找她回去吃飯,再要不就是在找她回家吃飯的路上。 她恍惚間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正在和一只猴子搶水蜜桃,不僅沒搶過人家,還成功地把自己卡進了這棵桃樹交叉長開的兩根枝椏里。樹上的兩根枝椏和她的兩條小短腿真是相映成趣地搞了個標準的十字形狀出來,上上不去下下不來,旁邊的猴子還在吃吃地嘲笑這個試圖跨種族從猴嘴里搶食的愚蠢人類。直到精疲力竭的春護法匆匆趕來才把她放了下來,不至于讓堂堂妙音門少門主在樹枝上掛著日曬風吹地變成一只真正的桃子。 杜云歌笑了笑,想,原來我以前也這么熊啊?真是太拖累四位護法和薛師姐了。 ——薛書雁。 一想起這個名字,杜云歌哪怕是死了都慚愧得恨不得把自己的頭塞進地里去。她邊后悔邊想,自己怎么那么傻,怎么就無視了薛師姐的勸告,跟著何蓁蓁這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畜生走了呢?薛書雁對妙音門有多忠心耿耿,就連何蓁蓁都知道,要不她不會一直在杜云歌耳邊吹枕頭風說“你的薛師姐怕是懷有二心”,最后還真的成功離間了她們的。 結果到最后,那個懷有二心的人還真的沒害她,卻是那個曾經(jīng)和她發(fā)過誓拜過堂,說什么“恩愛兩不疑”的家伙把她送上了黃泉路。 可為什么她當時就真的信了何蓁蓁呢?杜云歌想來想去,覺得真的只能怪自己太傻。畢竟薛書雁天天都用一張面無表情、讓人看了連大氣都不敢喘的臉對著她,跟天天都和和氣氣的、笑瞇瞇的何蓁蓁一比,是個人就都要覺得薛書雁的那張臉上簡直就用斗大的墨筆寫了一行大字: 我看你不順眼。 就這個蠢不拉幾的程度,杜云歌想了想,要是真的就這么沒了,倒也不算冤枉。 結果這次是她自己是想明白了,然而老天似乎就要在冥冥之中捉弄下已經(jīng)徹底認命了的她一樣,在她覺得自己飄蕩得足夠久了,即將潰散于天地之間的時候,她依稀間聽到了個熟悉得要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云歌?!?/br> 杜云歌的神志還在模糊著呢,然而即便如此,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也著實驚了一大跳。要是她不是個飄蕩著的孤魂野鬼,而是個有實體的人的話,保不準就要當場來個一蹦三尺高了。 這人的聲音帶著點塞外的胡人特有的冷硬感,哪怕只是簡單地叫個別人的名字,語尾也要帶一些難以轉圜的生硬感出來,僅僅是一句話就給人以非常強烈的“這人不好相處”的冰冷感,在杜云歌認識的所有的人里,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