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亦假時假亦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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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秦尚還是未能得到釋放,清初實(shí)在擔(dān)心,往念依家打電話也不曾接通,清初只能又回了念依家一趟。 念依已經(jīng)無法再強(qiáng)顏歡笑,臉上的悲傷顯而易見,“清初,我只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清初急忙安慰她,“jiejie這是說的什么喪氣話,你們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葉師傅熬了一碗安神湯,清初喂念依喝下,見她終是緩緩入睡了,清初才問葉師傅究竟如何。 “汪傾民不放人,手上還有證據(jù),證據(jù)確鑿,怎么會放人!”葉師傅重重嘆氣,頭上的白發(fā)似乎又增了些。 清初只能稍加安慰,此時說什么也不能讓人定下神來。 葉師傅語重心長道:“清初,你放心,我這把老骨頭不會有事的,萬一你姐夫真的出了事,我要是再倒下了,念依和鈺瑩丫頭還怎么活!你好好過你的日子,莫再cao心了!” 清初點(diǎn)點(diǎn)頭,雖嘴上答應(yīng)了,但她又怎能真得的坐視不管。 晚上,宋維鈞回到家,見清初魂不守舍的站在窗邊,知道她心中所憂,拿了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從她身后抱住她,“我知道你擔(dān)心,但也不能凍壞了身子?!?/br> 清初聞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煙草味,心中一陣難受,她將頭靠在他的懷里,“卿之,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 宋維鈞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不著聲色地打斷,“你若是覺得我不會同意就不必再說了?!?/br> “不,你聽我說完。”清初轉(zhuǎn)過身,“我想見汪傾民一面?!?/br> “不許!”語氣冰冷決斷。 “卿之,你不覺得汪傾民之所以緊緊咬著姐夫不放,是為了針對你嗎?他為人心胸狹隘,將奪妻之恨,殺父之仇全都算在你頭上,若是真得這么由著他,不知下次他又要耍什么陰謀詭計(jì)來對付你!” 宋維鈞知曉她的聰慧,卻也為她的聰慧苦惱,“那也不許去!” 清初輕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陪我一同去,好不好?” 宋維鈞反握住她的手,“這時候美人計(jì)也無用!” “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眼睜睜瞧著姐夫和你被人陷害嗎?” “若我許你去,你卻出了事,到那時我又該怎么辦?清兒,你就乖乖待在家中,我不會讓你和孩子有事的?!彼尉S鈞擁她入懷,不想再繼續(xù)談?wù)撓氯ァ?/br> 屋內(nèi)沉寂了許久,“可我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父親,不管結(jié)局如何,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對?!鼻宄跆ь^悄悄看他一眼,見他依舊閉著眼,繼續(xù)道:“汪傾民不會讓我出事的,他是個明白人,我若因見他而出了意外,就是他欠了你的,這不剛好給你一個反擊他的機(jī)會?” 宋維鈞默然,盯著窗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好,我答應(yīng)你,我們一起去見他,養(yǎng)虎為患,我不能再由著他了。” 清初欣慰一笑,“謝謝你!” 宋維鈞還未來得及告訴嚴(yán)邵去安排與汪傾民見面一事,秦尚和幾位年輕的愛國勇士就在監(jiān)獄中被qiāng斃身亡。 這件事登上了各大新聞報(bào)紙頭條,鬧得婦孺皆知,沸沸揚(yáng)揚(yáng),念依知曉后立即昏厥了過去,還好葉師傅理智尚存,先給醫(yī)院打了電話,而后迅速通知了清初。 醫(yī)院里,清初抱著年幼的鈺瑩,一時也亂了分寸,宋維鈞處理完軍務(wù)局的公務(wù)之后也立即趕到醫(yī)院,清初看到他,猶如看到了救星一般,“卿之,怎么會這樣?姐夫死了,jiejie和鈺瑩怎么辦?” 宋維鈞此時也無計(jì)可施,只能勸慰她,“日本人在南方又打了勝仗,故而越來越猖狂,汪傾民為了巴結(jié)日本人,便私自下令處死了你姐夫他們,以此來震懾國人,壓一壓抗日的熱潮?!?/br> “這個天殺的汪傾民!”葉師傅重重嘆了一口氣,卻又無可奈何。 宋維鈞臉色深沉的看了清初一眼,“等你jiejie養(yǎng)好身子,我們便速速離開上海,去往重慶,上海已經(jīng)亂了?!?/br> 清初點(diǎn)點(diǎn)頭,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神無主,只能依賴著身旁的男人。 念依十分堅(jiān)強(qiáng),為母則剛,為了鈺瑩,她并沒有讓喪夫之痛擊垮她,而是迅速振作起來,養(yǎng)好身子,葉家人便隨著宋維鈞去了重慶。 宋維鈞將葉師傅與念依母子安置在離宋府很近的一處宅院中,重慶天氣濕熱,沒有上海大都市的繁華喧囂,莊重而沉悶,這讓人也踏實(shí)了許多。 雖有宋維鈞的接濟(jì),但葉師傅又重新拉起了胡琴,鈺瑩還小,離不開娘,家里沒了秦尚這個頂梁柱,總要有人支撐起來,葉師傅為人又極重氣節(jié),不肯靠別人的幫助度日,但他也沒有拒絕宋維鈞的好意,現(xiàn)實(shí)擺在那里,這樣一來,日子還算過得去。 再見宋治平,他已長成了俊逸的成年男子,穿著官服,沒了那份男孩的稚嫩,宋治平向清初微微行禮,“五姨娘回來了?!?/br> 清初點(diǎn)頭,“嗯?!?/br> “這次回來,五姨娘不再像從前那般抵觸叔父,我又得了一個弟弟,我心里很是高興?!彼沃纹狡届o的望著她,心里也為她開心。 清初笑了,半開玩笑道,“既然怎么躲也躲不開,不如就索性接受了?!?/br> 宋治平看著清初,已沒了初見時的那份悸動,他早就知道,她是叔父深愛的女人,他生在富貴家里,未曾見過這樣惹人憐惜的女子,情芽萌動,不過幸好自己收了那份心,她注定不是他的那位良人。 宋治平同清初說了幾句,便離開去了宋維鈞的書房,宋維鈞自回來之后就沒有一日空閑,不再像在上海時那般清閑,白日cao兵買馬,晚上還要和宋治平商討政事,清初不敢打攪他,只能為他備好一日三餐、衣服被褥。 梓陽在戰(zhàn)亂奔波的日子里慢慢長大,模樣也一天天精致起來,簡直和宋維鈞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十分惹人喜愛。 這日晚上,天氣依舊炎熱沉悶,清初抱著梓陽和睿陽在客廳里玩耍,宋維鈞急匆匆回來,“墨竹,速去收拾太太的東西,順便通知二太太和三太太。” “是。” 清初心中一驚,站起身,“這是怎么了?又要搬家?” 梓陽見到父親,高興的小手揮舞,宋維鈞雖面色深沉,但還是接過了梓陽的小身子,“你隨我到書房來?!鳖j栐S是害怕了,緊緊抱著清初的大腿,大眼瞪得圓溜溜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宋維鈞看到,心中難受,眼中閃過一絲疼惜,想說些什么,又說不出口,最后只是摸了摸睿陽的頭。 宋維鈞將兩個孩子交給仆人,牽著清初去了書房。 宋維鈞極少會帶她進(jìn)書房商討事情,清初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心中惴惴不安。 書房的門剛剛關(guān)上,清初便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清兒,清兒,我舍不得你……”宋維鈞一個人喃喃著。 清初環(huán)住他的腰,輕聲問:“卿之,你怎么了?” 宋維鈞放開她,漆黑的眸子里盛滿了無奈,“你收拾收拾東西隨著我娘去國外吧,國內(nèi)大亂,已經(jīng)留不得了?!?/br> “那你呢?”清初抓住他的衣角,手指泛白。 “我必須留下,這是我的職責(zé)?!?/br> 清初搖頭,“不,我不走,你不走我也不走?!?/br> “清初,我明白,但是你還要照顧睿陽和梓陽。” 清初將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不走,我不管,你不可以這樣……” 宋維鈞依偎著她的頭發(fā),“清兒,不要任性,聽話,走吧,照顧好兩個孩子。” 清初猛然推開他,淚水滑落,“宋維鈞,你想得美!我不走,你想讓我年紀(jì)輕輕就守寡,還要幫你照看孩子,我不要!” 宋維鈞嘆了口氣,握住她瘦弱的肩膀,“清初,我知道你這是氣話?!?/br> 清初哭得淚流滿面,“宋維鈞,你若不讓我留下,你怕不怕我前腳一離開你,后腳就改嫁!”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唔……” 宋維鈞握著她的腰,狠狠堵住她的嘴,她總是有這般本事,輕易就能挑起他的怒火,掌控著他的情緒。 衣衫散盡,滿屋卻彌漫著一股悲涼,宋維鈞第一次見到這般主動的她,他把自己深深埋進(jìn)她的身體里,清初顫抖著在他耳邊輕語,“我不走……” 宋維鈞緊緊抱住她,交頸而臥,一遍又一遍的親吻她,他要把她牢牢記在心里。他又何曾舍得讓她走呢?今日一別,只怕是永別。 清初似乎忘記了世上還有其他的漢字,現(xiàn)在的她只會說:“我不走?!?/br> 情欲平息,清初軟軟的趴在他的胸膛上,依舊不依不饒,“我不走……” 宋維鈞親親她的額頭,“你當(dāng)真不害怕?qiāng林彈雨,戰(zhàn)火紛飛,血流成河……” 清初憤憤不平的抬起頭,“你別看不起人,我可是護(hù)士,要不是嫁給你,我早就成名醫(yī)了!” 宋維鈞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那模樣像極了睿陽耍脾氣時的樣子,心中瞬間涌進(jìn)一股暖流,讓人情不自禁想笑,捏住她的臉蛋,笑道:“小丫頭片子!” 清初看他這個樣子是不趕她走了,低下頭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竟這般舍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