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清風知夏(離開)
感覺到臉側(cè)有些發(fā)燙,連清風想,自從認識溫知夏以后,他還真是感受到了不少從前沒有體會過的事情。 握住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發(fā)紅的掌心,他微微皺眉,“手不疼嗎?” “……” 如果不是因為氣氛不對,溫知夏都想笑了。 他是故意的嗎?! 皺眉看著他胸前的傷口,她深吸了幾口氣才終于平靜了下來。 差一點,她就成了殺人犯了。 其實剛剛她根本就沒想用刀片劃傷他,是他一直不管不顧的往她身上靠,她忙著應(yīng)付他,一時不察就被他撞到了刀尖上。 還好傷口不深,應(yīng)該只是劃傷了外皮。 不過,即便是這樣,看著自己指尖的鮮血,溫知夏還是覺得剛才的經(jīng)歷恐怖極了。 終于平復(fù)下來,她把手從他的掌中抽了出來,“去醫(yī)院吧?!?/br> “只是劃傷了皮膚,貼個創(chuàng)口貼就行了?!边B清風表現(xiàn)的十分隨意,說的也格外簡單,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 他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見溫知夏一直盯著自己的傷口看,連清風想了想,直接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光裸著上半身走進了浴室,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條半濕的毛巾。 他先是把她的雙手擦干凈,然后才擦了擦自己身上的鮮血。 都弄干凈之后,他指了指胸前不到1厘米長的小口子,笑的很是輕松,“你瞧,就只是這么小的一個口子而已?!?/br> “……會感染的?!?/br> “不會,我身體很強壯。” “你……”她本來還想再說點什么,可一對視上他含笑的雙眼,忽然就沒了開口的想法。 沉默的看著他手法熟練的處理了自己的傷口,溫知夏這才注意到,他身上不止這一處傷疤,而且每處都比這一處明顯。 雖然之前也見過他裸著的樣子,但那時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并沒有細看。 怎么會有這么多傷痕呢? “知夏,你是心疼我了嗎?”將下顎輕搭在她的肩膀上,連清風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 “并沒有?!?/br> “口是心非……” 莫名覺得兩人之間的狀態(tài)有些像在打情罵俏,溫知夏微微搖頭驅(qū)散了心里詭異的想法,卻不料被他一語道破。 “有一種在調(diào)情的感覺,對嗎?” “……” 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溫知夏示意他坐到沙發(fā)那邊去,而自己則是遠遠的站到了窗邊。 “你剛才為什么要那么做?”把刀遞給她,是想讓她用來刺傷他嗎?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你覺得呢?”她不答反問。 “應(yīng)該不會吧……”連清風苦笑了一下,“其實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當時滿腦子都想把你壓在床上為所欲為,可心里又有個聲音告訴我不要傷害你,于是就莫名其妙的把刀片塞進了你手里,想著與其讓我傷害你,不如讓你先傷害我?!?/br> “連清風……” “知夏,對我這種人心軟,就意味著對你自己的殘忍,你想清楚了嗎?” 要是剛才她能狠下心刺進去,說不定就能夠徹底擺脫他了。 但是現(xiàn)在,她又沒機會了。 微微搖頭,溫知夏的眼中充滿了茫然,“我不懂我自己,更不懂你?!?/br> 表面上看起來,他像是一個行為瘋狂偏執(zhí)的病人,可某個瞬間,他卻又會做出一些讓她內(nèi)心變的復(fù)雜的事情。 他說的對,她沒辦法很純粹的恐懼或是排斥他。 就像剛剛看到他受傷,她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竊喜而是擔憂。 多可笑…… 她居然會擔心一個囚禁跟蹤她的“變態(tài)”。 而他更可笑,竟然會把自己的軟肋暴露在“人質(zhì)”的面前。 這樣看來,他們兩個人都挺不正常的。 “連清風,接受心理治療吧?!钡綍r候,他到底有沒有人格分裂,還是其中某一種人格偽裝成了另外一種人格欺騙她,這些就都一目了然了。 “你不害怕我了?” “不了?!彼膿u頭。 幾次測試之后的結(jié)果,已經(jīng)足夠她確定,他不會傷害她。 第一次,是在她嘲諷他不懂愛情的時候,他明顯有些不悅,卻硬生生忍住了沒有朝她發(fā)脾氣。 第二次,是她故意沖冷水澡凍病自己的時候,他有機會趁著她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做些什么,但他同樣忍住了。 第三次…… 也就是剛才,在她提到要他接受心理治療時,他眼中有反感的情緒,但卻沒有拒絕。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讓她有勇氣去嘗試一次。 否則,她或許永遠也擺脫不了他。 一個甘愿拿生命冒險的人,他的偏執(zhí)程度不是尋常人可以理解的。 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方法就只有一個。 “怎么樣,接受我的提議嗎?” “接受倒是可以接受,不過我有條件?!边B清風有些得寸進尺。 轉(zhuǎn)頭看向他,溫知夏唇邊的笑意微涼,“連先生,現(xiàn)在是我在幫你治療?!?/br> 言外之意就是,你居然還好意思提條件? 事實證明,他還真好意思。 “溫小姐……”他學(xué)她的口吻,“現(xiàn)在是你拜托我接受你的治療,我當然也可以拒絕,畢竟我是有這個權(quán)利的?!?/br> “……” 她活了26年,第一次見到這么蠻不講理的人。 “你沒辦法接受我的感情,是因為你覺得我對你不是愛,而我同意你對我進行心理治療,只是想讓你知道,恢復(fù)正常之后的我依舊對你抱有同樣的感情,到那個時候,你也許就會相信了。” “你想提什么要求?” “正視我對你的感情,無關(guān)時間、無關(guān)方式?!?/br> 無奈的笑了下,溫知夏心想他還真是會要求。 極少會有心理醫(yī)生和自己的病患談感情,無論是愛情亦或是親情,因為一旦有了病情以外的牽扯,她所有的判斷就都不再客觀。 當然,也不是沒有特例的情況發(fā)生。 比如她的導(dǎo)師就曾經(jīng)娶了他的病人,成為了她的師母。 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師母依舊病著,而她的老師也放棄再做一名心理醫(yī)生。 “知夏,你還沒答應(yīng)我的要求……” 認真看著連清風,溫知夏最終選擇了讓步,“治療期間,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要那么復(fù)雜,這是我的底限?!?/br> “治療之后呢?” “我會考慮你的提議?!?/br> “好?!?/br> 他答應(yīng)的很痛快,反而讓溫知夏一愣。 接下來,連清風所有的表現(xiàn)都令她感到十分意外。 他沒再繼續(xù)賴在她的房間里,在她隔壁另開了一個房間,表現(xiàn)的十分紳士。 甚至,當著她的面卸載了安裝在她手機里的“窺探”軟件,一切都表現(xiàn)的落落大方,似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 在西雅圖待了三天之后,他們一起飛回了倫敦。 既然決定了要為他進行心理治療,那她完全沒必要再休假。 幾次嘗試著為他進行心里催眠之后,溫知夏對連清風的情況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了解。 從出生開始,一直到他15歲之前,他都是很安逸的生活在連家。 直到15歲那年,家里的司機因為私人恩怨被人抓捕,在接他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連人帶車失去了蹤影,無跡可尋。 到他22歲,才再次回到連家。 中間的這7年,他過的是和從前截然不同的生活。 那時候他的名字,叫—— 封南澈。 對于那7年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連清風絕口未提,但溫知夏隱隱感覺到,問題的癥結(jié)就出在那。 可即使對他進行催眠,他也仍然對那段往事守口如瓶,于是治療陷入了瓶頸。 這期間,他還是會時不時變的不正常,偶爾激動起來,會不顧時間和地點抱住她索吻,卻又會在下一秒克制的放開,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她面前,讓她不忍心責怪。 又一次結(jié)束了治療,溫知夏皺眉看著他頭上的冷汗,“你將那些事情守的太緊,我無法探知,所以我想,是你主觀意愿上不想告訴我?!?/br> “……你不該知道那些?!?/br> “所以,你要放棄治療了嗎?”他的排斥讓她有些束手無策。 端起水杯的手一頓,連清風忽然深深的望著她,語氣帶著明顯的悲傷,是他從未在她面前有過的模樣,“知夏,我正常與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你……” “是不是我有病,你就永遠都不會接受我的感情,而只要我正常,你就會立刻撲進我懷里。” 她沉默,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偏偏,他固執(zhí)的要一個答案。 水杯忽然被扔到地上,他猛地掐住她的肩膀,眼中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我在問你,知夏,我要你立刻回答我!” “連清風,你先放手……” “我想,我明白了。” 他聽話的放開手,神色落寞的轉(zhuǎn)身離開,沒有絲毫停留。 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溫知夏皺了皺眉,最終無力的嘆了口氣。 從開始決定幫他治療開始,她就應(yīng)該預(yù)料到這種結(jié)果了。 他們的關(guān)系…… 和她心里一樣亂。 *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連清風都沒再出現(xiàn)過。 他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一如他出現(xiàn)時那么突然。 因為他的病情特殊,溫知夏在最開始的時候擔心自己能力不夠忽略什么問題,還特意請教了她的老師,這幾天對方才終于給了她回音。 通常人們認為的人格分裂,也叫“解離癥”,會具有這種心理病癥比較明顯的幾個特點。 行為的差異無法以常人在不同場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為來解釋,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個人格有其個別的姓名,記憶,特質(zhì)及行為方式。 通常原來的人格并不知曉另一個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現(xiàn)的人格則對原來的人格有相當?shù)牧私狻?/br> 新人格的特質(zhì)通常與原人格特質(zhì)相當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壓抑的,新人格可能是開放、外向的。 如果按照這種特征來判斷,那么毫無疑問,連清風患有的并不是解離癥。 但是通過這階段和他的接觸,溫知夏又明顯感覺到他偶爾表現(xiàn)出的不同和怪異,所以她的老師判斷,連清風不是沒有人格分裂,只是他的主人格意識強大,導(dǎo)致其他次人格無法完全掌控意識,所以才會表現(xiàn)的那么奇怪…… 和她的老師聊了很多,溫知夏雖然覺得受益匪淺,但卻覺得其實沒什么必要了。 因為,他們都放棄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他不再執(zhí)著于那份病態(tài)的感情,而她也不再擔心再被他糾纏。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她做了很長很荒誕的一個夢,夢醒之后,夢中一切就該忘干凈了。 心不在焉的朝家里的方向走去,溫知夏并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輛車在一直跟著她,直到口鼻被人從后面捂住,她的身子忽然脫力的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間異常豪華的房間里。 床邊站在兩名女傭,見她醒來面帶微笑的問好,卻弄得她滿心疑云。 這是哪? 她記得她本來是從老師家出來準備回家的,忽然身子一軟就倒了下去,之后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回想一下她暈倒的全過程,溫知夏發(fā)現(xiàn),她聞到的那股味道似乎和第一次被連清風迷暈時的一模一樣。 難道是他?! 疑惑的走下床,搖頭阻止了女傭要來扶她的動作,她徑自開門走了出去。 精致豪奢的裝潢,璀璨明亮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掛于棚頂,將整個大廳都照的通亮。 溫知夏沿著旋轉(zhuǎn)樓梯緩緩的走下去,沿路看到候在兩側(cè)的女傭,讓她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穿越到了上世紀的歐洲。 余光透過一旁巨大的通窗掃向外面,廣袤的草場、綿延的山丘、舉目可望的海景…… 一切都昭示著,她已經(jīng)離開倫敦了。 下到一層之后,她看著滿目色調(diào)暗沉的實木家具,一旁的壁爐、名家的繪畫,無數(shù)珍寶和古董搭配出了獨特的韻味。 奢華的擺設(shè),讓人仿佛置身在歐式的宮廷當中。 繞過樓梯口的傭人,溫知夏見到了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 他的年紀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大,一身極為正式的西裝偏偏被他穿出了一種慵懶散漫的感覺。 襯衫的領(lǐng)口微微敞開,堪堪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和頸間銀色的吊墜。 好像…… 是一個m形的字母。 袖口挽到了手肘處,他雙手飛快的擺弄著手里的魔方,唇邊噙著一抹妖涼迷人的笑,眸光瀲滟,容色“妖嬈”。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溫知夏覺得這個男人都當?shù)闷稹把酢眱蓚€字。 抬腳朝他走去,他若有所覺的抬頭看向她,對視上那樣一雙華美的眼,溫知夏的腳步不禁頓住。 “醒了……”他勾唇一笑,“坐?!?/br> 舉止散漫,神色慵懶。 那一笑,三分隨意、七分妖冶,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請問你是……” “真抱歉以這種方式請溫小姐過來?!彼麤]什么誠意的說著致歉的話,眼神倒是很真摯,“你好,我是封北霆?!?/br> 一聽到這個名字,溫知夏眸光微閃。 封北霆? 封……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姓氏,她下意識的就想起了連清風和她說起的他的經(jīng)歷。 被迫離開連家的那些年,他都叫“封南澈”。 一南一北,又都姓封,是她想多了嗎? “封先生,不知道你找我過來是有什么事?” “聽說溫小姐是一名心理醫(yī)生,所以我找你來,是幫我看病的?!狈獗宾π?,眸光明亮璀璨。 “你……” 朝著大廳里的傭人揮了揮手,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后,他才望著溫知夏,一臉正色的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頭,“我這里有些問題,需要你幫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溫知夏會以為對方是在和她開玩笑。 見她一時沒有回答,封北霆忽然又笑了,“你負責幫我治病,作為回報,我除了會付給你應(yīng)得的酬勞外,還會告訴你一些有關(guān)封南澈的事情,這筆交易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