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姝三子
我蹲下,還是像在內(nèi)院一樣,把宣宣抱起,走向郁承君道,“放心吧,我不會胡來的?!?/br> 而后,轉(zhuǎn)向趙謙益道,“師傅,你是來看憶兒的嗎?”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郁承君的手握在座椅的扶手上,手上的青筋在微微跳動,懷里的宣宣也是,緊張兮兮的看著我,而我,在等著我?guī)煾档幕卮稹?/br> “太子妃誤會了,這對夫婦說是您的生父生母,而你之前是我撿到的,為了證明你的身世,太子殿下請我來的”,趙謙益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一對農(nóng)婦。 言下之意就是,他原本是不打算來的,是郁承君讓他來證明我的身份他才來的。 原來,又是我癡心妄想了。 我原本以為我對趙謙益早就死心了,可沒想到,從小到大的情誼,那是說斷就斷的。 而我就在為這一點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再次叫他師傅,完全忘了他之前是如何對我的,我是他最恨的人的女兒啊,怎么可能呢? 他都讓蘇云來找我讓我出來面對這樣的處境了,又怎么可能會向之前一樣,把我當徒弟看待呢。 我確實是癡心妄想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強求了。 師傅,你可知,從今往后,你我?guī)熗?,是真的恩斷義絕了。 如此,也好。 我走向郁承君右側(cè),把宣宣放在座椅上,看著下面的一對農(nóng)婦,道,“你們說本宮是你們的女兒,有什么憑證?” 那一對農(nóng)婦自從見到我就雙眼放光,一副想相認又礙于身份的樣子,隱忍而又克制,演的當真是好。 “見過太子妃”,那農(nóng)婦還是隱忍克制,一雙眼睛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眼看就要承不住了,在低頭向我行禮的時候,眼淚終于承不住滴在了底板上。 那聲音很清脆,很好聽,比我聽過的任何一種樂器都要好聽。 “民婦名叫李蓮,與我家官人在城外的小突破居住,十多年前曾生了一個女兒,她一出生天就開始下雨,傾盆的大雨瞬間就把民婦居住的茅草屋給打濕了,而且民婦當時難產(chǎn),好不容易才過了這關(guān),但是見到那女娃的臉上竟然有大片的紅色印記,深夜之下甚是下人,民婦一時驚嚇,就昏了過去,等民婦醒來,他便對我說,那女娃不祥,已經(jīng)扔了?!?/br> 這個他自然是指李蓮身邊的男子,也就是她的官人。 “就憑這一點印記?”,我不緊不慢的問道,現(xiàn)在是在大殿,我?guī)Я嗣婧?,臉上也涂了一些胭脂,我那一直被我壓在心底的大紅胎記,終于不是那么顯眼了,此刻再外人眼里,我應(yīng)當與普通人無異了。 李蓮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便接著道,“自然不是,誰都知道太子妃臉上也有紅色的胎記,這個自然不作數(shù),只是官人曾說,他在丟棄我那可憐的女兒的時候,在她的左肩上也看到了一個類似蝙蝠的紅色胎記,若是太子妃肩上也有…” 剩下的意思,在場的誰不知道,若是我肩上也有,那就意味著我真的是她們的女兒。 可是,我肩上根本沒有所謂的蝙蝠胎記,一驗便知,只是,我不明白,費盡心力扯出這樣容易被拆穿的謊言有什么意思,“若是本宮肩上也有,那本宮問你,你連我肩上有沒有都不清楚,就敢來這里認親,你可知冒人皇親國戚是什么罪名?” “不管是什么罪名,皇室的人,血脈絕不容許混淆,太子妃現(xiàn)在要做的是要證實自己是蘇相家的大小姐才是”,這聲音聽著有些耳熟,我一回頭竟然是文帝。 文帝的身后還有眾位大臣,我認不大全,只是看郁承君的神情和文帝對待這些大臣的態(tài)度就知道這些人在朝堂上絕對是舉足輕重的。 文帝一步步朝郁承君走去,他既然來了,這最高位自然是由他來坐。 原本坐著的趙謙益和宣宣都站了起來,文帝不出聲,誰敢坐下。 我原本以為,這件事是趙謙益策劃的,最多便是硬把我變成從前無依無靠的醫(yī)女,從太子妃的神壇上跌落罷了,可是文帝來了,這一切就都變了樣子。 我若真是那對農(nóng)婦的女兒,今日文帝在場怕都要治我一個欺君之罪,怪我冒認蘇家大小姐的身份。 若是文帝不在,這件事就算板上釘釘,郁承君也絕對不會讓我的身世被混淆,做點什么掩人耳目就是了。 可現(xiàn)在,卻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這是要致我于死地,另外還要拉上蘇家陪葬,畢竟,是他們認的我。 蘇云應(yīng)該不會不清楚,是被騙了,還是有后招? 至于趙謙益,雖然他從未真心待我,可至少不會想著要我性命。 那,到底是誰呢,我還得罪過誰? “你們別碰我母妃!”,我還沒想明白,就聽到宣宣的笑奶音,帶著怒氣在我身邊想起,我這才意識到,不知何時文帝竟然下令要宮里的嬤嬤,為我驗明正身。 我揉了揉腦袋,最近想事情越來越容易入神了。 “都推開”,這句是郁承君說的,沒有宣宣聲音大,但是比宣宣有氣勢多了,那些原本不斷逼近我的嬤嬤,都應(yīng)聲不懂了。 算上上次在波心亭,這是郁承君第二次當面落文帝的面子了。 上次,好歹還隱晦一點,先叫聲父皇,這次卻是直截了當了。 文帝臉色顯然黑了不止一點,“承君,你是要抗旨?” 抗旨不尊的一定大帽子扣下來,就算現(xiàn)在郁承君的勢力越過了文帝,可是明面上還是不能承認。 郁承君行禮道,“兒臣不敢,只是就這么驗明正身實在是太辱沒了蘇憶,更何況,蘇憶現(xiàn)在是南唐的太子妃,就聽著婦人閑言幾句就要驗身,那日后若是有人質(zhì)疑父皇的身份,是否也能如此隨便?” “你!”,文帝一掌拍在茶幾上,登時身體就站了起來,有著指著郁承君,一張臉漲到鐵青,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原本文帝是想帶著他的心腹重臣來的,可偏偏他的旨意傳到的時候都有郁承君的心腹在那些重臣府上拜訪,避無可避,只能一起帶來。 畢竟都是打著為保皇室血脈純凈的名義來的,就算他身為皇帝,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這些一心為了朝廷的官員,否則便會落人口實。 所以此刻,文帝說些什么,要懲治什么都得掂量著才行,畢竟,如今的朝堂不再是他一人說了算。 “熱鬧看了這么久,還不打算回答太子妃的問題嗎?” 李蓮原本就是受人指使,在郁承君面前回話已經(jīng)忍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剛剛又看到文帝和郁承君之間的暗流,只覺得從內(nèi)到外的的寒意。 現(xiàn)在,她又聽到郁承君問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也沒有什么理由,只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還是李蓮身邊的男子回話道,“都是小人的主意,見娘子日夜思念女兒,又在一次無意中見到了太子妃的容貌,那臉上的胎記和小人女兒一模一樣,回來告訴了娘子,她思念心切便什么也顧不得了。” 那男子說著就爬在了我的腳邊,抱著我的褲腳哭到,“你娘都是因為太想你了,才會冒犯了皇室的規(guī)矩,你就不要和你娘計較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子妃了,快和這些官爺都說說,不要計較了?!?/br> 我原本離得就近,一時不妨,被拉個正著,然而還沒反應(yīng)過來,腳下的人便被郁承君一腳踢道了別處去,隨后就聽到郁承君道,“你沒事吧?” “沒事”,只不過被嚇了一跳而已,能有什么事,但是在我看到郁承君眼里的厭惡的時候,后半句便被我咽了下去。 我知道,這兩個人,應(yīng)當是活不了了。 “什么都沒弄清楚呢,就急著說本宮的娘,本宮的母親是當朝蘇相的夫人,也是西夏皇帝的meimei,本宮的來歷清清楚楚,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人都能冒充的!” 我沒想到我剛說完,文帝就接著道,“這是自然,朕的兒媳是西夏的易寧公主,太子妃身上可是關(guān)系著兩國聯(lián)姻之宜,西夏皇室的血脈自然是不容混淆,可是這兩國的情誼可不能段,獻王說該怎么辦呢?” 獻王? “陛下抬舉了,兩國之宜可不是本王說了算的”,林寒蕭還是一身大紅的花蝴蝶以上,拿著一把折扇,一搖一擺的,“呦,人挺多,來的這么齊全,我應(yīng)該沒來晚,沒錯過精彩的戲份吧?” “啊”,那男子一聲慘叫,林寒蕭隨意道,“不好意思,沒看到地上又這么個東西,踩到你的腳了,真是抱歉?!?/br> 話雖如此,但卻沒有絲毫誠意。 “meimei,你看這發(fā)簪好看嗎?”,林寒蕭從懷里拿出一個流蘇簪子,與那天文后千秋宴的時候李嬤嬤與我選的那個一樣,不愧都是西夏的人,眼光都是一樣的。 戴上了那個流蘇簪子之后,原本我的額頭還露在外面,這下被流蘇遮擋了嚴實。 我摸了摸額頭上的流蘇,中間墜著一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明珠,這個林寒蕭也真是舍得,“哥哥,不,獻王,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說不定我就不是你meimei了呢?” 我與林寒蕭完全沒把文帝放在眼里,文帝自然心中不悅,一揮手,先前退下的那些嬤嬤就又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