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在水一方(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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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沒有人。 燈黑著,庭院里的燈也是黑的。 童言沒換拖鞋,她在玄關(guān)處站了一會兒,退出來,走到對面敲門。 四周很靜,愈發(fā)顯得敲門聲尖銳刺耳,她敲了八九下,停下來,掏出手機,撥號。 “汪伯伯,我是小言?!彼龑⑸碜涌肯蜃呃鹊膲Ρ?,花崗巖質(zhì)地的瓷磚,平整卻又冰冷。 她和汪東平低聲交談了一會兒,掛斷手機,重新回到季家。 燈光下的季家看起來還是之前的模樣,但是,僅僅幾個小時過去,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卻又有著細微的變化。 空氣里隱約飄散的香水味,不是她熟悉的古龍水的味道。 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盒用了一半的化妝棉和一本簇新的英文雜志,沙發(fā)的靠墊歪在一邊,可以想象,它曾被主人當(dāng)做枕頭舒服的墊在身下。 她的目光輕輕一滑,之后便倏地頓住。 放置在邊角的核桃木的茶幾上多了一個相框。 之前,那里擺放著一個花瓶,花瓶里插滿顏色絢麗的非洲菊。 非洲菊,也叫扶郎花。 提起扶郎花,還有一個美麗的故事。而這個故事,是他講給她聽的。 據(jù)說非洲南部的馬達加斯加是一個盛產(chǎn)熱帶花草的小國。二十世紀(jì)初,當(dāng)?shù)赜形幻兴估室聊莸纳倥黾迺r,用她非常喜歡一種莖枝微彎、花朵傾垂的野花布置婚禮現(xiàn)場。后來,新郎來迎親,雙方的親朋好友載歌載舞,祝酒暢飲。誰料新郎不勝酒力,沒一會兒就被灌得酩酊大醉。他走路搖擺,站立不穩(wěn),新娘只好扶他進臥室休息,不想,他們互相攙扶的畫面與身旁的一叢叢野花的姿態(tài)竟出奇的相似,于是,不少人驚訝叫到:“你們看,這花可真像扶郎喲!”從此,扶郎花的名字就不脛而走了。 他講的有趣,她聽的入心。 之后,家里便多了這一束象征著情侶和夫婦之間互敬互愛,相互扶持的扶郎花。 她習(xí)慣于每天回家看到它時內(nèi)心涌起的平靜和喜悅,習(xí)慣于那熱情絢麗的色彩為家里帶來一絲活潑輕快的意味。 因為習(xí)慣,所以才會如此的敏感和重視。 只消一個眼神過去,就覺得整顆心都變得空落落的。 質(zhì)樸大方的花瓶如今被一個陌生的相框替代,她向前走了幾步,相框里那些模糊而又陌生的影像,漸漸變得澈底澄清。 季舒玄到家后手指下意識地摸向鞋柜臺面,當(dāng)他的手觸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時,他鎖了一晚的眉頭才稍稍開解。 “你的拖鞋?!蹦竭h聲看他不動,以為他找不到拖鞋。 季舒玄換好鞋,徑自朝屋子里面走。 慕遠聲追上來,叫他;“舒玄——” 季舒玄頓步,回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慕遠聲咬了下嘴唇,眼神復(fù)雜地說:“sorry,我和你合作‘魅力記錄’的事,我事先確實知情,沒能告訴你,sorry,責(zé)任在我?!?/br> “我會找阿群談的?!奔臼嫘幌脒w怒于慕遠聲,因為,打從一開始,蘇群這只老狐貍就把他算計上了。 可他,明明說過,而且不止一次向他鄭重申明,他要離開電臺。 蘇群倒好,不僅把他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干脆,還把慕遠聲從紐約請了回來,和他搭檔主持節(jié)目。 他怎么可能接受呢? 明明知道遠聲對他用情至深,回國也全是為了他,他怎么可能接受蘇群這個荒唐的建議呢。 即便不為了自己,他也要顧及到童言的情緒。雖然她未曾說過什么,而且從不在敏感問題上同他斤斤計較,可試問天下哪一個戀愛中的姑娘,會大方到把愛人拱手送到情敵的身邊去呢! 情敵。 是啊,在童言的心里,他名義上的meimei慕遠聲,早就成了她的情敵。 而他,更不能若無其事的對童言說,慕遠聲和他只是單純的兄妹或是朋友的關(guān)系。 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切,他不能否認,也無法否認。 對遠聲,他始終抱有深深的歉意,但是愛情不是將就或是施舍,她執(zhí)著如此,他又何嘗不是呢。 晚上的聚會三人不歡而散,回程路上他一路沉默,走到半程發(fā)現(xiàn)手機自動關(guān)機,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知道,童言回去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一定會打電話給他,而他一直拒接關(guān)機,而他又偏偏和慕遠聲在一起,試想一下,若是換他,恐怕早就氣瘋了。 慕遠聲并不打算就此打住,“舒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凡事只有你愿意和不愿意之分。只要是你不愿意做的,就算是有人拿刀架你脖子上,也逼迫不了你分毫,這些我都知道。但是,舒玄,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不做mediaprofessional,或是離開了你為之奮斗拼搏,甚至付出一切的職場,你會不會感覺到孤獨?感覺到悲傷?” “會!我會?!奔臼嫘]有任何猶豫,點頭答道。 慕遠聲擰緊眉頭,詫異地反問:“你會?你會,為什么會拒絕阿群。” 拒絕我。 “小聲,你和阿群都清楚,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eric.季了。我再也不可能扛著攝像機飛奔在炮火轟鳴的戰(zhàn)地,為全世界帶去最新最具震撼力的新聞報道。那曾是我最熱愛的職場,我以此為榮,并打算貢獻終生。這些,你應(yīng)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是的,你也許會說,做一個出色的mediaprofessional不需要待在戰(zhàn)場也可以,我回國后的表現(xiàn)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我不否認,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小聲,這些成就和光環(huán)都不是我所期望的,電臺播音員更不是我想從事的職業(yè),對于我來講,我的職場,無論從最初,到最后,只有一個,戰(zhàn)地。是的,戰(zhàn)地記者,這就是我的人生目標(biāo),雖然我身體殘疾,不能繼續(xù)拼搏,但是我的理想和信念仍在,我的工作室仍在。我將盡我綿薄之力幫助那些飽受戰(zhàn)爭折磨的記者群體,用另一種值得尊敬的方式實現(xiàn)我的理想。小聲,你覺得,是我做錯了嗎?” 慕遠聲僵直地立在原地,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消化了他所說的內(nèi)容。 內(nèi)心震撼到了極點,但是,更多的,是惋惜和不甘心。 就像對他的感情,紛繁而又復(fù)雜,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說得清楚,講得明白。 “你……”她咽了口唾沫,艱難開口:“如果……如果你是因為小言才不肯和我合作……那我,我可以……” “沒有。小聲,不是因為小言。如果換做是她,我不會向她解釋這么多,因為,她一直都懂我?!奔臼嫘谷徽f道。 懂你? 是說她不懂,不懂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慕遠聲的身子重重地顫了一下,她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語氣黯然地說:“我明白了?!?/br> 季舒玄轉(zhuǎn)身,“早點休息吧?!?/br> 剛想走,“舒玄——” 他再次頓步。 “你……你能不能和我合作一期,就一期節(jié)目,我保證,不會再提其他要求!”慕遠聲懇求說。 季舒玄想了想,“好吧。” “謝謝你,舒玄?!蹦竭h聲說。 慕遠聲看著季舒玄走到臥室門口,用極輕的動作推開房門,又小心翼翼地進去,她的眼眶驀地竄起一道燙熱的感覺,她急速轉(zhuǎn)身,小跑著沖進她的臥室,咣鐺一下扣上房門。 她背靠在門板上,咬著嘴唇重重地喘息。她的表情痛苦而又猙獰,指甲摳進門縫,指尖傳來一陣一陣尖銳的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漸漸平息下來。 坐在梳妝臺前,她一邊機械性的抓起卸妝棉擦拭著眼睛,一邊恍恍惚惚地盯著鏡子里的影子。 她的眼里流出淚來,不一會兒,眼線液的黑水就蔓延到了臉上,她也不擦,就那樣看著鏡子里的影子由美麗逐漸變得丑陋,她抓起一沓抽紙蒙住眼睛無聲地抽泣起來,昏黃的燈下,她的身影被無限拉長,而那有節(jié)奏的抖動更顯得是那樣的孤獨而又憂傷。 “夕兮!你見過anna.慕嗎?聽說,她要主持‘魅力記錄’了,這是真的嗎?”新聞部的小賈是今早第九個抓著童言八卦的同事。 “我不清楚。”童言第九次撒謊,已經(jīng)能做到鎮(zhèn)定自若。 小賈的表情有些失望,“噯!你都是臺里的大紅人了,進出臺長辦公室就沒碰到過anna?” “no。”童言在整理她的雜物,她就要搬去‘都市夜話’欄目組了。 小賈做出捧心狀,“他們都在傳anna是個大美人,尤其是真人,比度娘搜來的圖片美多了。這下,咱們電臺可又要熱鬧了!” “小賈,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人家anna.慕可是美國新聞主持人大獎的獲得者,而且是唯一的、華裔、女性獲獎?wù)撸思铱刹幌衲承┤?,耍耍嘴皮子,或是靠上一棵大樹,就能輕松得獎!”忽然,一道黏黏膩膩的嗓音插了進來。 小賈回頭一看,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吳主播來了?!?/br> 吳晗穿著一套杏黃色的名牌套裙,成熟妖嬈的身體被緊緊包裹著,一路款款走來,吸睛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