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她的教導(dǎo)下，吳言歡稍微進步了一點點，先生考察的時候，因為有人請假沒去，所以沒有分數(shù)，也就是說，他這個拿了十分的并不是墊底。

    “娘子，十分。”這日下了學堂，吳言歡便興沖沖跑到茇樹下，仰頭沖著她大喊。

    樹葉浮動，她從樹里走出來，眉目冷淡，“閉嘴?！彼脑捳Z有些狠厲?？赡軈茄詺g是個傻子的緣故，他絲毫不覺得難過，反而粘得她更緊，整個人都快貼上去了。

    她惱怒，將他推開，忘了這是在湖畔，經(jīng)她這么不經(jīng)意一推，吳言歡一咕嚕就滾到了水里，可是他居然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就這么一直下沉下沉，水面冒出幾個咕嚕泡，就再也沒了聲音。

    她立刻跳下水去，將水中毫無掙扎跡象的吳言歡撈了起來，丟到河岸上。

    “小傻子，你都不會喊救命的么？也是，你是傻子?！彼昧Υ羺茄詺g的嘴，每戳一下，吳言歡嘴里就吐出一點水來。

    “娘子不讓說話?！眳茄詺g眨巴眨巴眼睛，無辜而又認真。

    “不許這么叫！”她又在他臉上使勁戳了一把。

    吳言歡鼓了鼓臉，委屈道，“不行！”他的語調(diào)倔強，帶著不容妥協(xié)的意味，“只有這個，不行?！?/br>
    “小傻子，你才幾歲啊，好好學習知不知道，你們男孩子的夢想不應(yīng)該是金榜題名，你怎么這么沒有志氣?！彼谒X門上重重一敲，怒其不爭。

    吳言歡立即抓住她的手，開始傻笑，完全不回答她的問題。

    這個小破孩，居然還會吃豆腐！她一巴掌甩在吳言歡臉上，怒不可遏。

    “娘子又生氣了。”吳言歡的淚眼看著就要落下來，眉頭皺得很緊，萬分委屈。

    她憋著一肚子又不知該如何發(fā)作，手抬起來又停住，還沒想好怎么安放吳言歡就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可憐巴巴道，“娘子，為夫痛痛。”

    “痛才好！”她下手在他臉上又掐了一把，嗯滑滑嫩嫩，手感倒還是不錯，這傻子總被人欺負，這臉上居然還沒有傷痕，也是個奇跡。

    “娘子喜歡就多掐幾下?！眳茄詺g抓著他的手腕，沒有任何要松開的意思。

    她發(fā)覺，自己和傻子真的沒有任何交流的可能。

    “我餓了?！彼唤?jīng)心地抽回手，將腳伸到河水里，來回晃動，手中把玩著一片自己的樹葉，然后將其撕碎，丟進水里，不一會兒，就有死魚浮到水面上來。

    她剛要伸手去撈，吳言歡就先她一步，用樹枝將死魚插了出來，放到地上，“為夫來?！彼纳駪B(tài)專注，并不過問為何魚會死，也沒有感到害怕。

    ……如果是一只成年妖怪或是一個成年的凡人，她都會覺得這句話很撩，但是出自一個傻子口中她怎么聽怎么覺得奇怪。

    魚剛到地上，她就撿起來往嘴里塞，什么處理都不做。

    “娘子生的?！?/br>
    她一口魚下去全都噴在了吳言歡臉上，“來，跟我念，這魚是生的?！彼⑿χ?，嘴角卻是殺機什么叫做娘子生的，能不能好好斷句，還有，不能叫娘子！孺子不可教也！傻子果然是傻子，完全沒有溝通辦法。

    “娘子，這是生的。”他順從的糾正，可始終不愿意將娘子二字省略。

    “不許叫娘子?！彼粎捚錈┑募m正，似乎是在與三歲稚子講話。

    “只有這個，不行?！彼貜?fù)道。

    ……她朝天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拿起生魚咬了起來。

    而吳言歡瞬時就將生魚搶了過來，將所有的魚都抱在了懷里，不給她吃。

    “你這個人，腦子不好使就算了，心也不好使了么，沒看到我餓嗎？”她氣郁難紓，又往河里丟了片樹葉，不再管身后的人所為，而吳言歡抱著魚，在周圍收集了不少枯樹枝回來，然后折騰了許久生出一團火來，將魚放在火上燒烤，片刻后，一陣異香傳來，她嘴里嚼著生魚回望過去，魚刺還在嘴邊。

    “娘子，貓貓?！眳茄詺g伸出手，拿掉她嘴邊的魚刺，用衣袖幫她擦嘴，這樣的人，當真是一個傻子？她越來越不相信這一點。

    “吃這個?！眳茄詺g將考地差不多的魚交到她手上，嘴還在它上面吹氣。

    她知道凡人喜歡吃這些熟食，但其實生的熟的對她而言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吃進去都是一個味道，那就是沒有味道，何必浪費這些時間去折騰這些沒有用的東西。

    但她還是張嘴咬了一口，在吳言歡期待的神情下。偶爾滿足一下他的愿望也是可以的，就當做是這幾日學習的獎勵罷。

    剛咬了一口魚，猝不及防，吳言歡也在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看著他笑得很歡，“娘子，為夫也餓?！?/br>
    那你也不用在我咬過的地方咬??！就不能注意一下么？你一定是故意的吧！

    她把烤魚丟還給他，重新拿起自己的生魚啃起來。

    “娘子吃?！眳茄詺g舔了舔嘴，又將魚推了回去，搶過她手里的所有生魚，放在火上再一次燒烤起來。

    她無可奈何，只能吃他遞過來的熟食。

    待她吃完最后一口，一張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吳言歡探出舌頭在她唇上舔了一圈，饒是她這樣的妖怪也會感到害羞。

    “你干什么！”她掐住他的脖子，只要稍微一下就可以讓他失去生命，只要那么一下下。可吳言歡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而始終保持著微笑，好像是朋友間的玩鬧。

    “娘子好癢?！彼[起眼，用手去抓她的手腕。

    她手上卻怎么都下不去力氣，最終無奈放開了吳言歡。

    “嘴臟臟?！彼忠淮翁竭^頭來，試圖和上次那般用舌頭去舔她的嘴唇。

    “那你也不能這樣?！彼讨鵁┰甑膬?nèi)心解釋，然后轉(zhuǎn)身用河水擦了擦嘴，“這樣就好了。”

    “可是，他們，都是這樣的?！彼麡O盡委屈，還是努力將頭貼上去，奈何她一直用手抵著他的臉，吳言歡怎么也接近不了。

    “誰啊，沒羞沒臊的，而且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以后不能這樣?！彼龜Q著眉，教育道。

    “好，有關(guān)系了，再親?！眳茄詺g沖著她大笑，笑容純凈。

    “有了關(guān)系也不行，不對，誰會和你發(fā)生關(guān)系?。　闭f話間，她發(fā)覺自己都被吳言歡繞進去了，忍不住扶額嘆氣，跟傻子說話怎么就這么累呢。

    “娘子啊?！彼盟粋洌谒樕相绷艘豢?，露出一臉心滿意足的笑意。

    ……樹葉輕舞，她又一次在他面前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