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人唄。

    換人唄.......

    端和整個人恍若魔怔, 這個世果果然總喜歡給自己來點(diǎn)什么, 她的嘴仿佛開了光, 不管說什么都喜歡繞著自己跑，雖說瑞京上層圈就這么大, 可總不能每次都與她有關(guān)吧。

    楚元國賀敏郡主要嫁的，不是別人，正是瑞王府長子，如今十六歲的端鴻, 她的庶兄。

    也不知道她怎么選的，既然決定兩國聯(lián)姻，胤康帝自然會為她挑選最適合的人物畫像讓她去選，那么多畫像，她怎么一挑就挑了個瑞王府的。

    端和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 想當(dāng)初她還嘲笑人家跑去找皇太弟不自量力, 誰知道這個不自量力頭一轉(zhuǎn)身直接跑到了她家里，成了她的嫂嫂。

    端鴻知道的比端和還晚，不過按她當(dāng)時看到端鴻的時候，端鴻面上的羞澀都不死作假。端和心中發(fā)笑，賀敏果然明艷, 明艷到只知道讀圣人書的端鴻都會為她偷偷紅了臉。

    端鴻和她的關(guān)系還算可以, 端鴻并沒有因?yàn)橼w氏的事情怨恨她，反而一直對她很是愧疚, 她有什么事端鴻也會去幫忙, 按他說的就是替母親贖罪。

    不過端和知道, 趙氏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的，只是端鴻覺得他的努力能讓她原諒趙氏，她也沒辦法。

    其實(shí)像端韶那樣不理她也挺好的，不過還好端韶去年就已經(jīng)嫁人了，要不瑞王府上有一個和自己明里暗里斗的人也不是個事兒對吧。

    十月丙寅，萬壽節(jié)的第三日。

    帝詔 ，并就《燕楚，楚元兩國聯(lián)姻一事》進(jìn)行了解釋：燕楚、楚元兩國聯(lián)姻，楚元獻(xiàn)上五座鐵礦和一座銅礦，同意兩國接壤之地的守兵退回，百年之內(nèi)不參與任何形式針對燕楚的軍事活動，同時若燕楚出兵討伐別國，楚元同樣會出兵協(xié)助。燕楚百年內(nèi)不參加任何形式針對楚元的軍事活動，同時楚元國內(nèi)有難，可以請求燕楚派兵討伐。

    燕楚與楚元的聯(lián)姻書一出，頓時激其千層浪，不過半月，九州大陸所有的國家都知道了這份協(xié)議。這哪是什么協(xié)議，這□□裸的就是楚元國單純的抱大腿行為。

    端和自萬壽筵結(jié)束就再沒出過瑞王府，這幾日借著萬壽節(jié)的喜氣，瑞京城滿大街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人，出去也是人擠人，商賈巨富樂的人多，她作為瑞京本地人，被外來人口急得不想出去，這情況怎么看都像極了前世的國慶小長假。

    前幾日宣旨太監(jiān)來的時候，她就站在端鴻身后，端鴻一人跪地接旨，大抵是長這么大第一次接旨，整個人激動的不成樣子，她和端鴻之間隔了幾十米遠(yuǎn)，她都看的見端鴻發(fā)抖的雙手。

    她以為端鴻是接圣旨給激動的，可那日兄長說了一句，“鴻兄很喜歡賀敏郡主?！?/br>
    喜不喜歡的她不知道。應(yīng)該是喜歡的吧，要不怎的不過見了兩次賀敏郡主，端鴻的臉就紅成了燈籠。

    可大抵世事總不能如愿，胤康帝詔令下達(dá)不過十日，楚元使臣居住的驛館里就突然傳出消息——賀敏郡主死了。

    賀敏死了？?。?/br>
    端和不知道端鴻聽到后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反正她腦袋當(dāng)場就炸開了，賀敏死了，怎么可能，不過十五歲的年紀(jì)，明艷的如同紫龍臥雪，可生命怎么又如曇花一般轉(zhuǎn)瞬而逝。

    這事一定不簡單，使臣這么多為什么偏偏死的是她，兩國聯(lián)姻最重要的人，她死了對誰有好處！

    賀敏郡主遇害事件一出來，當(dāng)天就轉(zhuǎn)由北鎮(zhèn)撫司，由一名千戶攜數(shù)名校尉力士處理，賀敏的尸體上蓋了白布被抬出來，未干的血漬暈在了白布上，腹部中箭，脖頸上也被抹了一刀。

    賀敏被抬出來的時候，端和正好在，程理清喊她出來走走，本來是去瑞京主街逛逛的，誰知就看到賀敏被抬了出來，兩人當(dāng)即也顧不上其他就趕緊跑過來了。

    白布蓋著美人尸，端和看的心下惋惜，心里居然也涌出一股想要找出殺害賀敏的人然后就地正法的悲憤，可她一邊恨的牙癢癢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那笑中帶了端和少有的寒意。是誰在自尋死路，若這是之前針對楚元的行為還好，可事到如今燕楚楚元的聯(lián)姻書都已經(jīng)公布，這一可不只是惹了楚元，更是惹了燕楚，惹了胤康帝。

    “郡主！郡主！”賀敏的尸體被抬到一半就聽到有人凄厲的喊道。

    是端鴻，他也來了。

    端鴻扒開里面圍著的幾人，看著那染了血的白布，兀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睚眥欲裂，眼里像是灌了血。

    端和側(cè)首看了一眼程理清，向他示意，他以前眼睛比這個還紅。

    程理清輕哼一聲，也用眼神回她，小爺我那是中毒。

    此時楚元國的使臣驛站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有不少曾經(jīng)拜倒在賀敏裙下的公子哥兒，一個個的面上都帶著遺憾與憐惜，“嘖，可惜了這么好看的姑娘，當(dāng)時沒選我，我還挺可惜的，只是沒想過紅顏薄命啊。”

    那人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了一句，“紅顏薄命啊，唉?！?/br>
    “賀敏郡主在奉天殿的時候還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當(dāng)時激動的我差點(diǎn)沒跳起，要不是老爹拉住我，說不定我還能得賀敏小姐的傾心呢?！?/br>
    “你可拉倒吧，你什么德行，再看看人家端公子。你那點(diǎn)兒比的上人家？”

    那人聽著這話也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似乎真的沒什么能比的上的，樣貌學(xué)業(yè)統(tǒng)統(tǒng)比不上，“我知道了，在下還是有一樣比得過端公子的，他是庶出，我是嫡出。”

    不料這一句更是引起了一眾笑聲，“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就這點(diǎn)出息。”

    “人家庶出活的也比咋們嫡出的自在，吃穿用度樣樣不差，除了這個名頭，好像確實(shí)都比不過，就連女人緣都比不過。”

    “不過，賀敏郡主死的有點(diǎn)冤枉，哪個混蛋居然舍得殺害美人?！?/br>
    “瑞京出了新的敗類？”

    ……

    端和聽了半晌，突然覺得瑞京的公子哥兒質(zhì)量還是不錯的，都是調(diào)侃的說說，誰也不當(dāng)真，嫡庶之分似乎也在一瞬間模糊了許多。趙氏當(dāng)時若是有這樣的自覺多好，就像母親和季氏一樣，算不上親近但也總比她被流放好多了。

    端鴻作為庶子在瑞京混的好好的，而且當(dāng)時趙氏的女兒端韶不照樣是瑞京有名的才女，她有什么不知足的。

    端鴻在賀敏郡主蓋了白布的尸體旁站了許久，整個人安靜的不同尋常，最后還是端和與程理清把他拉出來的。

    錦衣衛(wèi)要查案，總不能一直守在旁邊吧。

    端鴻整個人被拉出來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恍若有流光星辰的眸子里第二次暗了下來，第一次那眸子里沒有光還是知道趙氏給小郡主投毒的時候。

    “我前天才為她寫了情詩，還沒來的及給她，她怎么就不在了?！倍锁櫿麄€人聲音都愣愣的。

    端和覺得她看到了一副失去靈魂的軀體，可惜了端鴻都這種程度了她還是不會安慰人。

    程理清在一旁作壁上觀，眼神迷離，時而看天，時而看地，和端和一比，他就是比端和更不會安慰人的存在。

    端和也沒指望程理清能開口，只能干巴巴的道：“沒事的，今上介入，殺害賀敏郡主的人一定會被繩之以法的?！?/br>
    端和本來確實(shí)是想著安慰端鴻的，可她說著說著突然就想通了，不由得唇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對啊，胤康帝，她的大兒子！！

    端和越想唇角冷笑愈明顯，那冷意太過明顯，幾欲形成實(shí)質(zhì)，就連程理清也是第一次見到端和露出這樣的情緒，他印象中的小姑娘一直是嘴角拭著暖笑的樣子，可這樣直白的輕視，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像是變了一個人。

    端和冷靜的開口，一字一句靜的嚇人，“賀敏郡主是聯(lián)姻最重要的一部分，長相明艷不可方物，又是如今楚元如今的掌權(quán)者，楚元攝政王的嫡長女。賀敏郡主一死，兩國聯(lián)姻能不能成功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人是在燕楚境內(nèi)出的事，而且一看就是他殺。你們看著吧，錦衣衛(wèi)的人查來查去都可能查回燕楚身上，而后聯(lián)姻破滅，甚至還能反目成仇?！?/br>
    不要低估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若是此事真的賴在燕楚身上，一切都不好說了。

    她前世也看過不少刑偵文，只要從最后獲益方看，一切都會變得異常簡單。

    不過，端和突然笑的一口白牙，“他們忘了今上不是個普通的皇帝?！?/br>
    端和前面講的端鴻都聽的懂，而且就算端和不說他也能猜的七七八八，可第二句端鴻就有點(diǎn)懵了。

    端鴻都懵了，程理清自然更懵逼，今上怎么了，今上不就是個怪脾氣的帝王嗎。

    端和心下冷哼，那些人洗干凈脖子等死吧。胤康帝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就表明了他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不要妄想惹怒了胤康帝還能自由自在的活在，茍且都不行，端轆一怒才是真正的天子之怒，浮尸百里。

    和整個世界的中心做對，可不就是作死嗎。

    但是她也不能就這樣告訴他們吧，只能換了一個可能更好懂一點(diǎn)的說法，“今上的故事你們打小聽了這么多，今上出手有一次失手的嗎？”

    端鴻仔細(xì)想了想，腦子里閃過無數(shù)的史書和夫子們偶而細(xì)碎的言語，今上似乎從來都沒有失手過，要么是隱而不發(fā)，要么一擊必中。

    端鴻開口：“沒有?！?/br>
    程理清自己不知道，又不想在端和面前體現(xiàn)他的無知，只能板著臉不做回答。

    “所以要相信今上不是。”

    相信胤康帝，更是相信她自己，因?yàn)橹挥兴约褐肋@個世界是怎么產(chǎn)生的，沒有胤康帝就不會有這個世界。

    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在端鴻面前裝逼，端鴻是真正的學(xué)霸，就是不知道對這些東西的敏銳性如何，反正她就喜歡猜來猜去，賀敏被殺，一定是這樣的原因，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國家想要攪渾這趟水。

    她其實(shí)很喜歡賀敏的，那姑娘敢愛敢恨，皇太弟不娶她，她問清楚了當(dāng)場就撂話，然后不知怎么就挑到了端鴻。

    但是看端鴻確實(shí)是喜歡賀敏的，要不一個只知道讀書的小先生怎么都開始給人家寫情詩了。

    至于賀敏喜不喜歡端鴻這個問題，怕是永遠(yuǎn)也不會有答案了，不過賀敏既然選擇了端鴻自然是喜歡的，就像萬壽筵上對著皇太弟嬌羞了臉一樣，不喜歡皇太弟了就換個人嬌羞唄。

    賀敏一事鬧的整個瑞京的人最近都崩緊了弦，本來前來為胤康帝過壽的各國使節(jié)領(lǐng)了圣上贈禮就可以回了，可無奈此事一出，瑞京封城，只許進(jìn)不許出。所以使節(jié)團(tuán)們到現(xiàn)在還待在驛站里。

    同樣關(guān)在瑞京城的還有商賈巨富，不過他們被關(guān)在城里出不去也不著急，反正這幾日封城依舊不收稅，而且瑞京城里都是花錢大手大腳的夫人老爺，本來打算狠賺一波就走的。

    嘿嘿，商人面上露出對金錢的貪戀和對人命的輕賤，天公作美，死了一個人，今上補(bǔ)償他們再狠狠賺幾波。

    茲事體大，又為了表示燕楚對賀敏郡主的尊重，過了兩日，胤康帝下令，由皇太弟接手。

    皇太弟接手，前幾日查案的錦衣衛(wèi)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么查了，他們早早做好了被當(dāng)苦力的打算，可為什么皇太弟一來，他們反而越來越輕松了。

    這些錦衣衛(wèi)自然不知，他們是輕松了，皇太弟手下的影察司可累慘了。

    就連端和這幾日都發(fā)現(xiàn)兄長最近莫名的開始忙碌了起來，整個人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著好幾日她居然只見過兄長兩次，都是擦肩而過，面上還帶著深重的困倦。

    大概是被皇太弟拉去當(dāng)壯丁了吧，她知道影察司的存在，只能想到這一個答案。

    ......

    燕楚皇宮內(nèi)東暖閣內(nèi)。

    胤康帝正捏著影察司找來的證據(jù)，賀敏郡主的事一出，胤康帝近日面色都不對勁，內(nèi)閣閣老都不敢靠近，別說別人了，瑞京大大小小的官里，如今怕是只有皇太弟敢過去與其交談兩句。

    就連平日里最沒眼力見的幾位，最看不懂帝王心思的人也知道了，今上這幾日心情不好，而且是不好到了極點(diǎn)。瑞京百官沒法子，只能詛咒這人他媽的不是瑞京的，要不又污了瑞京的風(fēng)水寶地，寶地常年染血，遲早會成兇地的。

    “北地真是好大的膽子?！彼衲甑纳者€真是過的十分有趣，昌梁以下犯上，想憑著一張嘴皮子要到新作物。燕北的人在他的國土殺害了兩國聯(lián)姻的重要人物，還妄想挑起兩國戰(zhàn)爭坐收漁利。

    “燕北...燕北。還是北地比較順口，要不將燕北收復(fù)改名為北地吧?！必房档垡皇指┰诎干?，一手捏著一張略顯粗糙的紙，瞳孔里印著紙上字跡，唇角不由帶上了一絲涼薄的笑意。

    “果然是新上任的帝王啊?！必房档鬯坪跏窍氲搅耸裁?，突然笑了，唇角帶上了胤康帝特有的似笑非笑。

    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安安分分從太子位等到帝王位的人，想和他斗，呵。

    胤康帝笑夠了提筆，將此事緣由一一闡述寫在紙上，并交由楚元的使節(jié)帶回楚元，臨走之前還安慰了一下耿明，并讓他告訴攝政王，聯(lián)姻不在，條約依舊。

    至于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混在楚元使節(jié)團(tuán)里的細(xì)作，早已經(jīng)吊在城門口以儆效尤。

    送走了楚元使節(jié)，胤康帝便回到東暖閣，一手敲著書案，一手捏著那幾名細(xì)作畫押了的供詞，看著那紅色的手印，眉眼深沉。

    事件查明，各國使節(jié)陸續(xù)回國，唯有燕北使節(jié)被扣了下來。

    ”不知燕楚國主想做什么？”燕楚使節(jié)似乎是不知道為什么被扣下來，領(lǐng)首之人上前問道。

    賀敏郡主一事，眾人只知道是楚元國的使節(jié)團(tuán)里出了細(xì)作，就連燕北使節(jié)都不知道細(xì)作是他們燕北的，所以對于燕楚國主送走了所有人卻唯獨(dú)留下他們一事心生不滿。

    “諸位別誤會，朕只是想讓諸位替朕為燕北帝帶一封信?！必房档弁盏拿嫔媳砬?，對著燕北使節(jié)團(tuán)解釋道，說完，當(dāng)即有小黃門將信遞給了使節(jié)團(tuán)的首領(lǐng)。

    燕北使團(tuán)首領(lǐng)接過，也不懂胤康帝葫蘆里賣了什么藥，只能將信踹在懷里施禮道在：“燕楚國主的信一定會送的國主手里的?！?/br>
    “好?！必房档勖嫔蠋Я艘荒胺Q明朗的笑，似乎分外愉悅。

    胤康帝站在瑞京城墻上看著燕北使節(jié)離開，面上明朗的笑倏然換成了一抹不屑。

    ......

    燕北之人混入別國使團(tuán)，殺害了兩國聯(lián)姻最主要的賀敏郡主，妄圖分化兩國交情，其心可誅。胤康帝以此為由出兵北伐，皇太弟掛帥御駕親征，更有楚元國依條約內(nèi)容投入兵力參與北伐。

    燕北想看燕楚和楚元兩國相爭，沒想到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事敗露。燕楚楚元兩國不僅沒有任何斗爭，反而齊齊將矛頭指向了燕北。

    燕北帝從沒想過胤康帝這人說打就打，不過都是小問題，結(jié)果用的比他還利索，他才知道收到信說燕楚出兵討伐燕北，結(jié)果燕楚的兵已經(jīng)候在自家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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