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量許久，還是點開劉舒的頭像，發(fā)過去一句問候，“最近還好嗎？”

    那邊的劉舒迅速回復過來一段話，仿佛一直在等待我的問候一般，“就那樣吧，你還在實習是嗎？是不是實習快結束了？”

    “嗯。”我打出這一個字后，對話框里出現(xiàn)短暫的寂靜。

    “前幾天，有個男孩跟我表白了?！蔽也恢牢掖蜻^去這句話，是想要得到劉舒的什么回應，但我還是點了發(fā)送，也許是想要窺探自己在劉舒心里剩余的分量，又也許，我只是想要得到她的祝福，讓彼此的心里得到解脫。

    仿佛只有她親口的祝福，我才能在心里真正地放下，真正地成全自己，放過自己。

    那邊的劉舒遲遲沒有回復，但最后還是發(fā)過來一句話，“那你，接受了嗎？”

    “還沒有，但我覺得累了，也想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想有一個穩(wěn)定的生活?！蔽艺\實地打出心里的想法，想要把她當做一個知己來溝通。

    這次的劉舒回復很快，一句沒有太多情感的內(nèi)容很快就彈了出來，“自己努力也可以有穩(wěn)定的生活，為什么一定要找一個男人來依靠?！?/br>
    看著這句話，我完全體會不到她對我心里感受的理解，她與我已經(jīng)無法共鳴。

    于是我又打出更詳細的解釋，希望她能明白我心里的意思，從而認同我的選擇，“可能我覺得自己力量微薄吧，兩個人會輕松一點，我想以后有人一起努力賺錢，買房，在這個城市里安定下來，然后找個安靜的地方，一起慢慢變老?！?/br>
    “只是想要養(yǎng)老嗎？我老家也有塊地，很適合養(yǎng)老，哈哈?！睕]想到，她卻發(fā)過來一句類似玩笑的內(nèi)容，但不管真假，此時在我看來，與她曾經(jīng)和我開的那些玩笑一樣，毫無營養(yǎng)。

    那邊的劉舒見我遲遲沒有回復，又打出一句話來，“真正的戀愛結婚可不是兒戲，你要想清楚了?！?/br>
    這句話仿佛一個家長在教育一個早戀的女兒，告訴她這個世上的男人有多可怕。

    但我已經(jīng)不是小女孩了，我那些已經(jīng)耗費掉的青春，足夠我再次認清這世間的利弊，而你不能給我的一切，這個叫做男人的生物，他們卻能給我。

    我在對話框里回復一個嗯字，為自己今后所有的選擇買單。

    “你想清楚就好?！眲⑹嬷涣攘然貜瓦@六個字，字語間微帶冷漠，沒有祝福亦沒有挽留。

    我望著屏幕上的這六個字，捂著嘴巴瞬間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牙齒顫栗著咬住了下嘴唇，眼淚不自覺地流淌而下，流進我捂著嘴巴的指縫，流進嘴里，一陣苦澀。

    細細地哽咽之聲被我壓抑在喉嚨里，只漏出細微的聲響，小小的，卻碾碎我這些年留在心里最后的眷戀。

    最后這小小壓抑的哭聲還是傳進顧呈帶著耳麥的耳朵里，他扭頭發(fā)現(xiàn)我難以自已的模樣，瞬間有些慌亂。

    他手忙腳亂地從包包里掏出紙巾遞給我，關切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訴我。”

    我抽出一張紙巾，將眼淚擦拭干凈，看著電腦屏幕上早就被我切換成電影的畫面，笑著說道：“沒事，就是這個電影太感人了，我有點難受，沒事?！?/br>
    顧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電影，小心翼翼說道：“那要不，換一部電影看，這個就不看了吧。”

    “不用不用，這個電影不錯，你打游戲吧，別管我?！蔽乙贿呴_口拒絕，一邊將扣扣強制退出，默默斂下心頭那些還在縈繞的悲戚。

    顧呈若有所思，但總算沒再說什么，很快就轉身繼續(xù)玩著游戲。

    最后他為了不打擾我看電影的興致，又將我們兩臺機子沖了費用，改成通宵。

    我就這樣，坐在電腦面前看了一夜的電影，但電影里的大多數(shù)情節(jié)我都沒有什么印象。

    只記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里，自己那顆熱切的心，是如何被一點點冷卻，那些冷冽的場景是如何硬生生割斷我曾經(jīng)抓著劉舒誓死不曾放手的眷戀。

    一夜腦袋混亂如戰(zhàn)場，天終于亮了。

    *

    天亮了，我和顧呈并肩走出網(wǎng)吧。

    天邊的旭日高掛，散發(fā)出暖意的光線，穿透云層向我直射而來。

    顧呈在路邊買了一些早晨和兩杯豆?jié){拿在手里，朝著我的方向一路小跑過來，他跑到我的面前，遞給我一杯。

    我看著他的模樣，心里莫名一陣平靜安寧，我沒有接過他手里的豆?jié){杯子，而是開口問道：“我是你第一個喜歡的女生是嗎？”

    顧呈一愣，傻傻地點頭，“是啊，我之前沒有交過其他的女朋友?！?/br>
    我微微一笑，小聲說道：“那你也即將成為我第一個開始嘗試喜歡的男生?！?/br>
    也許是我說話的聲音太小，顧呈沒有聽到，他依舊舉著杯子湊近問道：“你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br>
    我靠近他的耳朵，大聲說道：“我沒說什么，我說，我答應你?！?/br>
    顧呈微微張開了嘴巴，仿佛聽到了什么驚世駭俗的話語，連手里的豆?jié){都忘了喝，“你剛剛說什么，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嗎？”

    劉舒，你會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生，是我生命里唯一的意外，而今天，我決定要從新起航，離開你，獨自去向沒有你的遠方。

    我笑了笑，扭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旭日，回頭逆著光應道：“嗯，我答應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