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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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覺應(yīng)是,帶著人后退到瑤英身邊,示意他們避到一旁的山丘上去。 眾人都撤到山丘上,瑤英向遠處看去,果然有一伙手拿棍棒刀槍的人馬朝他們疾馳而來,氣勢洶洶,寒光閃爍。 這伙流匪倒是狡猾,懂得借助地形遮擋蹤跡、掩飾馬蹄聲,又個個肩披白色大氅,在一片泥濘雪地中,蒼鷹很難發(fā)覺他們。 流匪呼喝著靠近,眨眼間已經(jīng)撲到他們跟前。 謝青拔刀,踢了踢馬腹,正要上前,王庭親兵抬手攔住她,看向蘇丹古,屏息凝神。 瑤英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蘇丹古讓所有人后退,自己卻上前,打馬登上一處地勢較高的地方,從容不迫,氣勢沉凝。 瑤英心里一陣緊張,心道:他不會是要一個人殺光所有盜匪吧? 緣覺打馬跟在蘇丹古身后,捧上一張牛角長弓和幾支鐵箭。 蘇丹古脫下外面穿的玄色大氅,拿起長弓,引弦搭箭,彎弓滿張,猿臂舒展。 一瞬間,這崎嶇的雪道間所有凜冽的氣勢全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為首的盜匪看到蘇丹古,獰笑著繼續(xù)向前,尋常人能射出一百幾十步就算是高手了,離得這么遠,又有風(fēng)雪彌漫,箭矢有什么用?不過是嚇唬人的手段罷了! 蘇丹古凝神搭箭,箭尖指著遠處,一動不動。 眼看盜匪越來越近,他仍然沒有發(fā)箭。 謝沖、謝鵬幾人有些按捺不住,再不擺好防守的陣勢,等那些人攻上來,他們就沒有退路了! 瑤英朝幾人搖搖頭,示意他們再等等。 盜匪囂張的大笑聲從風(fēng)中傳來,就在這時,只聽弓弦?guī)茁曒p響,鐵箭應(yīng)聲飛出,如長虹貫日,穿透風(fēng)雪,直撲向盜匪。 距離太遠,為首的胡人并不慌忙,舉刀橫檔,剛抬起長刀,卻聽呼嘯聲已經(jīng)盡在耳畔,鐵箭迅若雷電,一箭扎向了他的前胸! 胡人首領(lǐng)呆了一呆,面目猙獰,眼珠幾乎要暴眶而出,怒罵一聲,伸手想把鐵箭拔出來,卻發(fā)現(xiàn)這一箭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十分有力,兩百步開外,居然直接穿透了他的甲衣! 旁邊幾個胡人看清他的傷勢,一臉駭然。 首領(lǐng)咬牙道:“繼續(xù)沖!” 他拍馬繼續(xù)上前。 蘇丹古立馬雪丘,俯視著遠處的流匪,仿佛在俯瞰螻蟻,再次彎弓,嗖嗖幾聲,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箭接連激射而出,勢如追風(fēng)。 幾聲墜地巨響,為首的胡人跌落馬背,嘴巴大張,死不瞑目,前胸扎滿鐵箭。 每一箭都不偏不倚地射在他一個人身上,氣勢萬鈞,又有種拈花彈指的縹緲從容。 眼見首領(lǐng)死去,其他人大駭,再不敢撥馬上前,連首領(lǐng)的尸首也顧不得了,立刻撥轉(zhuǎn)馬頭,四散而逃。 蘇丹古沒再繼續(xù)放箭。 謝沖幾人看得嘆為觀止,小聲道:“攝政王的箭術(shù)當真精悍?!?/br> 流匪已經(jīng)逃竄,想來不敢再來了,眾人下了山丘,繼續(xù)趕路。 謝沖幾人不敢掉以輕心,聽到馬蹄聲靠近就趕緊拔刀警戒。 緣覺笑著安撫他們:“你們放心,高昌這一代流竄的盜匪要么是流離失所的百姓,要么是貴族雇傭的流民,大部分人不是窮兇極惡之徒,一幫烏合之眾罷了,攝政王殺了他們的頭領(lǐng),其他人自然就散了。這一路直到高昌,不會再有人攔路?!?/br> 謝沖不信,仍然保持警惕,不過還真像緣覺說的那樣,接下來的行程果然平安無事,再沒有流匪敢攔路劫掠。 兩天后,他們平安抵達高昌。 第66章 黑影 高昌深處內(nèi)陸, 位居形勝,扼天山南北, 多部族人混居。 作為一個沙海綠洲小國, 它曾隸屬于不同割據(jù)政權(quán),在多個強大勢力的夾縫中艱難求生。當中原王朝強盛時, 它便想方設(shè)法依附于中原王朝,后來并入唐王朝版圖,成為唐王朝在西域的重要哨所, 其禮儀風(fēng)俗,政策法令,官府文字,國人言語,一如中原。 中原大亂, 戰(zhàn)亂紛繁, 河隴失陷, 西域諸州孤懸,西州又成了高昌,許多河西、隴西望族和百姓紛紛西遷至高昌避難, 漢人、突厥人、粟特人、鐵勒人等諸多部族在此定居,其中以漢人為主。 尉遲氏本是隴西望族, 遷至高昌后, 和本地王族互通婚姻,最終取而代之,成為國主。 如今在位的尉遲國主名叫尉遲達摩, 曾迎娶望族女張氏為妻,幾年前北戎大軍壓境,高昌臣服于北戎,尉遲達摩娶了瓦罕可汗的侄女為妻,向北戎稱臣。 高昌王城依傍河流而建,地勢險要,城外幾十里一片荒涼原野,靠近城郭,人聲驟然密集起來,迎著干燥的北風(fēng),一支支來自不同城邦的商隊來往于流沙之中,悠揚的駝鈴聲陣陣回蕩,等著進城的駝隊商人排出幾條長長的隊伍。 瑤英一行人紛紛下馬,等著進城。 他們早已經(jīng)準備好文書過所,不用擔心被人盤查,只是不能暴露身份。 趁著排隊,緣覺小聲和瑤英交談,他是隊伍中少數(shù)幾個知道他們此行目的的人。 他看一眼隊伍最前方的蘇丹古,撓了撓腦袋,小聲問瑤英:“公主,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尉遲國主叫達摩,可見高昌王室都是信佛之人,高昌人大多信佛,他們的百姓對王十分尊敬,每年都有很多人去圣城聆聽王的宣講,王公貴族爭相布施。只要我們說出王的名號,他們不就答應(yīng)結(jié)盟了?為什么公主要親自來高昌呢?” 瑤英笑了笑,道:“尉遲王室是從河西遷過來的,深受儒學(xué)教化,此地風(fēng)俗和王庭略有不同,而且我親自來顯得更有誠意。” 緣覺的神情有些不以為意。 瑤英沒有多和他解釋。 高昌也崇佛,尉遲國主年年都向王庭進獻葡萄酒,不過王權(quán)更重。這里曾是中原王朝州縣,以漢人居多,官學(xué)教授子弟研讀儒家經(jīng)典、五經(jīng)、諸史,雖然這些年迫于形勢廢除了官學(xué),和其他臣服于北戎的小國一樣改從胡俗,說胡語,但是中原多年來的影響根深蒂固。 當年玄奘法師取經(jīng)后回到中原,備受李世民、李治父子禮遇,和皇室來往頻繁,他是個很聰明的僧人,明白必須依靠皇室才能將佛道發(fā)揚光大。他曾向李治上奏提出兩個請求:把佛教排在道教之前,廢除僧尼犯法和俗人一樣定罪的這條律令,給予僧人一定特權(quán)。 李治雖然很推崇玄奘法師,卻斷然駁回他的請求。在中原,沙門既出世又入世,始終服從于皇權(quán)。作為一個皇帝,李治不會傻到同意玄奘法師的奏請。 同樣的,尉遲達摩再怎么尊敬曇摩羅伽,談起結(jié)盟之事,他還是會從高昌的利益權(quán)衡利弊,不會感情用事。 緣覺和王庭親兵自小在王庭長大,狂熱崇拜曇摩羅伽,認為王公貴族臣服于佛子是理所應(yīng)當?shù)?,瑤英解釋得再多也沒用。 曇摩羅伽這些年能震懾魑魅魍魎,靠的不單單是佛法?。?/br> 瑤英心中忽然一動。 從緣覺的表現(xiàn)來看,可以想見王庭出使高昌的使者態(tài)度會有多么傲慢,蘇丹古上次出使高昌失敗,是因為這個嗎? 她看一眼蘇丹古,搖頭失笑。 蘇丹古固然渾身戾氣,倒也不是那種會高傲到失禮的人,不過他少言寡語,絕不是一個適合出使的人,曇摩羅伽病重之時,怎么偏偏就打發(fā)他出使高昌? 明明阿史那畢娑才是最妥帖的使者人選…… 一陣歡快的琵琶聲打斷瑤英的思路,前方人頭攢動,輪到他們?nèi)氤橇恕?/br> 眾人進了城,風(fēng)聲頓時小了很多,撲面而來的風(fēng)熱乎乎的,混雜著各種塵世煙火氣味。 瑤英臉上蒙著面紗,一路留心觀察路上行人,眉頭輕蹙。 一路行來,不論男女老少,沒有一個人穿中原服飾。男人女人都是穿小袖袍,辮發(fā)垂背,男人腰間佩匕首,女人的辮發(fā)間裝飾珠玉瓔珞。 這里是中原故土。 瑤英一邊走路一邊怔怔地出神,沒留意前方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朝她看了過來,一頭撞了上去。 她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對方卻堅實得像一面墻,一動不動。 旁邊的緣覺瞪大了眼睛。 瑤英揉了揉額頭,抬起臉,對上蘇丹古深碧色的眼眸。 她朝他笑了笑,媚眼撲閃,面紗蒙面,看不清表情,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嫵媚。 緣覺臉色古怪。 等瑤英站穩(wěn)了,蘇丹古道:“三天后,尉遲達摩會去王家寺院禮佛?!?/br> 瑤英會意,點點頭,三天后就是他們和尉遲達摩見面的日子。 “蘇將軍,這幾天我想去坊市逛逛。” 瑤英想了想,補充一句,“我想打聽些消息,和尉遲達摩談判的時候才更有勝算?!?/br> 蘇丹古嗯一聲。 瑤英松口氣,別看蘇丹古兇神惡煞的,其實很好說話,她這一路有什么事情和他商量,只要說出理由,他都會認真考慮。 他們先找到一家驛舍住下,掌柜熱情招待眾人:“客官風(fēng)塵仆仆,一路受累了,請先到堂中略坐坐?!?/br> 堂中生了火爐,眾人又累又餓,圍坐著喝湯取暖。 瑤英也是疲憊不堪,喝了碗熱湯,吃了幾張胡餅,回房休息。伙計送來熱水浴桶,她頓時來了精神,脫下滿是塵土雪泥的衣裳,泡進溫?zé)岬南銣?,愜意得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同行的都是男人,她不想成為累贅,一路咬牙奔馳,餓了吃冷硬的干糧,冷了多披幾件襖子,累了和其他人一樣和衣而臥。這期間別說洗澡,連想用熱水擦身都是奢望。還好現(xiàn)在是冬天,她可以忍受。 在熱水中泡了一會兒,僵硬的四肢漸漸放松下來,又酸又疼,瑤英昏昏欲睡,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人馬響動,有人高聲呵斥伙計,馬嘶高亢。 樓梯有腳步聲傳來。 瑤英立刻起身,匆匆擦了擦濕透的長發(fā),隨意挽了個發(fā)髻,穿上衣裳。 門上幾聲叩響,謝青的聲音響起。 “進來。” 謝青進屋,眉頭緊皺,小聲說:“北戎小王子跟過來了。” 瑤英心里咯噔一下,“他發(fā)現(xiàn)我們了?” 謝青搖搖頭:“他們不認識我們,剛好也住進這家驛舍了,一共十八個人,就在樓下院子里堵著。緣覺請示攝政王,攝政王說以不變應(yīng)萬變?!?/br> 瑤英蹙眉。 冤家路窄一次就夠了,她還以為已經(jīng)甩掉北戎小王子了,沒想到他們前腳入住,小王子居然后腳就撞了上來。 她沉吟片刻,道:“攝政王說的對,以不變應(yīng)萬變。我們才剛剛住進來,無緣無故換一家驛舍,反而會被北戎人懷疑,不如就這么接著住下去。我們知道他們的身份,正好可以借機打探他們來高昌的目的?!?/br> 這家驛舍是王庭在高昌的一處據(jù)點,不然蘇丹古他們不會住進來,小王子眼光真好,一挑就挑中了最危險的地方。 謝青應(yīng)是,出去吩咐謝沖幾人,要他們小心行事,沒事最好不要出門。他們是漢人,太顯眼了。 小王子一行人跋扈張揚,從進了廳堂開始就一直在高聲支使伙計,還趕走其他旅客,霸占火爐,叫了一幫賣唱的胡女在廳前為他們歌舞助興,琵琶聲一會兒激昂,一會兒幽怨,間或響起胡女或潑辣或柔媚的笑罵聲。 驛舍的商人走南闖北,見慣世情,一看小王子和護衛(wèi)的穿著就知道他們非富即貴,敢怒不敢言。 瑤英幾人精疲力竭,早早就各自回屋歇下,沒有出過房門。 笑鬧聲直到半夜都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小王子嗓門又大又亮,吵得瑤英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后半夜小王子才消停下來,她迷迷糊糊睡去,夢中忽然驚醒,呆了一呆,起身下地,給自己倒了一碗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