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歇息時(shí)，明月關(guān)切地探了探他的額頭，“生病了么？怎么臉色這么差？”

    江年安哪里說得出口，難不成說昨天晚上想jiejie的事，想了半宿沒睡著，后半夜做夢(mèng)也是jiejie嫁人，留他自個(gè)兒形只影單？

    這話也太奇怪了，江年安選擇了扯謊，“昨夜做夢(mèng)夢(mèng)見了一只可怖的妖怪，叫著要吃我的rou，我夢(mèng)里一直在逃命狂奔，早上起來便覺得渾身疲倦。”

    明月忍不住笑，“叫你總愛看那些鬼怪故事，這下到你夢(mèng)里找你了?！?/br>
    江年安撓了撓頭，羞窘地笑了。

    雪停之后，越發(fā)寒冷，姐弟倆趁著天色還亮，早了半個(gè)時(shí)辰關(guān)了鋪?zhàn)?，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家中，小白急吼吼地湊了上來，直扒拉著兩人的小腿不松開。

    江年安笑著搓了搓它的頭，好生安撫一番后，小白才哼哼唧唧地回了屋，趴在了床旁邊的小窩里。

    喂好雞鴨，撿了雞蛋鴨蛋后，兩人生火做飯。

    前兩年的寒冬將兩人凍得不輕，夜里常?？s成一團(tuán)，睡一覺起來關(guān)節(jié)都累得慌，挨了兩冬之后，明月說這也不是長法兒，便找匠人在臥房里修了個(gè)小灶，與床洞相連，以門窗相隔。

    這樣冬天便在房里做飯，柴火將床洞烤得熱乎乎的，兩人也不必再暖被窩。

    只不過這樣兩人便要睡一張小床，有些擠，江年安便找來木板，將床拓寬了些，他睡在外側(cè)，明月睡在里側(cè)。

    初時(shí)明月還不太自在，雖然她沒讀過什么書，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別，哪怕是親姐弟也要注意分寸，但江年安說：“jiejie，你說是這些虛無縹緲的規(guī)矩重要，還是咱們晚上能睡個(gè)熱乎乎的好覺重要？”

    毋庸置疑，當(dāng)然是睡好覺更重要。

    村里的人都忙著過自己的日子，誰有這份閑心天天盯著他們呢？再說了，他們關(guān)起門來睡覺，旁人又怎么知道？

    想通了這點(diǎn)，明月便不再糾結(jié)，左右她不愿嫁人的事，早就被多嘴的媒婆傳揚(yáng)了出去，再多一個(gè)什么罪名，她也不在乎。

    因此再到冬日，兩人便同睡一張床，再也不必縮手縮腳長凍瘡了。

    這天晚上忙完，兩人洗漱罷上床歇息，睡到夜半時(shí)，明月忽被一陣不適驚醒，小腹墜墜的疼，許久不曾有過的感覺，讓她意識(shí)到了什么。

    不想吵醒年安，她捂著小腹，輕手輕腳地下床，還未穿上鞋，身后便傳來少年半睡半醒的聲音，“jiejie怎么了？”

    “沒什么，我去小解。”

    “仔細(xì)滑倒?！?/br>
    廊下院子里的積雪雖被掃過，但天寒地凍的結(jié)了冰，若是不小心，定容易摔跤。

    明月應(yīng)了，披衣下床，點(diǎn)了燈去了自己的房里，從衣箱下找出月經(jīng)帶，又回到床尾。

    過了一會(huì)兒，江年安沒見jiejie回來，登時(shí)睡意全無，他騰地起身，卻瞥見床單上一塊血跡，面色一怔，趕忙下床，卻在小灶前看到了jiejie。

    微弱的燭光下，瘦弱纖細(xì)的少女披著衣裳，正蹲在地上，往一個(gè)長條狀的布袋里裝著灰。

    “jiejie……”江年安的聲音微微發(fā)顫。

    明月驚慌地抬起頭來，忙將手中的東西藏在身后，“年安，你、你怎么起來了？”

    江年安走到她面前蹲下，目光落在她手中緊握的布袋上。

    他的眸光讓明月感到一陣難堪，臉上泛起一陣熱意。

    窘迫，難安，甚至還有幾分莫名的自卑。

    “jiejie。”少年的聲音變得溫柔，指尖撫在她的臉上，“肚子很難受嗎？我去給你熬點(diǎn)姜茶來?！?/br>
    明月?lián)u了搖頭，“不必，我喝點(diǎn)水就行……”

    “壺里的水早就冷了?！苯臧泊驍嗨脑?，“jiejie等我一會(huì)兒，很快就好?！?/br>
    他沒提月經(jīng)帶的事，仿佛什么都沒看到。

    明月心里松了一口氣，要不然她真不知該如何跟他說。

    娘親不曾跟她提過，大娘也遮遮掩掩，承受痛苦的女子們都避而不談，仿佛它是什么洪水猛獸不可言說。

    可孫婆婆說月經(jīng)是神圣的，因?yàn)橛辛怂?，女子才可孕育后代，繁衍生息?/br>
    繁衍明明是一件很偉大的事，為何大家都不敢提它？

    反倒是她常在街上看到賣藥的小販，明晃晃地打著壯陽、滋補(bǔ)的旗號(hào)賣藥，許多男子過去詢問，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男子哪怕那方面不行，似乎也是正大光明的。

    兀自思索的時(shí)候，明月理好衣裳，回到了臥房，見江年安正將切好的姜片倒進(jìn)沸水中。

    “jiejie先去被窩里等著，馬上就好?！?/br>
    方才吹了冷風(fēng)，明月也沒了困意，掀被上床時(shí)也看到了那塊血污，不禁又是臉上一熱。

    她坐在被窩里等著，不多時(shí)，江年安將熬好的姜茶端了上來，他坐在床邊，細(xì)心地吹了吹熱氣，如同哄小孩一般哄她，“jiejie嘗嘗，不辣的。”

    明月從小就怕吃姜，總覺得辛辣，此時(shí)望著少年漆黑澄澈的眼睛，她委實(shí)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皺著鼻子，苦著臉勉強(qiáng)喝下去。

    喝完最后一口，江年安笑著夸她，“jiejie真乖?！?/br>
    明月嗔怪他沒大沒小，與他一并躺了下來。

    熱騰騰的姜茶下肚，很快小腹便熱了起來，江年安猶在擔(dān)心，“jiejie有好一些么？要不要我用手給你暖一暖？”

    “不用了。”明月心頭涌起一抹怪異，他們這樣，是不是有點(diǎn)太親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