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jié)閱讀_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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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毅雙手叉腰轉(zhuǎn)向了窗外,同時做了個啼笑皆非的表情:“軍座?軍都沒了,我往哪兒坐?” 李子明上前幾步站到窗前,側(cè)身倚著窗臺看他的臉:“剛鋒?!?/br> 這兩個字讓他咬得低而清楚,也說不清是哪里透了兇惡,讓沙發(fā)上的白摩尼都驚了一下。連毅更是一愣,隨即對著李子明就踹出了一腳:“王八蛋,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狗雜種,這他媽也是你叫得的?” 這一腳踹得狠,正中了李子明的左膝蓋。而連毅繼續(xù)罵道:“別以為你吃里扒外,吞了老子的隊伍,現(xiàn)在就可以跑到老子面前耀武揚威了!老子有錢有人,關(guān)門過日子,不仰仗你!” 李子明低頭揉了揉膝蓋,順勢看了白摩尼一眼,然后平靜的答道:“知道你有錢有人,否則我也不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天津?!?/br> 低頭踢了踢左腿,李子明抬眼望著連毅,繼續(xù)說道:“我這趟來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你了?!?/br> 連毅氣得一張臉煞白,語氣反倒陰森森的溫柔了:“寶貝兒,你回你的山西,我住我的天津。咱倆往后一刀兩斷,你呢,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我呢,憑著我手里的錢,再養(yǎng)一百個小子也不是問題。我不缺一個你,你也不缺一個我。對不對?好不好?” 李子明定定的凝視著連毅,半晌過后,低聲說道:“我特別想你?!?/br> 然后他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連毅,隨即對著白摩尼一點頭:“讓個地方?!?/br> 白摩尼拄著手杖起了身,意意思思的橫挪了一步:“子明,有話好說,你別逼他?!?/br> 李子明不再理會,連拖帶拽的將連毅摁到了沙發(fā)上。連毅也是有把子好力氣的,但畢竟過了年輕力壯的時候,李子明真發(fā)了狠,他絕不是對手。白摩尼一邊看一邊退,見李子明已經(jīng)扯開了連毅的腰帶,而連毅的一只手在茶幾上摸來摸去,顯然是想找樣武器,可是煙灰缸距離他的指尖還有一段距離,他所能抓到的東西,只有一份報紙。 白摩尼六神無主的停在了門口,替連毅使勁。連毅的手越伸越長,眼看就要觸碰到沉重的玻璃煙灰缸了,李子明卻是有了知覺,當即一把攥住他的腕子,把他的手硬扯了回來。 白摩尼不想看了,李子明對連毅簡直就是迷戀——情投意合的時候,叫迷戀;等到雙方鬧翻了,迷戀也隨之改了名,叫魔怔。 放下簾子關(guān)了門,白摩尼靠墻站到了廳外。廳里撲通撲通的熱鬧著,光是撲通,沒有人聲。 白摩尼站累了,席地而坐繼續(xù)等。足等了好幾個小時,才等開了廳這一扇門。 李子明穿著大衣戴著軍帽,披掛整齊的走了出來。低頭看到了地毯上的白摩尼,他開口說道:“我去北平了,然后直接回晉城,過年再回天津。辛苦你,多照顧著他?!?/br> 白摩尼現(xiàn)在有點怕李子明,所以立刻答道:“我知道,你放心?!?/br> 李子明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走出了大門。白摩尼也扶著墻壁起了身,一路踉蹌著回了廳。廳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但是溫暖的復雜了,空氣中似乎夾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連毅坐在沙發(fā)上,衣服穿得很利索,頭發(fā)也是一絲不亂,抬頭看了白摩尼一眼,他隨即垂下眼簾,繼續(xù)忙著手上的活兒——他在給自己點雪茄。 一只手拿著雪茄煙,一只手捏著長桿火柴,他的手有些哆嗦,但最后也把雪茄點燃了。咬著雪茄深吸一口,他面無表情的又望向了白摩尼。 兩人一站一坐的對視了片刻,連毅忽然噴云吐霧的笑了。 白摩尼跟著他笑,一邊笑,一邊坐回了他身邊,抬手拍著他的后背說道:“老家伙!你行啊,頭發(fā)都白了,還這么招人愛!” 連毅笑得先是彎了腰,緊接著又向后一靠:“可不是!我這輩子的桃花運還沒走完呢!” 兩個人一起大笑,笑著笑著,大笑漸漸的全成了慘笑。連毅一只手死死攥著白摩尼的手,另一只手夾著雪茄,來不及趕不上似的,一口接一口的吸。 一鼓作氣的吸掉了半根雪茄,連毅忽然望著前方說道:“兒子,你哪里也不要去?!?/br> 白摩尼沉默了一瞬,然后答道:“我是去救我大哥的命?!?/br> 連毅一揚頭:“死生有命,不必管他。你的小心眼兒,我全明白,我是老了,可我還沒有老到要拖累你的地步。你乖乖的跟著我,我這份家業(yè),將來全是你的?!?/br> 白摩尼一笑:“好像我沒看過錢似的,往后的事情我不敢說,反正現(xiàn)在,樂意給我花錢的人可不止你一個?!?/br> 連毅扭頭望向了他,同時松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孩子,我的錢多?!?/br> 白摩尼覺得他心里已經(jīng)夠苦了,所以此刻不想惹惱了他。笑微微的看著他,白摩尼極力想要做出心平氣和的態(tài)度,可是心里想著只剩了一口氣的大哥,他的笑容閃閃爍爍,時有時無的不能保持:“剛鋒,求你了。我現(xiàn)在就剩那么一個親人了,你忍心讓我看著他死?” 連毅像怕嚇著誰似的,悄聲答道:“我也只剩你一個親人了,我不放你走,半步也不行?!?/br> 白摩尼依然笑著,忽然甩手抽了連毅一個嘴巴! 連毅面不改色,不還手,但是對他一搖頭。 白摩尼想以情動人,對著連毅嚎啕一場,可是許久不哭了,他憋得臉熱眼脹,硬是沒有眼淚。連毅笑微微的,主意比鐵還硬——白摩尼是個殘廢,真好,自己不用給他罩籠子,他也飛不了。 白摩尼看著連毅的笑臉,心里先是憐透了他,后是恨透了他。連毅本來就是鐵石心腸,自從遭了兵變,自憐自艾,越發(fā)不管旁人的死活,尤其那旁人還是姓霍的種。 白摩尼知道自己硬闖肯定是闖不出去了,偷偷的走,也不可能。家中上下全是連毅從軍隊中帶回來的私人,目光炯炯的,都在替連毅看管著自己,包括汽車夫。既然去不成,就不要再讓馬從戎傻等著浪費時間,但話說回來,人去不成,去封信總還不成問題。 思及至此,他不鬧了,走進房坐下來,他往自己面前擺了幾張淺綠色的布紋信箋。右手握著擰開的鋼筆,他開始措詞遣句。見字如面,這封信,就是他的化身了。 然而房門一開,連毅背著手,又溜達過來了。拖了一把椅子往寫字臺旁一坐,他把雙臂橫撂在臺面上,公然的去看信箋。 白摩尼粗聲怒道:“還沒寫呢,看什么看!” 連毅笑道:“你寫你的?!?/br> 白摩尼又狠瞪了他一眼。垂眼注視了手下信箋,他慎重的落了筆尖。一筆一劃的寫下來,全是苦口婆心的好話,任誰看也挑不出毛病。寫完一張半信箋之后,他認認真真的垂下頭,開始一行行的畫叉。 連毅沒看明白,很疑惑的問道:“什么意思?” 白摩尼頭也不抬的答道:“表示我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所以就用它代替了。” 他一邊說,一邊寫,工工整整的畫滿了半張信箋的叉,他把余下一張空白信箋擺到面前,繼續(xù)又畫了滿滿一篇,畫到末尾,他寫了落款和日期。 然后把信箋疊起來折了三折裝進信封,白摩尼仔仔細細的粘了封口。挑戰(zhàn)似的又看了連毅一眼,白摩尼說道:“我去給馬從戎打電話,讓他替我把信帶給大哥?!?/br> 馬從戎正在家中收拾行裝,接到電話,立刻趕來了連宅。在洋樓里見了連毅,馬從戎談笑風生,開口便稱“鋒老”,還是一如既往的親熱。連毅握著他的手,也開了幾句玩笑,又拍著白摩尼的后背說道:“天氣太冷,我就不讓摩尼和你去了,本來就是去看病人的,萬一沒等看到病人,他先病了,反倒成了你的累贅。” 馬從戎一聽這話就明白了,立刻點頭表示同意。而當著連毅的面,白摩尼很冷淡的把信交給了馬從戎。馬從戎見他氣色不善,便要告退。連毅沒有親自去送馬從戎的道理,所以白摩尼在一名聽差的跟隨下,陪著馬從戎走進了院子。 及至要到院門口了,白摩尼忽然跌跌撞撞的加快速度,甩開了身后的聽差。一直走到馬從戎的汽車前停下了,他和馬從戎又握了握手,做了個道別的姿態(tài),同時低聲說道:“馬三爺,我這邊兒實在是出不去了,除了這封信之外,我還有兩句話,請你一定要帶給我大哥?!?/br> 馬從戎當即輕聲答道:“你說。” 白摩尼看聽差站在了院門里,未必聽得到自己說話,便匆匆的道:“第一句,你告訴他仗打完了,我在等他;第二句,你告訴他,我手里留了一張支票,是他上次給我的,我還沒有動用?!?/br> 話音落下,他懇求似的拍了拍馬從戎的手背:“求求你,一定幫我?guī)У健!?/br> 馬從戎把信封揣進大衣口袋,然后微笑答道:“放心,這么兩句話,我一定忘不了。既然白少爺不能同行,那我今晚兒就和顧軍長出發(fā)啦!” 168、寶貝來信 馬從戎這一趟出門,因為是要搭乘顧承喜的專列,所以沒敢前呼后擁的擺架子,只帶了一名最得力的隨從。此隨從生得五短三粗,雙臂有千斤之力,能夠拎著兩只碩大的皮箱健步如飛,并且是個虎頭虎腦的相貌,有他陪襯著,馬從戎越發(fā)顯得玉樹臨風了。 顧承喜聽聞白摩尼不能同行,心中也說不清是喜是憂。若是從治病救人的角度來看,白摩尼自然是一劑良藥,不能缺少;可白摩尼和霍相貞一旦湊在了一起,會立刻擰成一股繩子,擰得連馬從戎都成了外人,自己更是外上加外。顧承喜對于白摩尼,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意見;但是一想起霍相貞當年提起小弟時那種溫柔的、自得其樂的神情,心里還是不大舒服。 馬從戎坐在包廂里,摸出了白摩尼給他的那封信。封口被粘得太嚴密了,并且還蓋了個小小的紅色圖章。馬從戎很想知道白摩尼在信中寫了什么,可是迎著電燈光研究了半天,他發(fā)現(xiàn)想要讀到信中內(nèi)容,就非得毀了信封不可。偏偏手頭又沒有可替換的新信封,到時候直接捏著幾張精致信箋去見大爺,看著既不對勁,恐怕也不能自圓其說。 馬從戎思來想去的,末了把信往懷里一揣,和衣躺上了床。閉著眼睛轉(zhuǎn)了腦筋,他默默的打著算盤——見了大爺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怎么曉之以理,怎么動之以情……全是問題,全是學問,簡直夠他思索一夜了。 翌日上午,馬從戎隨著顧承喜在邢臺縣下了火車。下了火車,轉(zhuǎn)乘汽車。顧承喜這一趟走了好幾天,如今終于回了來,要說急也不是急,因為沒有接到兇信,知道霍相貞必定還沒有死;但是一顆心在腔子里怦怦的跳,越是臨近家門了,越是跳得厲害,仿佛和霍相貞是久別重逢一般,緊張得出了一頭熱汗,兩只手卻又是冰涼的。 馬從戎和他并肩坐著,雙手緊緊的抓著長袍大襟,同時還在心中掂量著他的情理和計策。大爺犯起倔來,豈是好對付的?不過大爺也不是第一次犯倔,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對付他——總會有辦法的。 沒等馬從戎的辦法成型,汽車在一片青磚碧瓦的大院子外停了。院門大敞四開,一名副官從院中小跑著迎接出來,很殷勤的打開了后排車門。顧承喜帶著馬從戎下了汽車,大步流星的往院子里走。天很晴,風很冷,顧承喜走得飛快,是歸心似箭的模樣。穿過一重院子之后,他直奔了前方正房。 馬從戎目不斜視的追著他進了房門,房內(nèi)太熱了,撲面就是一陣郁悶的暖風。一名勤務兵守在堂屋里,見軍座回來了,立刻挺身敬了個軍禮,隨即伸手掀開了臥室的棉門簾子。顧承喜彎腰走了進去,只見霍相貞靜靜的躺在炕上,身體被棉被蓋得密不透風。忽然忘記了馬從戎的存在,他自然而然的在炕邊坐下了,又把一只手搭上棉被,俯身和霍相貞貼了貼臉。 手臂順勢收緊了,他連人帶被的一起抱住,差一點就扭頭親吻了對方的面頰。眼角余光忽然掃到了站在炕前的馬從戎,他的動作一頓,隨即松手直起了腰,又向后退了退。 然而馬從戎根本沒有留意他的舉動,只是一眼不眨的盯著霍相貞看。足足的看過半晌之后,他輕聲開了口:“這是……大爺?” 向前邁了一步,他向霍相貞伸出了一只手,失魂落魄的又道:“大爺怎么成這樣兒了?怎么都脫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