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劫_分節(jié)閱讀_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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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上掛著個安靜的大鐘,霍相貞看了一眼,隨即答道:“是?!?/br> 顧承喜蒼涼的嘆了一口氣:“唉……這回可真是大年初一開門紅,紅得我門都關(guān)不上了?!?/br> 霍相貞沒想到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說吉祥話,自己心亂如麻,也沒有接他的話茬。如此直過了十多分鐘,他忽然感覺顧承喜話里有話。仔仔細細的又想了想,他正色轉(zhuǎn)向了顧承喜:“要休息就好好休息,不要說胡說八道。” 顧承喜哭喪著臉:“我半條命都沒了,現(xiàn)在痛快痛快嘴還不行?祖宗,你也太不厚道了?!?/br> 172、新的一頁 大年初一的下午,霍相貞坐在炕邊,一條腿蜷起來蹬了炕沿,另一條腿長長的伸到了地面。不上不下的長久坐了,他心中十分懊惱,因為除夕夜里睡了顧承喜。 他從未想過和任何外人睡覺,尤其那外人還是顧承喜。直到現(xiàn)在,他看顧承喜也是不大入眼的,只不過偶爾想起對方那一樁胎里帶來的毛病,會生出幾分憐憫之心。憐憫歸憐憫,總不該憐憫到床上去,可昨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會急成那樣,似乎來個活人就行,男女老少都不挑剔了。 正是急得火星直迸之時,顧承喜光著屁股蹭上來了,而他明知道不對勁,可是身不由己,聞著人味就撲上去了。不但撲上去了,還弄出了一炕的血。伴著血都能干,霍相貞心想自己當時真是瘋魔了。 家里先有個馬從戎,后來又有了小弟,如今又添了個顧承喜?;粝嘭憣χ靖褡哟皣@了口氣——見一個睡一個,沒名沒分的湊了仨,自己成什么人了? 霍相貞越想越悔,感覺自己在這方面做得不好,睡了三個,有點多了。前兩個倒是不可少,后一個則是太多余。其實等到這回和小弟遠走高飛了,連馬從戎都可以不再要。馬從戎這一年神神叨叨的,總想和他論夫妻,但是,他想,他們哪能算夫妻呢?論的話,他違心;不論的話,馬從戎又要連哭帶嚎?;粝嘭懙钟蛔∷谋翘檠蹨I,他一悲切,霍相貞就無可奈何。 霍相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思索著,把能想的人都想到了,最后又回頭向炕里看了一眼,炕里正趴著打瞌睡的顧承喜?;粝嘭懣催^之后,轉(zhuǎn)向前方一閉眼睛,有種身陷泥淖的痛苦,一百個熱水澡也泡不干凈了。 顧承喜睡了大半個白天,后來在暮色蒼茫的時候醒過來了,自己一點一點的往炕邊爬?;粝嘭懻诘厣硝獠剑姞罹屯W×?,因為見顧承喜齜牙咧嘴、爬得艱難,有種不堪入目的可憐。 慢慢的從炕邊垂下一條腿,顧承喜趿拉著一雙拖鞋直起了腰,兩條腿并不攏,扶著墻壁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出去撒了一泡尿之后,他瑟縮著往屋子里挪,結(jié)果邁門檻的時候腿抬高了,一下子牽扯到了痛處。扶著門框倒吸了一口冷氣,顧承喜見霍相貞像根柱子似的立在屋子中央,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犯難,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便也有些生氣:“平安,我都讓你弄成這樣兒了,你就不能伸手扶我一把嗎?” 霍相貞并不是吝惜力氣,而是不慣于伺候人,真沒有眼色。非得等顧承喜開了口,他才恍然大悟的走上前去,把顧承喜攙回了炕上。眼看著顧承喜又趴回原位了,霍相貞站在黑沉沉的屋子里,忽然說道:“我走吧!” 顧承喜立刻抬頭看了他:“走?” 緊接著他抬手向上一指霍相貞的鼻尖:“吃完就想跑?。俊?/br> 霍相貞一搖頭:“我也該走了。” 顧承喜收回手再一指自己的鼻尖:“那我呢?” 霍相貞仿佛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此刻的神情是十分平靜:“你自己養(yǎng)著吧!” 顧承喜聽聞此言,當場就想罵街。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他臨時管住了自己的嘴,決定還是以柔克剛。對著霍相貞招了招手,他陪笑喚道:“平安,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br> 霍相貞走到炕邊坐下了,而顧承喜握住了他的手,仰著臉說道:“我不是不讓你走,可是要走也不急在這幾天。我受的那個傷,沒法兒讓人看;你留下來照顧照顧我,要不然大過年的,你讓我一個人在炕上爬?” 霍相貞聽聞此言,也有道理,所以勉強的點了點頭。而顧承喜見他果然是被自己勸住了,便有了一點閑心,開口打趣道:“平安,按理來說,你也應(yīng)該對我負一點兒責任?!?/br> 霍相貞這一天本來就是心亂如麻,聽聞此言,越發(fā)煩躁,直接對他斥道:“別扯淡!” 顧承喜這一天養(yǎng)得安穩(wěn),睡得飽足,以至于入夜之后,他不但精神煥發(fā),身體的痛楚也減輕了好些。見霍相貞仰面朝天的也沒睡,他便擠擠蹭蹭的合身壓上了對方:“唉!這回我可遭大罪嘍!” 在霍相貞的臉上親了一口,他又笑道:“從今往后,我算怕了你了?!?/br> 然后抬手捧了霍相貞的面孔,他低頭凝視了對方的眼睛:“要不然,咱倆就這么過下去吧!” 如他所料,霍相貞在他手中一搖頭。 顧承喜笑了,笑著笑著,他垂下頭,貼著霍相貞的臉問道:“這回解沒解恨?” 雙手握了霍相貞的肩膀,他自得其樂的說話:“有這么一次也好,否則你總覺得我是欺負了你。這回我讓你欺負回來了,有朝一日你再跟我算賬,我也不那么理虧了?!?/br> 霍相貞終于出了聲音:“我要解恨,也不會是這么個解法兒?!?/br> 顧承喜把下巴抵上了他的頸窩:“我知道,你沒這些小心眼兒?!?/br> 隨即側(cè)臉在他的脖子上又親了一下,顧承喜繼續(xù)說道:“其實我那不是欺負,是喜歡。” 霍相貞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換個人喜歡吧!” 顧承喜用手背輕輕磨蹭著他的臉:“我也想換,可是找不著?!?/br> 霍相貞決定心平氣和的安慰安慰他,于是很嚴肅的又開了口:“慢慢找,別著急?!?/br> 顧承喜撲哧一笑:“祖宗,你說話太氣人了?!?/br> 霍相貞本來也無話可說,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走。顧承喜像條藤似的日夜纏著他,并且是條受了傷的藤,讓他不便強行掙扎。 霍相貞一直不言不動,所以顧承喜漸漸的也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的翻身滾了下來,他在被窩里摸索著握住了霍相貞的手,同時喃喃的說道:“平安,以后對我好點兒吧?!?/br> 霍相貞沒言語,同時慶幸顧承喜并非真正的女人。若是真正的女人,有了昨夜那么一場,自己少不得就要把他收回家里去,那還了得? 有了這個假設(shè)對比著,霍相貞忽然感覺當下的情況還不算很糟糕,于是翻身背對了顧承喜,他一閉眼睛就睡著了。 顧承喜打了個哈欠,心中暗罵:“媽了個×的,跟我裝死!” 顧承喜養(yǎng)到大年初三這天,終于可以下炕直立行走,兩條長腿也勉強能夠并攏了。到了大年初四這天清晨,他光著屁股下了地,一腳趿拉著拖鞋,一腳抬起來踩著炕沿。單手扶著大腿亮了個相,他用另一只手一指自己的下身:“平安,瞧你把它嚇成什么樣兒了!從初一到今天,一直稀軟的,早上都不硬了?!?/br> 霍相貞托著一把熱毛巾站在他面前,正在擦自己那個斑斑駁駁的禿腦袋??戳祟櫝邢策@個赤條條的形象,他只覺不堪入目,正想呵斥一句。不料門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報告軍座,參謀長來信了!” 顧承喜連忙答應(yīng)一聲,放下了腳開始穿戴。王參謀長大致了解他的所思所為,故而沒有正經(jīng)大事,不會輕易的擾他過年。掀起簾子推開房門,他從副官手中接過了信封,然后隨手關(guān)門,走到了椅子前坐下。 撕開信封展開信箋,他越讀越是皺眉。在信里,王參謀長問他到底想如何安頓霍相貞,因為最近有了流言——不知道是從哪里傳開來的,總之是說霍相貞沒有死,被顧承喜包庇隱藏起來了。 王參謀長沒有那些兒女情長的青年心思,直接往深想到了骨子里去。他告訴顧承喜,說你是霍相貞的老部下,這是人所共知的;霍相貞擁兵反蔣,也是人所共知的;現(xiàn)在你收容了這么一位天下聞名的敗將,南京政府若是因此懷疑了你,那可不算你受委屈。你不是嫡系軍隊,也不是封疆大吏,敢和南京對著干?況且內(nèi)戰(zhàn)打了這么多年,蔣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再有人作亂,萬一像處置西北軍殘部一樣,把咱們的隊伍給縮編了,或者派遣到南邊去了,你怎么辦?你敢抗命? 顧承喜在把霍相貞“逮住了”之后,光顧著高興了,只想從此設(shè)法把他留住,其余問題一概沒考慮。如今讀了王參謀長的信,他才像剛從夢里醒過來似的,意識到自己手下還有著一個軍的人馬,還有一大片富饒的地盤,而這些人馬和地盤,卻是并不足以讓他保護一個霍相貞。 直著眼睛望向前方,他開動腦筋思索了一番,然后低頭繼續(xù)閱讀。王參謀長并不是只給他出題目,也給他出主意?;粝嘭懙耐ň兞钍冀K是沒撤消,由此也可以看出南京政府的堅定態(tài)度。這種通緝令,其實更類似于驅(qū)逐令——當初對于閻馮二人,南京也曾經(jīng)下過通緝令,目的不是抓人,而是要讓這二位自動的遠遁他方,不要再回來作亂。而若論分量的話,霍相貞還比不得閻馮二人,如果真不走的話,也許南京政府當真會把他投入大牢,就像對待當初那位反蔣的安徽省主席一樣。 所以,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王參謀長希望顧承喜不要再一味的耍浪漫了,要??梢曰厣綎|和小裴小李小張小程耍,當務(wù)之急,是趕緊把霍相貞送走,這才是兩全之策,霍相貞安全,顧承喜也安全。 顧承喜捏著信,唉聲嘆氣的犯了愁。輕重緩急他是懂的,正因為懂,所以格外的為難。霍相貞現(xiàn)在剛對他有點好態(tài)度了,他真是舍不得放人。尤其這還不是放到眼前身后,一旦放了,就得往遠放,放出十萬八千里去。 低頭把信揣進懷里,他讓副官退出去了,自己起身踉蹌著進了屋。倚著門框向屋中望去,他見霍相貞還在擦——擦耳朵,擦脖子,擦后腦勺,扯開襯衫領(lǐng)子往深處擦,著實是個愛干凈的。一邊擦一邊抬頭看著顧承喜,霍相貞看他吊兒郎當?shù)臎]骨頭,站沒站相,又是一陣不順眼。 等到霍相貞擦完了,顧承喜忽然呻吟了一聲:“平安啊,我屁股疼。” 霍相貞把毛巾扔進了水盆里:“不是好了嗎?” 顧承喜肩膀往左歪,腦袋往右歪,是個站不住了的模樣:“又疼上了,都不敢動。” 霍相貞聽聞此言,就走到他面前,想要扶他一把。哪知顧承喜得寸進尺,又有新要求:“我在屋里呆著憋悶,你背我到院兒里溜達一會兒吧!” 霍相貞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從衣帽架上摘下了顧承喜的呢子大衣。穿上大衣系了扣子,他背對著顧承喜一彎腰:“上來?!?/br> 顧承喜又是難過又是得意,心中暗想:“看看,他都對我好成什么樣兒了!這一覺睡得值?。 ?/br> 霍相貞現(xiàn)在別的沒有,力氣可是有的是。背著顧承喜在院子里兜了圈,他光著腦袋吹著寒風,感覺隔三差五的賣賣力氣,還挺舒服。 顧承喜摟著他的脖子,把嘴唇湊到了他的耳邊:“平安,你總說要走,想好去哪兒了嗎?” 霍相貞搖了頭:“沒想好,我打算和馬從戎商量商量。要走也得是從他那兒走,他那兒是租界,安全。” 顧承喜沉默片刻,忽然很親熱的緊了緊手臂:“你去日本吧!第一,日本近,坐船就到了;第二,我這半年認識了不少日本朋友,你到日本之后人生地不熟,我還能托人照應(yīng)著你。當初你也說過想去日本,你還說想去香港,我看去香港不大行,那地方熱,和外國也差不多,說話你也聽不懂。去香港還不如去日本呢,你說對不對?” 霍相貞,因為沒主意,所以也沒說話。而顧承喜看他仿佛有些活動,便趁熱打鐵的又道:“平安,我說句老實話,只要南京政府還在,你就別想公開活動,起碼近幾年,肯定是不行。所以這趟出去,你得挑個好地方,做長住的準備?!?/br> 然后他一拍霍相貞的肩膀:“就這么定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