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遲長青:…… 大將軍真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這小啞巴居然還暈馬車。 當(dāng)時是怕騎馬速度太快,把人給顛壞了,這才特意套了車,沒想到乘馬車的速度是慢了下來,還是把人給晃暈了。 看著少女那張慘白如紙,柔柔弱弱的小臉,整個人宛如蔫了的柳枝一般,遲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青筋開始隱約跳動起來。 他用了十萬兵權(quán)換了這么一個小麻煩回來,到底是圖什么? 第11章 小啞巴自個兒也能樂,也…… 中午休息的時候,洛嬋因著肚腹不舒服,什么也吃不下,只喝了些水,頭暈眼花,下車的時候腳一軟,險(xiǎn)些一頭栽下車去,好在遲長青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拎住了,擱在地上,沉聲道:“下來做什么?” 他的神色有點(diǎn)冷,洛嬋抬起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比劃了一下,表示想下去走走,頭就不暈了。 看著少女怯生生的模樣,遲長青抿了抿唇,放緩了聲音,道:“不許走遠(yuǎn)了?!?/br> 洛嬋連忙點(diǎn)頭如小雞啄米,遲長青四下看了看,倒沒什么危險(xiǎn)的,便問道:“自己能走么?” 洛嬋點(diǎn)頭,他這才放開手,洛嬋慢慢地走開了,馬車是停在了官道旁,遠(yuǎn)處是一大片原野,陽光明朗,因著已到了二月初,正是乍暖還寒的天氣,草葉已泛起了些微的青綠,嫩嫩的草芽自泥土中鉆出來,山野的天際有白云連綿不絕,隙間露出一抹細(xì)長的碧色,藍(lán)得可愛,又有不知名的鳥兒振翅掠過,小小的幾點(diǎn)黑影,很快消失在山巔后。 洛嬋長到十六歲,還是頭一次離開家門,看見這樣的景色,天地遼闊蒼茫,她置身其中,卻宛如微不足道的一粒塵土,倍感震撼,又十分新奇,不遠(yuǎn)處有一條半干的小河,大約是許久沒下雨的緣故,河水快見了底,只有河溝里有半尺來深的水,水質(zhì)清澈,有一指來長的小魚在水中游來游去,三五成群,很是悠閑。 洛嬋驚奇地看著,索性蹲下了身,饒有興致地看了半天,遲長青拿著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后一抬眼,發(fā)現(xiàn)人突然沒了,心里猛地一驚,他四下張望掃視,高聲叫道:“洛嬋!” 洛嬋正蹲在河溝里看魚看得不亦樂乎,忽然聽見遲長青叫她,連忙直起身來招手,遲長青看見了,這才松了一口氣,大步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聲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語氣很不好,又急又氣,洛嬋嚇得退了一步,然后才怯怯地指了指河水,遲長青看了一眼,誤會了她的意思,道:“想喝水?為什么不同我說?” 洛嬋連連擺手,又指著水里的小魚,遲長青這才終于明白過來,他鳳眸微微瞇起,盯著她,道:“我剛剛和你說過什么?不許亂走,為何不聽話?” 洛嬋抿起唇,兩只嫩白的手下意識攪在了一起,老老實(shí)實(shí)地聽訓(xùn),一聲不吭,她表現(xiàn)得這么乖,遲長青也訓(xùn)斥不下去了,便道:“我看你精神還挺好的,想必頭也不暈了,上來,現(xiàn)在該啟程了?!?/br> 洛嬋跟著他回了馬車旁,遲長青到底擔(dān)心她的身體,又多歇了一刻鐘,才準(zhǔn)備啟程,洛嬋乖乖地鉆進(jìn)馬車?yán)镒瑓s聽見男人道:“出來。” 她不解其意,只好又鉆了出去,遲長青指了指旁邊的車輿,道:“坐這里。” 洛嬋照做,她乘了這么多次馬車,還是破天荒地頭一回坐在這個位置,這里本是車夫趕車時坐的,馬車行駛起來很是穩(wěn)當(dāng),也不如車?yán)镱嶔?,還能看沿途的風(fēng)景,微風(fēng)習(xí)習(xí),帶來遠(yuǎn)處不知名植物的氣息,洛嬋微微瞇起眼,有點(diǎn)開心地笑了起來,恰似山桃初綻,漫山遍野的花開。 這笑意落入遲長青的眼底,大將軍心想,小啞巴自個兒也能樂,也不知在樂個什么勁兒。 因著要照顧洛嬋,遲長青趕著馬車一路走一路歇,到了夜里時候,前后都沒有村落,索性就找了一處有水源的地方停了下來,趁著天色未黑,遲長青準(zhǔn)備去找些干燥的柴枝來生火,叮囑洛嬋道:“就在車?yán)锏任遥灰獊y走?!?/br> 洛嬋乖乖點(diǎn)頭,遲長青便離開了,往前面的山林而去,洛嬋坐在馬車上晃著兩條腿,有些百無聊賴,她看見馬兒正在低頭啃著地上的草,才剛剛?cè)氪簺]多久,那些草芽還很短,不出片刻,它就把四周能啃到的地方都啃光了。 馬兒還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地繼續(xù)啃,把草根都啃禿了,洛嬋有點(diǎn)遲疑地看了看旁邊的草葉,覺得這馬兒載車跑了一天,十分辛苦,便想去拔一些去喂它吃,豈料她才跳下車輿,便聽見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沉沉道:“又想去哪兒?” 洛嬋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去,卻見遲長青抱著劍站在馬車后,俊美的眉目清冷如霜,正盯著她看過來,洛嬋怎么也沒想到遲長青居然沒走,她連忙收回腿,原地站好了,還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亂跑。 遲長青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呆不住,特意繞回來看一眼?!?/br> 嘴里答應(yīng)得乖乖的,回頭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溜不見了。 洛嬋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她見遲長青不信,有些著急,上前拉過他的手,在上面寫寫畫畫:我是想給馬兒喂草,沒想亂走。 聽了這話,遲長青才面露狐疑地看著她:“當(dāng)真?” 洛嬋用力點(diǎn)頭,又指了指那匹拉車的馬,示意他看,馬兒抬起頭來,一雙溫順的大眼睛無辜地和大將軍對視片刻,然后打了一個響鼻,低頭繼續(xù)勤勤懇懇地啃起草根來,遲長青這才意識到自己錯怪了洛嬋,輕咳一聲,道:“罷了,你跟我一同去撿柴吧?!?/br> 他還是不放心洛嬋一個人,這荒山僻嶺的,把小兔子獨(dú)自一個留在這里,回頭說不定被狼給叼走了,小啞巴還連一聲救命都叫不出來。 洛嬋一聽能跟著一起去拾柴,頓時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跟著遲長青往林子的方向去了,因?yàn)閾?dān)心樹林深處有危險(xiǎn),遲長青只帶著她在外沿走,遇到干枯的樹枝便拾起來,洛嬋見了,也有樣學(xué)樣地照做。 她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撿,有蒲扇那么大的圓形樹葉,細(xì)細(xì)長長的茅草花,一截兒掛著許多紅色的小果子的樹枝,零零散散,一股腦兒抱在懷里,跟撿了寶似的,遲長青都懶得說她,反正他也不指望這小啞巴做什么事,她高興就好。 洛嬋玩得盡興了,及至夜幕四臨的時候,他們回到馬車旁,看著遲長青扔了一捆柴枝,她又看了看自己懷里抱得那些沒用的小玩意,洛嬋的面上頓時露出幾分羞愧的表情。 說是一同去撿柴,可她好像沒有幫上什么忙。 為了彌補(bǔ)自己的過錯,洛嬋便蹲在遲長青旁邊,看他拿出火折子升起火之后,試著往火堆里添柴,遲長青沒阻攔,只是道:“別把火弄滅了?!?/br> 洛嬋連連點(diǎn)頭,謹(jǐn)慎小心地把柴枝輕輕放進(jìn)去,花瓣似的嘴唇微微抿著,表情十分認(rèn)真,遲長青看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去喂馬了。 晚上吃的干糧還是饅頭,盡管洛嬋自認(rèn)為不太挑食,但她還是有些吃膩了,只吃了半個,便拿著饅頭在手里不住把玩,偶爾小小啃一口,明顯是沒什么興趣,遲長青都看在眼中,不過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道:“等到了臨陽城,就不必吃這個了,不過眼下你還是吃掉的好,否則夜里又餓了。” 他這么一說,洛嬋便點(diǎn)點(diǎn)頭,努力把那個饅頭吃完了,對遲長青邀功似的搖了搖手,少女的手指纖細(xì)白嫩,干干凈凈的,遲長青看了一眼,唇邊露出一點(diǎn)細(xì)微的笑意,隨手拿過水囊遞給她,稱贊道:“乖孩子?!?/br> 洛嬋的臉倏地紅了起來,大兄二兄也這么夸過她,只不過他們是夸她乖阿嬋,卻又與遲長青這句語氣不同,不知怎么,她就是覺得有些害羞,心里卻、卻很開心。 吃過干糧之后,洛嬋又坐了一會,欲言又止,遲長青背靠著樹,鳳眸一抬看過來,懶懶道:“怎么了?” 洛嬋猶豫了一下,紅著臉搖了搖頭,她想沐浴,但是如今在荒郊野外,自然是沒有這條件,但是擦一擦也是好的,今天跑了一天,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身上有些癢,可這話說出來實(shí)在有些難為情,洛嬋只好低著頭玩手指。 遲長青看了她一眼,道:“給你三息的時間,不說就算了,一,二……” 洛嬋連忙抬起頭來,咬著下唇,一雙漂亮的杏眼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如同滿天星子落入其中,令遲長青心中微微一跳,她鼓起勇氣拉過男人的手,顫著細(xì)白的指尖在上面寫寫畫畫。 沒一會兒,洛嬋就被趕上了馬車,她聽見男人十分冷酷地說:“二月的天氣,你也敢洗冷水澡?嫌命長么?” 洛嬋探出頭沖他比劃了一下,為自己辯解,她只是想擦一擦,沒想洗冷水澡。 然而遲長青卻不管,依舊面無表情地說:“擦和洗有什么區(qū)別么?” 洛嬋和他對視了一眼,隨即敗下陣來,氣鼓鼓地放下簾子,退回馬車?yán)铮辽砗豌逶‘?dāng)然有區(qū)別了,算了,她不跟這個男人計(jì)較了。 遲長青抱著雙臂靠在樹上,看著那搖搖晃晃的車簾,微微瞇起眼,心說,小啞巴的脾氣還挺大。 過了小半個時辰,洛嬋聽見馬車被叩響了,她疑惑地掀起簾子看出去,只見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立在車邊,把一個竹筒塞進(jìn)來,還有一小塊棉布,沒什么情緒地道:“拿著。” 洛嬋一摸,那竹筒里裝了滿滿的水,還是熱乎的,也不知大將軍是怎么弄來的。 第12章 月光雖美,卻不是他的月…… 竹筒里裝了滿滿一筒溫水,洛嬋十分開心,覺得大將軍真是厲害,什么都能做到,她把車簾子合緊了,解開小衣,用棉布沾濕了擦洗,那布不知是從哪件衣服上撕下來的,觸感有些粗糙,她渾身細(xì)皮嫩rou的,多擦洗下都會覺得疼。 擦洗完了之后,洛嬋身上舒坦了許多,把衣服穿好,揭開車簾探出頭去,只見火堆還在燃燒著,遲長青背靠著樹坐,一條腿曲起,手肘靠在膝蓋上,懷中抱著長劍,姿勢說不出的瀟灑好看,他正在閉目養(yǎng)神,暖黃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將他俊美的面孔勾勒出綽綽的光影,明暗不一。 洛嬋輕手輕腳地下了馬車,走到他面前去,遲長青忽然睜開眼,道:“怎么了?” 洛嬋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寫道謝的話,她近來做這件事越來越熟練了,若是放在從前,她絕不敢想有一日自己會主動去拉一個男人的手。 指尖劃過手心,帶來微微的癢意,遲長青眼皮一抬,看了看面前的小啞巴,現(xiàn)在又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樣子了,全然看不出方才還氣鼓鼓的模樣,他嗓音淡淡,道:“道謝就不必了,路上你老實(shí)些,就算幫我的大忙了?!?/br> 洛嬋羞窘地垂下頭,遲長青頓了頓,覺得自己說話重了些,便放緩了語氣,道:“時候不早了,你去車?yán)锼T,明日一早就啟程,不要耽擱。” 洛嬋點(diǎn)點(diǎn)頭,聽話地爬上了馬車,在褥子上躺了下來,馬車壁的縫隙里隱約透出些光,她趴近了去看,只見男人正在撿起柴枝扔進(jìn)火堆中,昏黃的火光使他的眉目染上了幾分清冷,寂靜的夜色中傳來了不知名的蟲鳴,一聲一聲,顯得十分孤寂。 因著白天奔波,在馬車上晃了一天,洛嬋累得厲害,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夜里是被凍醒的,她瑟縮了一下,才慢慢地睜開眼,馬車?yán)镆黄岷冢焓植灰娢逯?,唯有縫隙間有幾許月光灑落進(jìn)來,清輝淡淡。 火堆已經(jīng)熄滅了,那遲長青呢? 洛嬋爬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摸索著下了馬車,二月的夜里清寒無比,即便她穿得還算厚實(shí),卻仍舊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沒有火堆取暖,確實(shí)是難熬,月色灑落在荒野之中,萬籟俱寂,唯有馬兒刨了刨蹄子,打了一個響鼻。 洛嬋抱著雙臂四下張望,沒有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下意識一緊,張口想叫人,卻又發(fā)不出來聲音,正在她茫然無措間,暗夜處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怎么醒了?” 緊接著,馬車后的車架上躍下一個人,正是遲長青,洛嬋大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拉過男人的手寫畫:你不睡嗎? 遲長青看了她一眼,答道:“剛剛才睡著,叫你弄醒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又起來做什么?” 洛嬋抿了抿唇,垂著頭繼續(xù)寫:我看你不見了。 遲長青道:“沒走,去睡吧?!?/br> 洛嬋:你在哪里睡的? 遲長青耐著性子答道:“在車架后面。” 他說著,又盯著面前的少女看,索性道:“你想說什么?” 洛嬋用細(xì)白纖細(xì)的手指一筆一筆地寫:你來馬車上睡吧? 聽了這話,遲長青的面上閃過一絲極其微妙的表情,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洛嬋,道:“你讓我上馬車睡?” 洛嬋點(diǎn)點(diǎn)頭,遲長青便略微低頭,向她湊近了些,聲音也低了下來:“那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嗎?” 洛嬋倏然張大了眼睛,粉頰上一點(diǎn)點(diǎn)泛起了緋色,像極了盛開的山桃花,襯著她如盛滿了璀璨星光的眸子,在月光下美得驚人,仿佛山間被驚嚇到了小鹿,單純而不知世事,卻又讓人忍不住想欺負(fù)她一下。 看著那雙漂亮精致的眼眸染上盈盈的淚光,一定好看極了,遲長青心里難得地升起幾分了惡劣的意味,不知怎么,他就想逗一逗她。 洛嬋果然被嚇住了,遲長青不說,她還沒想到這上面來,之前在客棧里面,他們也是分房而睡的,她長到這么大,鮮少接觸大兄二兄之外的男子,卻也知道遲長青這話里的意思。 她雖然確實(shí)是嫁給了他,可洛嬋沒有做好任何準(zhǔn)備,要做一個男人的妻子。 遲長青的本意只是逗她,但是眼看少女這般沉默,他的心里又升起幾分莫名的不悅來,鳳目微微瞇起,直起身,表情有些冷淡地道:“行了,去睡吧,別再折騰了?!?/br> 他說:“明日一早還要趕路?!?/br> 洛嬋被趕回了馬車上,遲長青也再次回到了車架,他靠著馬車壁,懷中抱著長劍,仰起頭看天上的月亮,新月娟娟,如少女笑彎的眼,遠(yuǎn)處的山巒被攏入夜色之中,宛如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銀色的月輝灑落下來,將荒草和樹葉拉扯出淡淡的影子,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寒鴉的鳴叫,一聲一聲。 遲長青瞇著眼,望著天上的那彎月亮,出了半日的神,月光雖美,卻不是他的月光。 次日清晨,洛嬋早早就醒來了,昨夜自遲長青說過那句話之后,她是有點(diǎn)被嚇住了,在馬車?yán)锖紒y想了許多,滿腦子如同熬了一鍋粥,這會兒就連思緒都變得粘稠了,有點(diǎn)不太順暢。 睜著一雙困倦的眼下了馬車,洛嬋看見遲長青已經(jīng)收拾好了東西,撞見了他的視線,便有些羞窘地避開,遲長青倒是沒說什么,神色淡淡的,就仿佛昨天他逼近了少女,含著笑意說出的那句話的事情宛如沒有發(fā)生過。 二百里路,快馬不過一日半的路程,因?yàn)橐疹櫬鍕?,遲長青趕著馬車足足走了三日,才算到了臨陽城,入城之前,他想起了什么,對身邊坐著的少女道:“你先進(jìn)去車?yán)?,除非我叫你,否則不許出來。” 洛嬋的模樣生得太打眼了,這城里人來人往,遲長青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等馬車入了城里,遲長青找人打聽醫(yī)館的位置,然后馬不停蹄地直奔城東,在一家大醫(yī)館的門口停了下來,他一躍下了馬車,抬頭一看,醫(yī)館門面很是闊氣,門頭上掛了一幅匾額,寫著三個大字:妙春堂。 洛嬋乖乖坐在馬車?yán)锏戎?,過了片刻,聽見男人的聲音自車簾外傳來:“我們到了,下來吧?!?/br> 她跟著遲長青入了妙春堂,醫(yī)館里有幾個人正在等候看診,俱是轉(zhuǎn)頭看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洛嬋身上,不乏有驚艷的目光,有人甚至忘了移開視線。 遲長青劍眉輕皺,盯著那人看了一眼,那青年終于回過神來,大約也意識到自己這么直白地盯著一名女子看十分不妥,這才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醫(yī)館伙計(jì)連忙過來招呼,用眼角余光頻頻偷瞧洛嬋,笑著對遲長青道:“敢問客人是給誰看?。俊?/br> 遲長青沒有回答,只是冷聲道:“你們這里最好的大夫是哪位?能否請他出來?!?/br> 醫(yī)館伙計(jì)忙道:“咱們醫(yī)館里的大夫都是全臨陽城最厲害的了?!?/br> 遲長青望著他,并不接話,醫(yī)館伙計(jì)總覺得空氣里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令他忍不住擦了擦額上的汗,改口道:“是,是,請客人隨小人來?!?/br> 大夫很是個中年的男人,蓄著山羊須,面容清癯,看起來有些和善,他看了看兩人,問道:“敢問可是這位姑娘病了?” 遲長青打量他一眼,點(diǎn)頭,道:“內(nèi)人前不久突然得了啞疾,請大夫幫忙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