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爺們與巧媳婦_分節(jié)閱讀_16
向嘉丞略略給自己做好擴張,跨在袁一諾的腰上,極慢極慢地坐了下去,上上下下地動。 猶如一場規(guī)模盛大、表現(xiàn)豐富的抒情交響樂,先有長笛明亮清澈的音色吹奏出簡單明快的序曲,緊接著雙簧管、巴松管、圓號,各種聲音紛至沓來,交織成形式復雜的富于變化的主題篇章。然后是小提琴的柔和秀美,大提琴的渾厚豐滿……種種聲色頓挫分明、錯落有致,形成聲勢浩大波瀾壯闊的欲望之海,令人深深沉湎其中,無法自拔。 這晚的向嘉丞,格外誘惑而放蕩,像是取悅又像是宣泄。他們兩個在夜色里愛得輾轉(zhuǎn)而纏綿,熱情而激烈,好像永遠也要不夠,好像明天就是盡頭。 向嘉丞的眼角迸出了淚,又被袁一諾舔去,他一遍又一遍地對懷里的人說:“還有我呢,嘉丞,你還有我?!?/br> 向嘉丞睜開眼,漆黑的眸子被水光浸潤得仿佛溪底最晶瑩的寶石,他說:“你別在這樣了好么?我受不了……”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親人,那就好比是在心口硬生生挖下一塊,肝腸寸斷、鮮血淋漓。可那時,身邊還有袁一諾。若是袁一諾會出什么事……向嘉丞不敢想,也不愿意想,他一定挺不下去的。 袁一諾狠狠地摟著他,好像要溶入骨血里去,輕輕地說:“不了,以后永遠不了?!?/br> 21、迎接 “時間還沒到么?”袁母焦躁難安地再看一眼手表,里面的時針近乎頑固而嘲弄地指向八點和九點之間,眼見就要到“9”,卻好像停下,說什么也不肯再往前邁一步。 袁父不耐煩地扔下煙頭:“哪有這么快?你半分鐘就看一次表,別把表看漏了?!?/br> 袁母使勁剜了老伴一眼:“我不是心里著急嗎?” 向嘉丞連忙出聲解圍:“快了,就快了,再等一等,也許是正在辦手續(xù)吧?!?/br> 袁一諾雙臂抱胸靠在借來的深藍色商務車上,右腳搭在左腳上,揚起唇角看父親母親在那邊一面瞎嚷嚷一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監(jiān)獄的大門。 向嘉天振振衣領(lǐng),把本來就不存在的衣角上的褶皺再次捋平,對著倒車鏡抿抿鬢邊的頭發(fā),嘴里嘮叨著:“媽第一天出來,我可得給她個好印象。” 袁一諾翻個白眼:“你那點印象早就敗壞完了,還用現(xiàn)在整景兒?”向嘉天回來半個多月,就接站那天算是見個面,再往后再沒登過袁家的門。 當然向嘉天是有苦衷的,比如那個變態(tài),說什么也不放他,但這些沒法說呀,說出來他還用活嗎?向嘉天是有點沒臉沒皮,可還稍微有那么點羞恥心,盡管不算太多。不過他在家人和朋友面前,永遠都是光鮮亮麗的,就算痛苦得要死,也絕對不能丟臉。按向嘉天的話說,摔到地上也得姿勢優(yōu)美。 這一點哥倆倒挺像,真不愧有血緣關(guān)系。 忽然,監(jiān)獄的大鐵門吱呀一聲,雖然離得遠,但周圍荒無人煙,靜得能聽到天上鳥叫,這一聲無異于長空鳴笛,驚得幾個人都是一震,不約而同站直了身子,幾雙眼睛一起緊緊盯住那個一人來高的小門。 一個女人從里面慢慢走出來,頭發(fā)剪得很短,衣服整潔,顯得干凈利落,動作卻十分遲緩。她好像有些迷茫,渾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抬頭望望湛藍的天空,下意識用手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媽——”向嘉丞再也按捺不住,高喊一聲撲了過去,緊接著是向嘉天,兄弟兩個一起跑到向母面前。 向母上下打量著他們哥倆,早已是淚眼朦朧,哆嗦著嘴唇喃喃地道:“好,好孩子……好孩子……”三人緊緊摟到一起,淚如泉涌。 袁母見他們母子團聚,心潮起伏、感慨萬千,拿出手帕拭淚;袁父別開臉,假裝仰頭瞧著路邊的大葉楊樹;袁一諾靜靜地站著,直到他們哭了一會,才緩緩踱過去,輕聲說:“咱們回家去吧,在這里說話不方便?!?/br> “啊,對對。”三個人如夢初醒,向嘉丞最先冷靜下來,擦掉臉上的淚水,露出個溫暖而又愉悅的笑容,“媽,咱們回家去。瞧,阿姨和叔叔都來接你了,還有一諾?!?/br> 向母目光流轉(zhuǎn),在袁一諾、袁父袁母臉上逐一看過去,哽咽著說道:“謝謝,太謝謝你們了……”袁母上前緊緊拉著她的手:“別這么說,應該的。來,上車吧?!?/br> 袁一諾開車,袁父坐在副駕駛上,袁母在中間,向母坐在最后,向嘉丞和向嘉天一左一右跟母親在一起。 初見面時的激動和悲傷已然過去,向嘉天立刻恢復了本色,拉著母親的手,心疼地說:“媽你怎么瘦成這樣?回去我給你做好吃的,咱好好補一補。媽你在里面過的好不好?那些犯人有沒有欺負你?聽說獄警很厲害,你沒受虐待吧?” 向母含笑道:“沒有,沒有,我好著呢。” 向嘉丞不出聲,只默默地握著向母的手。向母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一晃近十年,兩個兒子從青澀沖動蛻變?yōu)槿缃竦某墒斐练€(wěn),其中經(jīng)過多少坎坷多少傷痛,那是想也不敢想的。向母又是心酸又是欣慰,萬千思緒在胸中翻騰輾轉(zhuǎn),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向嘉丞柔聲說:“媽,咱們先到一諾家,阿姨和叔叔特地包好餃子給媽接風洗塵?!?/br> 向母勾起小手指把鬢發(fā)繞到耳后,有些拘謹?shù)氐溃骸斑@怎么好意思,太麻煩了。”她剛剛離開那種強制性的環(huán)境,如今重獲自由,又和親人朋友見面,舉止總有些不大自然。 袁母轉(zhuǎn)過頭來:“向老師你就別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么向老師你就直說,咱們還和從前一樣。” 和從前一樣……嗎?向母勉強笑一笑,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致,九年了,這個城市變了,人也變了,惦記著的那個,永遠都回不來了,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向嘉天沒理會母親復雜的心思,只忙著說:“媽,S城變漂亮了吧?正建地鐵呢,年底就試運行,如今出門可方便了;喏,這邊是新建的圖書館,市一級的在青年公園;渾南那邊也是重建起來了,哪天有機會帶你去逛逛……”這些都是半個月四處游蕩的結(jié)果,在母親面前現(xiàn)學現(xiàn)賣,竟是如數(shù)家珍滔滔不絕。 向母被大兒子攪合得沒了悲愴的心思,只顧著盯著車窗外看。 向嘉丞回過頭來,在后視鏡里跟袁一諾對視一眼。袁一諾咧嘴一樂,豎起個大拇指,意思是說一切順利。向嘉丞心里松口氣,唇邊現(xiàn)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幾人下車,進了院子,迎面見梧桐樹底下五六個小孩子正在一起玩沙堆。穿粉裙子的小核桃眼睛尖,瞧見了他們,舉著小鏟子顛顛地往這邊跑,嘴里叫著:“爸爸,爸爸——” 袁一諾大步邁上前,一把抱起小核桃,跟她蹭蹭鼻尖:“跟阿姨玩,乖不乖?” “乖,核桃乖。”小核桃眨著大眼睛,又向袁母伸手,撒嬌,“奶奶抱?!?/br> “哎,小乖乖?!痹赴研『颂覔г趹牙镉H了又親,“真是個聽話的好寶寶?!?/br> 向母問:“這孩子是——” “哦,這是一諾的女兒,小名叫核桃。”向嘉丞逗小核桃,“來,讓向奶奶抱抱?!?/br> 向母接過核桃,瞧著小女孩圓溜溜的大眼睛和粉嘟嘟的面頰,身子竟微微發(fā)抖,眼中又流下淚來:“連孩子都有了,真好……真好……” 小核桃詫異地問:“向奶奶你怎么哭了?”伸出胖胖的小手給向母擦眼淚,“吹吹不痛,奶奶不要哭。” “不哭,我不哭?!毕蚰刚V劬Π褱I水忍回去,下意識地問,“她mama呢?” 向嘉丞和袁一諾目光一碰,各自別開臉。袁母岔開話題:“走吧快進屋吧,我好下餃子。” 向母見幾個人神色奇異,便知其中定有緣故。她沒多想,認定不是離婚就是故去,倒覺得自己問得太唐突,有些不好意思:“走吧。” 餃子昨天就包好了,有向母最愛吃的三鮮餡,還有向嘉天最愛吃的芹菜豬rou餡,各色一半。另有十來個是特地給小核桃包的,一個個不過嬰孩巴掌大小,玲瓏可愛。 袁一諾又下廚,做了杏仁豆腐、香菇醬拌涼粉、自制皮凍、豬耳朵和牛腱子拼盤佐餐。向母過意不去,連說:“太豐盛了太豐盛了,用不著這么麻煩?!?/br> 向嘉天給每個人倒一杯葡萄酒,紅艷艷的汁液落在剔透的玻璃杯里,顯得異常甘甜。向嘉天起身,端杯,說道:“這么多年,咱們一家人終于又聚到一起,這一天來得非常不容易?!彼且娺^大世面的人,在這種場合表現(xiàn),游刃有余,嗓音動聽侃侃而談,當真是風度翩翩氣質(zhì)瀟灑,“我提議,讓我們?yōu)閙ama回家,為叔叔阿姨準備這么豐盛的酒菜,為大家從此不再分離,干杯!” 六只酒杯輕輕碰到一起,發(fā)出叮叮的清脆的聲音。向母一仰頭,將杯中酒喝得干凈,突然悲從中來,低低說道:“要是,要是治平還在……”話沒說完,眼淚已是簌簌而下。 她提到向父,大家沉默下來,神色黯然,只聽到向母隱約的強自抑制的啜泣聲。向嘉丞攬住母親肩頭,輕輕拍著。 小核桃不明白大人的意思,自顧自玩一會手指,眼睛轉(zhuǎn)向盤子里熱氣騰騰的餃子,忍不住奶聲奶氣地說:“爸爸,我要吃rourou?!?/br>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忍俊不禁,向母嗤地笑出聲來,忙用手帕擦擦臉,說:“好孩子,到向奶奶這里來,讓我來喂你?!?/br> 沉悶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向嘉天故意說些有趣的笑話,裝傻充愣逗母親開心;向嘉丞溜邊插縫,語氣平和寧定;袁一諾和父母也不停安慰,再加上小核桃稚嫩可愛的童言童語,這頓飯吃得笑聲不斷,其樂融融。 轉(zhuǎn)眼間,月升西邊華燈初上,幾個人酒足飯飽,向母說:“大家也累了,都早點休息吧?!?/br> 向嘉天搶先道:“媽,住的地方都給你弄好了,就在這隔壁,你過去看看?”向母拍拍大兒子的手,笑道:“好好?!?/br> 袁一諾瞅了向嘉丞一眼,對著向嘉天的后背做出一個重拳擊打的姿勢。向嘉丞一笑,無奈地搖搖頭。袁一諾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樣,遇事非得爭個明白不可。明明是他們倆購買裝修的房子,偏讓向嘉天上桿子做好人,難怪一諾心里不舒服。 向嘉天扶著母親走到對門,這是一處一百平米左右的房子,照向家以前的住所當然有差距,但也不算小了。南北通向,兩室兩廳,鋪著淺褐色的復合地板,水藍色的窗簾,在炎熱的夏季里顯得清透涼爽。 向母連連點頭:“不錯,真不錯?!?/br> 向嘉丞及時地遞過話來:“都是一諾忙活的?!?/br> “是嗎?”向母滿懷感激地望著袁一諾,“可把你累壞了吧?” 袁一諾呵呵笑著撓撓后腦勺:“沒事,應該的?!迸ゎ^沖著向嘉丞睒睒眼。向嘉丞對他使了個眼色,兩人借故來到走廊里。 向嘉丞低聲說:“今晚我就不回去了,你是回家,還是在咱爸咱媽那里???” 向母還不知道他倆的關(guān)系,如今她從監(jiān)獄里出來,向嘉丞當然不能繼續(xù)跟袁一諾住在一起,一是不放心母親,二是也說不過去。這件事倆人早就商量好了,可一到臨頭,袁一諾還是老大不樂意,擰著粗眉毛:“真不回去了?” “嗯?!毕蚣呜c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