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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 不是為他。 第三十四章: 窗外夜色闌珊。 因是黑夜,人的神經(jīng)自然而然地開始放松,看管殷墟的兩名弟子盤腿坐在臺階邊的石柱下,小聲地聊著天。 忽然有微風吹過,一名弟子只覺得有影子在眼前一晃而過,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個手刀子便落在脖頸處,那弟子身體一晃,癱軟在石柱上。 另一個弟子大驚失色:“誰?!”正要站起,卻只聽一個輕飄飄的男人笑聲從身后傳來,一只粗糙的手掌伸過來從后背伸過來拍在他額頭上,那弟子目光渙散,身不由主地倒下去。 糟老頭收回手,倚著石柱喝了一口酒,笑瞇瞇地自說自話:“罱煙那幫小禿驢怕是以為沒人敢救走小丫頭吧?竟只派了兩個出竅期的弟子守門,嘖,不堪一擊?!闭f著,搖了搖頭。 殷墟本就淺眠,聽到響動便驚醒了,此時坐在床上聽著外面的人聲,只覺得有些耳熟,皺眉問道:“誰在外面?” “師妹?!?/br> 殷墟呼吸一窒:“師姐?” 門外傳來傅欺霜平靜地回答:“是我。” 門被嘎吱一聲打開,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殷墟一時激動,也來不及細想究竟,從床上跳下來,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 “師姐,你怎么……” 她的目光隨即落在傅欺霜身后的兩人身上,聲音戛然而止。 季淮堔跟隨著傅欺霜走進來,微笑著打招呼:“殷師姐,許久未見了。” 糟老頭哈哈一笑:“小丫頭,看你這樣子也不算受苦?!?/br> 殷墟一直在發(fā)愣,直到傅欺霜走過來伸手捏捏她的耳朵,嘆息道:“瘦了?!?/br> 殷墟鼻子一酸,很想擁抱師姐,但有外人在側(cè),她也不敢太放肆,只是用手心包住傅欺霜放在她耳邊的柔荑,眷戀地蹭了蹭。 那種動作像極了某種小動物,令傅欺霜的情緒化成了一汪秋水。 “喵嗚?!辈即蛔R趣地插進來,跳進傅欺霜懷里,也享受地蹭蹭。 殷墟炸毛,黑著臉把它揪了過來。 色貓! “對了,你們怎么來了?”她反應過來:“守門的……”卻是沒說下去,掠過傅欺霜朝門外看了看,只看到一個弟子躺下的半邊身子,愣住。 糟老頭道:“現(xiàn)在不是磨嘰的時候,你先跟我們走。” “去哪里?” “自然是離開罱煙?!?/br> “……” 季淮堔走上前一步,說道:“殷師姐,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br> 殷墟看了他一眼,將目光放在傅欺霜臉上:“我走了,明天的審訊怎么辦?” 傅欺霜道:“你走了,自然再沒什么審訊了。” 言簡意賅。 殷墟遲疑了片刻,卻是搖頭:“我若現(xiàn)在走了,豈不是算做畏罪潛逃?” “師妹,”傅欺霜頓了頓,柔柔地說:“我知道宣柔的死讓你有些愧疚,可一旦罪名成立,你就要落在白丘師叔手上,他一向護短,你在他手里討不得好。” 殷墟目光一滯:“愧疚?”她咀嚼著這話里的深意,待醒悟過來,一時心慌意亂,急辨道:“師姐,我沒有殺她,我沒有殺宣柔?!?/br>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不是,我沒殺她,是有人嫁禍,”殷墟直搖著頭:“師姐你信我,我真的沒殺她?!?/br> 傅欺霜抿抿唇,安慰道:“好,我信你?!?/br> “你要信我。” “我信你。” “……騙人,”殷墟神色晦暗不明,她退后一步,逃離傅欺霜編織的冷香,因著心愛之人出現(xiàn)而熾熱的情緒漸漸冷卻:“師姐,你不信我?!?/br> 朝夕相處,殷墟怎會不知道自己師姐語氣里的違心? 傅欺霜沒有立即回答,陷入了無端的沉默里。 殷墟越發(fā)心灰意冷。不說話,是否算是默認了?原來……師姐也是不信她的。 季淮堔受不住這一刻的尷尬,忙出來圓場:“年少輕狂,誰還沒有做過悔恨之事?如今只要幡然醒悟,也不算太晚?!?/br> 殷墟冷笑道:“我沒有錯,何必悔恨?何必醒悟?” 傅欺霜眉心跳動,她忍住將要溢出的負面情緒,柔聲道:“師妹,我們先離開,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說好不好?” 殷墟睜大眼睛,克制眼角的酸脹:“我不離開,你們走吧?!?/br> 她不能離開。離開了,如何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傅欺霜神色一凝,語氣陡然鋒利:“師妹,現(xiàn)在不是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 胸腔處的抽搐痛感猝不及防: “真是難為師姐了,為了我竟罔顧一條人命??磥碓趲熃阈睦?,我比她重要得多,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興高采烈地被你救出去?” 殷墟低頭捂住雙眼,眼淚如潮水般洶涌。 這不是真心話,每一句都不是。 師姐。 她每說一句,傅欺霜的表情就僵硬一分,到最后,眼里泛濫的冰冷幾乎凍結(jié)了整個夜色。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捏緊,指甲陷進rou里,卻感覺不到痛意—— 她可以昧著良心,不去計較宣柔的死去。她可以忍著心酸,把她交給季淮堔,只為了保全她。也可以無視規(guī)定,拋下罱煙,隨她離去。 但為什么她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