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研起了疑惑，想著那房里沒有座機(jī)，司徒周的手機(jī)也被摔爛了，她要是有正常行走的能力，不早打開門跑了出來？她想起臥室里的地毯上有一條很明顯的血道，想著，難不成是司徒周努力爬過的痕跡？

    朱遠(yuǎn)方是肯定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而且現(xiàn)在審計調(diào)查出來，他無論怎么樣都會出事，黃思研想過司徒周跟他在一起會被吃豆腐，但現(xiàn)在才明白，比起吃豆腐，走投無路中的朱遠(yuǎn)方所進(jìn)行的生命威脅更嚴(yán)重。

    涂嘉慶直接趕到了醫(yī)院，他住的地方太遠(yuǎn)了，來的時候臉色蒼白，聽到司徒周沒有危險，他失魂落魄地在黃思研身邊的空椅坐下，苦澀道：“又是這樣，別人都說她比男人要強(qiáng)，誰知道她受得苦比任何人都要多？”

    黃思研捂住臉，一句話都回不了他，午夜的醫(yī)院比白天更要凄涼，不時有疲憊的咳嗽聲從不同的病房傳出，黃思研很困了，她眼皮在打架，不知怎么，意識卻無比清晰，心情變成了蒼涼大地，半點希望都瞧不見。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先是一種淡淡的味道在四周蔓延開，剎那間撫平了醫(yī)院帶來的那股凡士林的絕望感覺，那味道像煙味、又似花露水的味，黃思研埋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悲慘地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想念李清鷗了。

    她抬起頭，下意識地繞過眼前的視線盲區(qū)，卻又重新轉(zhuǎn)了回來，面前的黑影在她眼中忽然出現(xiàn)，黃思研看著那人，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有點模糊不清了。

    李清鷗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臉，她身材高高瘦瘦，居高臨下地看著黃思研，二人的視線交接，黃思研有片刻的靜默，李清鷗兀自伸出手，往她后腦勺一按，黃思研的腦袋便埋進(jìn)了一團(tuán)軟綿綿的溫柔鄉(xiāng)中。

    李清鷗身上有煙味，確實抽煙了，她今天沒有涂香水，也沒有化妝，穿著一件薄薄的黑色針織衫，身上卻還是有一股讓黃思研覺得安心的味道。

    “思思，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每天清晨睜開眼睛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托司徒的福，雖然不是清晨，但現(xiàn)在凌晨見到你，我還是很慶幸?！?/br>
    涂嘉慶在一旁聽得氣結(jié)，憤怒道：“司徒還在病房，你說這種話！”

    “你為你的女人來，為什么不允許我為了我的女人？”李清鷗轉(zhuǎn)頭看著他，點點頭，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章白朗說過了，司徒就是小傷，身上被人打了麻藥，才會一直昏迷不醒，那人還幫她止血了，能有什么危險？你覺得我大半夜不睡覺是為了看她嗎？大家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客套，你怪別人的同時，不如想想為什么不能保護(hù)好她？”

    今晚的李清鷗殘酷又刻薄，使得涂嘉慶忍不住想動手，但這句話，同樣深深地砸在了涂嘉慶的心里，也讓黃思研沉思了，司徒周這么努力強(qiáng)大，更大的原因是無人陪她一起并肩作戰(zhàn)，那李清鷗呢？她也是嗎？黃思研有些失神。

    朱遠(yuǎn)方是受過高級教育的知識份子，他肯定沒有想過要殺人，可能是情緒失控傷害到了司徒周，又趕緊替她止傷，不過那麻藥是他哪里得到的？

    李清鷗理智冷靜地分析道：“不算是麻藥，其實是一種下三濫的藥，一般夜店很多男人會用，他應(yīng)該是先用了，結(jié)果沒想到會出意外，又貪生怕死，不想殺人，怕連累到他，所以決定一走了之?！?/br>
    黃思研跟她一起下樓回去，一字一頓道：“這件事，我不會就此罷休?！?/br>
    李清鷗停下腳步，保持牽手的動作，張張嘴，想說什么，最后所有話語都變成了一句脫口而出：“你不管做什么決定，我都陪你。”

    門口的救護(hù)車刺眼的燈光射來，李清鷗臉上的寵溺看得特別明顯，黃思研的身影出現(xiàn)在她眼中，只有小小的一個點，卻亮得耀眼。

    第168章

    事實上黃思研并沒有時間去休息, 涂嘉慶連夜打電話給她, 讓她回醫(yī)院，說警察要給她做筆錄, 正好碰到司徒周半夜醒來了一次，大概地問了嫌疑犯的身份后, 那兩個警察才施然而去, 已經(jīng)快凌晨四點了，李清鷗坐在醫(yī)院走廊里的椅子上睡著了，黃思研催了她幾次, 讓她回去，她都沒同意，黃思研給她披上外套，默默地在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干坐到天亮, 又聽到涂嘉慶在喊她, 說是司徒周醒了, 要和她說話。

    李清鷗聽聲抬頭，臉上一片朦朧的睡意, 黃思研見她醒來, 覷了眼涂嘉慶說：“你幫我送她回去吧，我去和司徒聊聊。”

    已經(jīng)六點鐘了, 李清鷗低頭看了眼手表，面上仍維系著一股迷茫的表情，但還是不忘跟黃思研叮囑說：“思思，你等會也回去休息一下, 我先回去，上午還有個會。”

    黃思研點了下頭：“放心吧，我沒事?！?/br>
    李清鷗顯然是不怎么放心，跟著勸了涂嘉慶兩句，說不用他送了，讓他打電話叫其他人來替班，自己也早點回去歇息，涂嘉慶答應(yīng)了，她才皺著眉，心事重重地離開了醫(yī)院，黃思研倒了杯開水去看司徒周，司徒周醒來了，這次醒來比頭一次醒來時，意識清楚了好多，她躺在病床上，臉色寡白，有些虛脫的樣子，睜圓了眼睛無神地盯著黃思研的臉，扯了扯嘴角，自嘲道：“老爺子的棋局沒布好，被我們兩個一起攜手破壞了。”

    工作狂就是工作狂，黃思研本來以為她會和自己講朱遠(yuǎn)方的事，沒想到她會說這個：“我不知道他要布什么局，但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有別的路可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