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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七寶閣樓前豎著兩面大旗, 一左一右各有一隊抱著劍的年輕子弟侍立。路過此處的百姓指指點點, 可偏生沒有一個人敢靠近。消息已經(jīng)傳遍了江陵, 就在近日, 江湖上兩大勢力要在此談判,到底是朝暮門歸順浣溪沙, 亦或是浣溪沙分解拆入朝暮門呢?不過更有可能的是,這場談判沒有任何的用處, 兩大勢力只能夠在刀光劍影中分出勝負。 晏鴻坐在了堂中等了很久了, 周邊的桌椅已經(jīng)被挪騰到了一邊, 空出了一個大場地來。偌大的堂中除了晏鴻和他身側(cè)的晏歌,便沒有其他的人, 他掩著唇的咳嗽聲在這空蕩的大堂中, 極為清晰。像是一個被病痛折磨的人,他每咳一聲,眉毛便劇烈的抖動, 甚至讓人以為他的五官移了位置。 約定的時間已過了半個時辰,朝暮門的人還不出現(xiàn), 晏鴻也不出現(xiàn), 他的神情上甚至還寫著一絲謙卑。難道朝暮門的人反悔了沒?忽地, 一陣喧鬧聲從樓外傳過來,淺淡的幾不可聞的香氣從外頭傳出,晏鴻霍地起身,一雙精明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盯著門外。一位穿著白衫的人手中持著金絲描邊折扇緩緩踏入了堂中,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晏鴻的咳嗽聲忽地變得劇烈起來, 他身子往后一傾,整個人便落回到了椅子上。 忘塵閣的人沒有來,正如西樓劍派的人也不曾干涉此事。 朝暮門的楚云朝也沒有出現(xiàn),他所派遣的便是他那歷來幫他走南闖北解決江湖糾紛的胞妹楚云暮。晏歌抬眼,淡淡地掃了楚云暮一眼,掩藏住了眸中的殺機,手撐到了晏鴻的椅背上,她的目光越過了門外。 “晏門主,晏大小姐,久等了?!背颇何⑽⒁恍Γ涣靡聰[坐在了晏鴻的對面。神情倨傲,似是不將浣溪沙放在眼中。手輕輕地摩挲著杯盞,似是要湊到唇邊啜飲一口,驀地又縮了回來,笑說道,“家兄有急事不能前來,晏門主有話不妨與我討論,我楚云暮亦能代表朝暮門?!?/br> 晏鴻的面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應(yīng)道:“無妨,年輕人么,總有些忙不完的事情,何況是一門之主?” “呵呵。”楚云暮笑了一聲,收起了扇子,她半個身子向前傾去,說道,“晏門主,我便有話直說了。這一回邀你出來,是要討論浣溪沙的歸屬問題,你也知道,這江湖上的勢力錯綜復(fù)雜,可是身為武林領(lǐng)袖的只能夠是一家。晏門主你也老了,如今正是年輕人的時代,這浣溪沙早晚都要散了的,不如拆解了并入我朝暮門之中?!?/br> 朝暮門很有野心,難道晏鴻就沒有么?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何況他還不認為自己已經(jīng)是老朽之人。楚云暮這一番話實在是讓人生氣,可是晏鴻的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怒氣,反而還能夠維持一抹平和的笑容,他似是對這一話題很感興趣,問道:“我浣溪沙加入你朝暮門中?那誰來領(lǐng)導(dǎo)兩家的弟子呢?要是誰也不肯服誰,這就不妙了?!?/br> “不是結(jié)盟?!背颇夯瘟嘶问?,輕笑一聲道,“是你浣溪沙加入我朝暮門,成為我朝暮門的弟子,也就是說,只能夠聽我兄長的命令,至于晏老爺子,您在朝暮門中可以當個副門主,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哦?”晏鴻抖了抖眉毛,笑說道,“老夫如今已經(jīng)是浣溪沙的門主,若是當了個副門主,這地位豈不是下降了?如此看來,這件事情并不劃算?!?/br> “怎么會呢?”楚云暮一笑道,“這浣溪沙加入朝暮門后,它的副門主可是相當于整個江湖人的副門主,可比你現(xiàn)在的身份威風有地位多了。”聽起來像是一筆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晏鴻沉默了一會兒,似是認真地思考著楚云暮的話語。長長的嘆起聲在堂中響了起來,晏鴻又問道,“為什么是楚門主當老大呢?聽上去很誘惑人,只是這第二把交椅,怎么都不如頭把交椅來得好吧?” 浣溪沙與朝暮門在江湖上的力量,旗鼓相當,到底誰勝誰負還不能夠判定呢。晏鴻問出這句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楚云暮也早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的言辭。她笑了笑,用扇子在桌子上圈圈點點,仿佛有副地圖在她眼前?!斑@兒,這兒以及這兒,都已經(jīng)納入了我朝暮門,浣溪沙的力量依然很強大,你們有西樓劍派的幫助,可是我們朝暮門也有忘塵閣當援手。我朝暮門的‘三頭六臂’雖折損了幾個,可是背后還有‘七殺’。再說了晏老爺子年紀大了,還能夠撐多少年呢?你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歸隱的手中,浣溪沙連個繼承人都沒有了。” 晏鴻的牙齒咬得咯咯的響,殺子之仇是他不能夠忘懷的。他扭頭瞥了眼神情淡然的晏歌,嘿然一笑道:“此言差矣,老夫還有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兒,這浣溪沙最后會交到她的手中。”誰都知道這晏鴻晏二爺最為重男輕女,在晏家,女人幾乎是沒有什么地位的,連祠堂都進不了的人,怎么可能會繼承浣溪沙這偌大的家業(yè)呢? 楚云暮吃了一驚,她一抬頭,正好撞入了晏歌那雙如古井般平靜無波的眼眸中。暗暗地深呼吸一口氣,她凜了凜神,笑道:“晏門主這是不肯同意加入我朝暮門了?此事看來不能夠和平解決了?!彼穆曇糁袔е鴰追诌z憾與惋惜,仿佛浣溪沙已經(jīng)是囊中物,而那些抗拒的人只不過是死人。 “這江湖中的事情靠得從來不是一張嘴。”晏鴻微微一笑道,“你朝暮門已經(jīng)做好了布置了吧?精銳部隊已經(jīng)調(diào)往江陵。楚云朝不肯親自前來,到底是虧了。一個女人,能夠成什么大事情呢?”晏鴻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皺,他的目光投向了屋外,自言自語道,“一個武功很差的姑娘來談判,想要一口吞下浣溪沙,是說她無知呢?還是說她膽子大呢?”這樓中真的只有三個人么?恐怕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