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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來此只是希望楚門主打消那等念頭,看來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标跳櫾竭^了楚云暮,忽地又說出了一句話,“恐怕楚門主對這場談判也沒有抱有很大的期望吧?他還有其他的話么?是要在幾日后,派弟子攻入我浣溪沙?” 楚云暮面上含著幾絲慍怒,她背對著晏鴻冷笑一聲道:“晏門主既然已經(jīng)知曉又何必多問?這江陵的勢力,我楚家是要定了!‘七殺’同出,百里伏尸!” “砰、砰——” 連著兩道響聲傳入了樓中,沉寂了片刻后尖叫與大喊聲亦隨風(fēng)入內(nèi)。江湖人對刀劍交擊的聲音很是敏感,有的人甚至能夠從中聽出敵人的數(shù)量。難道外頭的兩班人馬打了起來?晏鴻有些疑惑,可是他并不著急,反而是悠悠閑閑的,他冷眼瞧著那一道白色的身影掠了出去。 兩班人馬在混斗,只不過他們并不是互相出手,他們甚至還有個共同的目標(biāo)。 插在了樓前的兩面旗幟被人一刀斬斷了,倒在了地上,沾滿了泥塵和腳印。侮辱一個門派的大旗就相當(dāng)于侮辱了整個門派,可是他們在報仇時候,也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踐踏那倒在了地上、不再隨風(fēng)舞動的旗幟。楚云暮微仰著頭,只見到了一道艷紅艷紅的刀光,將那包圍圈打開了一個缺口。 大家都是惜命的人,誰也不敢去觸碰那道血紅色的刀光。 濃重的血腥味中還有幾絲酒味,楚云暮一時間分不清那撞入了自己眼中的眸光,是帶著醉意亦或是清醒而又清冽,她沒有向前走,反而是扭過頭看著那緩步從七寶閣中走出來的人。衣袍與發(fā)絲在蕭瑟的秋風(fēng)中獵獵作響,晏鴻的籠在了袖子中的雙拳緊握起,他怒瞪著那抱著刀站在了街心的人。 一個他最恨的人的女兒,一個他最瞧不起的女人。 歸隱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沒有見到晏歌了,仿佛其他人都不存在一般,她近乎貪婪的望著那個面帶微笑的女人。在晏歌平靜的笑容中,她幾乎想要放下手中的刀,可是她不能。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她沖著晏鴻問道:“我爹呢?”這將近十天的日子中,她可沒有閑著,多方的打探,總算是探得了歸一嘯的下落,可是等她奔赴那處的時候,那兒空空蕩蕩的,只剩下被斬斷的鎖鏈掛在了一邊。 晏鴻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虛偽的笑容,他驚訝道:“歸大俠?他不是應(yīng)該在歸家么?” 歸隱冷冷地哼了一聲,她往后掃了一眼,那隱藏在了人群中的歸清朝著她丟了一個包袱。刀光一閃,包袱在半空中四分五裂,從中滾出了一個血淋淋的人頭,瞪著一雙滿帶不甘的雙眼。 “三山四?!敝械慕で嗌?。 晏鴻不動聲色,而晏歌的眉頭微微一蹙。 這是她派出去的人。 第71章 歸一嘯失蹤, 晏鴻是最大的嫌疑人。歸隱沒有去找晏歌, 并不意味著她沒有去晏家。在江湖中被人推著走, 為何不自己主動地去把握一切事情呢?什么算是大事?什么算是小事?什么算是重要的事情?勢必要弄個明白, 蕭忘塵之前的一番話像是一種預(yù)警。 浣溪沙的弟子幾乎都是往晏家趕,可還是有人從中出去, 偷偷摸摸地、鬼鬼祟祟地走出晏家的偏門。歸隱聽到了幾個弟子之間的竊竊私語,當(dāng)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可誰知道呢, 她的動作快, 晏家的人更快, 早已經(jīng)將自己那老爹給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地方。憤且怒,猝然出刀的結(jié)果就是浣溪沙的十幾名弟子以及江·青山在她的刀下喪命。今日朝暮門與浣溪沙在七寶閣談判, 歸隱故意挑這么一個時機找上前去, 可誰知道,晏鴻竟然將晏歌給帶在了身邊。心中不由有些疑惑,難道晏歌她是站在浣溪沙那邊的? “歸jiejie?!睔w清將包袱扔了出去, 邁著小碎步跑到了歸隱的身側(cè),有些緊張地叫了一聲, 她自然也瞧見了晏歌, 不止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伸手挽住了歸隱的手腕。歸隱冷淡地掃了她一眼,目光又凝聚在了前方,她在等晏鴻的一個答案。 歸隱和晏家的人斗起來,楚云暮自然是拍手叫好,她恨不得歸隱殺光晏家的所有人, 這樣她朝暮門取得獨尊的地位便不費吹灰之力了。如果她是一個閑雜人等,她一定會在這兒圍觀,可是她不是,她也算是歸隱仇人中的一個,若是這位忽然發(fā)狂了,恐怕會對自己構(gòu)成威脅?!斑@不是‘三山四海’中的江·青山江堂主么?”楚云暮留下了這么一句話,掩唇一笑便翩然而去,那原本圍著歸隱的一列人、掩藏在了七寶閣中的幾位高手,也隨著楚云暮的遠去,離開了這個地方。 在浣溪沙與朝暮門對峙的緊要關(guān)頭,損失一個人都會讓危機加重幾分。在散花宮那一事中,浣溪沙刻意保存了實力,難道會一個個折在了歸隱的手中?歸一嘯可恨,他的女兒更是可恨。晏鴻的心中恨不得將歸隱生吞活剝了,他的一雙泛紅的眼眸死死地盯著歸隱,衣袍無風(fēng)自動,可是他不能夠在此時、在此處與一個江湖中的小輩動手。“你還記得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么?”晏鴻驀地轉(zhuǎn)向了晏歌,肅聲問道。 晏歌只凝視著歸清的那只手,連一絲眼神光都沒有分給晏鴻,她冷冷一笑,應(yīng)道:“記得,當(dāng)然會記得?!笨傻降讜x擇怎么做,那就不是他晏鴻所能夠掌控得了。 “記得就好。”晏鴻佝僂著腰,他捂著唇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大聲喝道,“我們走!”浣溪沙的弟子踏過了地面上的旗幟,留下一串又一串的灰色腳印。晏鴻臨走前給了晏歌一個眼神,似是一種命令與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