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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個人本就是卑微的,她常晏清不是什么圣人,也會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不安的情緒慢慢開始滋生,她開始害怕,開始猶豫不決,開始胡思亂想,若那人要是轉(zhuǎn)身離開,她該怎么辦? 她嘗試說服自己,離開她,越遠(yuǎn)越好,最后結(jié)局卻是越陷越深。 她敗了,敗給了對方同樣沉甸甸的喜歡。 如果注定要有此劫,她寧愿化作飛蛾奮不顧身撲上去,即使前路未卜。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公開?” 常母的問話打斷了常晏清的思緒。 她收回那些不算怎么好的回憶,認(rèn)真回答母親的問題:“我想的,她不愿意?!?/br> 常母聽聞忍不住的嘆氣“我知道公開這事對你的事業(yè)有影響,但八年了,人家對我們這么好,我們虧欠的實(shí)在太多……” 不是她對女兒的事業(yè)不上心,而是因?yàn)榍丶乙患胰藢λ齻儤O好,不嫌棄女兒的家庭和過往,也不曾嫌棄自己不光彩的經(jīng)歷——雖說是正當(dāng)防衛(wèi),但總算是殺了人,只要她活著的一天,便要背負(fù)殺人犯的罵名,擺脫不了。 伍月嫁給她女兒,生了孩子,沒名沒分的,秦家還對她們友善有加,她一直心懷愧疚。 起初女兒告訴她,說自己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了,她是堅(jiān)決不同意的,但是女兒的態(tài)度也十分的堅(jiān)定,永遠(yuǎn)不會提分手。 后來她想明白了,她又有什么資格阻止她的感情?她活著就一直是女兒的累贅,沒有盡到當(dāng)母親的職責(zé),現(xiàn)在又有什么臉皮來管教她。 兩家結(jié)親后,見秦家待她們母女這么好,她更是心頭有愧,那壓在她心頭的愧疚沉重地讓她喘不過氣來。 常母想到此喘起了粗氣,想必是情緒波動太大,又引發(fā)了舊疾。 “嗯,我知道?!背j糖屙樦谋嘲矒岬?,隨即又喂了她一口水,“我會再和她好好談?wù)劦摹!?/br> 常母:“好,好,你有分寸,自己做決定。” 常晏清慢慢她放倒,躺回床上,蓋好空調(diào)被:“媽,我先回去了。” 常母閉眼無聲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便離開了房間,還不忘關(guān)掉燈,帶上門。 第37章 常晏清回房間的時候, 伍月還沒睡著,睜著眼睛在看門口, 從她一進(jìn)來便注意到了, 瞪大了眼睛,眼神清明,沒有一點(diǎn)瞌睡的樣子。 屋里只有臺燈亮著。 她關(guān)上了門, 走到床邊:“怎么還不睡?” 伍月翻了個身子側(cè)對著她:“睡不著?!?/br> 常晏清躺進(jìn)了薄被里, 緊挨著她, 額頭相抵, 淺淺的呼吸撲打在她的臉上。 伍月閉上了眼睛,感受鼻端的氣息, 繾綣悠長。 “媽和你說了什么?” 常晏清呼吸有半秒的停頓,爾后開口道:“說想讓我們公開?!?/br> “真的假的?你怎么回的?” “我答應(yīng)了她?!?/br> 伍月聽聞從床上坐了起來, 常mama這樣說能理解,她怎么也跟著瞎湊活? 她頓了頓道:“你知道這件事對你傷害有多大嗎?” “我知道?!?/br> 常晏清也跟著起身,輕輕摟住了她:“但我怕你受委屈?!?/br> 她又怎么不知道這是個對自己不利的決定?但是小月亮為她, 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她跟母親一樣, 始終懷了愧疚。 若不是早早同自己結(jié)婚,生孩子小月亮應(yīng)該有更好的發(fā)展, 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和自己綁在一起。 “常晏清?!蔽樵略诤茑嵵氐馗嬖V她,“嫁給你我一點(diǎn)不覺得委屈?!?/br> 她知道自家老婆總以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做了多大的犧牲。 尤其是在生孩子這件事情上,當(dāng)初她的確是不喜歡小孩子, 常晏清從沒提過這件事,但是她暢想了一下有孩子的生活,一個小常晏清陪在她身邊,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便執(zhí)意要生。 懷胎十月把孩子生下來,她是真的對孩子滿懷著愛,心心念念都是孩子,待業(yè)在家也是她自己想要的選擇,跟常晏清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 可常晏清卻總是在懷疑,懷疑她藏著委屈不愿說。 伍月端起了她的臉龐,像是要看進(jìn)她心里:“這不是犧牲,是因?yàn)槲覑勰惆?,所以我沒有委屈,我在做我想做的事,你明白嗎?” 常晏清閉上眼睛阻斷了來往。 她在逃避,不愿被對方窺探到那點(diǎn)灰暗的小心思。 她緩緩開口道:“你的愛太沉重了,有時候會讓我有壓力,每天醒來都會怕你離開我,若是摸到冰冷的枕頭,我便會驚醒,滿世界尋你……” “總是忍不住會想,我們真的結(jié)婚了嗎?還是這一切只是一場美夢,夢醒了就什么也沒有了?!?/br> “是我一直都配不上你,我……真的很害怕?!?/br> 言盡如此,這才算是真正吐露了心聲,她是給了自己巨大的勇氣,才敢說出來。 伍月難以置信:“你怎么會這樣想?” 配不上自己?笑話,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嗎? 驚訝的情緒沉淀下來,伍月心里又泛上一絲絲心疼。 常晏清的家庭情況她是在兩人交往幾年之后知道的,就在很普通的一天,她問常晏清怎么只說起母親卻從未聽她提起父親。 也就在那一天,那些悲慘的經(jīng)歷,就這樣被她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常晏清身上背負(fù)了多少她想象不到的東西,她當(dāng)時抱著對方久久沒有說話,只有心在疼著,昭示著她聽見了那些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