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固執(zhí)點頭，“是娘！”

    江舒涵撫了撫額，沒再糾正，重復(fù)問剛才的問題，“怎么不吃了？”

    小豆丁羞澀得彎了彎唇，“娘跟爹說的一模一樣。會抱著我，會給我做飯?！?/br>
    江舒涵心里涌起一陣酸楚。這孩子衣著華貴，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孩子，可是他卻如此執(zhí)拗非要認(rèn)她當(dāng)娘，想來他一定很想要娘吧。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乎是下一秒就有一個青衣男子從外面沖了進來。

    江舒涵和小豆丁齊齊看向來人，對方視線鎖到小豆丁身上，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而后沖過來一把將他摟住，“潤生，你沒事吧？”

    小豆丁似乎也很激動，靠在他懷里小聲抽泣。

    江舒涵站起身，看向跟在男子后頭進來的陳嬤嬤，“小姐，這孩子的親人找到了。就是這位柳公子?！?/br>
    陳嬤嬤話音剛落，小豆丁就停止了哭泣，非要從哥哥懷里跳下來，走上前牽住江舒涵的手，仰頭沖男子道，“大哥，我找到娘了?！?/br>
    江舒涵尷尬得不行，忙解釋，“這孩子應(yīng)該是認(rèn)錯人了?！?/br>
    男子比江舒涵還不好意思，拱手致歉，“對不住，潤生認(rèn)錯了人。這孩子自小喪母。江夫人和善，才叫他認(rèn)錯了。真的對不住?！?/br>
    他又自我介紹，“在下柳木白，這是我弟弟柳寶通，江南人氏，最近才來的京城，聽說城內(nèi)有燈會，在下有事，脫不開身，只好命幾個家丁帶他出來游玩，沒想到幾人竟會遇上這場大火。幸好家丁機靈，將潤生拋向火外，又遇到你們這群好心人，這才撿回一條命?！?/br>
    江舒涵笑著拱手，“沒事?！?/br>
    柳木白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想要答謝江舒涵，被她一再推拒了，他才說改日登門道謝。

    江舒涵笑了笑，沒說話。

    柳木白一個男子不好在此逗留，向兩人告辭。

    柳寶通卻攥著江舒涵的手，相當(dāng)執(zhí)拗，“我不走，我要娘親。”

    柳木白掰開他的手，打破他的幻想，“她不是你娘?！?/br>
    柳寶通固執(zhí)搖頭，非說她是。兄弟倆對視好久，最終還是柳木白讓了步，“以后哥哥會再帶你過來。要是你驚擾了江夫人。嚇跑了她，以后你就是想見也見不到了?！?/br>
    柳寶通沉默良久，這才沒有鬧脾氣，戀戀不舍看了江舒涵一眼，這才答應(yīng)跟大哥離開。

    兩人走后，陳嬤嬤蹙眉，“這孩子都四歲了，應(yīng)該曉事了吧？居然還能認(rèn)錯娘，也太奇怪了。”

    江舒涵嘆氣，“這孩子小小年紀(jì)就沒娘。也是可憐?！?/br>
    陳嬤嬤便沒再說什么。

    第75章

    第二日上朝, 皇上處理完國事, 卻沒有讓朝臣們退下, 而是提及立太子。

    這下子朝臣們無不驚奇。

    要知道他們之前可是無數(shù)次提及立太子，每次都被皇上以各種理由搪塞, 可今兒卻主動提及, 不免令人驚奇。

    獻(xiàn)王一黨的臣子眼含笑意, 紛紛提出立獻(xiàn)王為太子。

    而威王一黨的臣子被皇上這一計策搞懵了，有一部分人提及立威王為太子。而有一部分人接受威王的暗示，提立獻(xiàn)王為太子。

    皇上不動聲色看著底下的臣子, 將雙方人數(shù)數(shù)了一遍。有三分之二的臣子擁立獻(xiàn)王。

    皇上心生不快，他給了獻(xiàn)王兵權(quán), 只是想讓這個兒子跟三子打擂臺，可不是這些大臣一邊倒。

    他視線落到威王身上，這個兒子已經(jīng)沒了之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皇上轉(zhuǎn)動拇指上的扳指, “你們的意見, 朕會認(rèn)真考慮的。不過立太子一事茲事體大，朕不得不慎重而為?！彼黹_話題, “二月二, 禮部舉辦的祭祀，是否已準(zhǔn)備？”

    眾大臣見皇上已經(jīng)有所松動, 也沒再逼著。

    禮部尚書上前答話，“啟稟皇上，禮部正在彩買祭祀所需物品, 就等戶部那邊撥銀子。”

    戶部尚書甄博儒忙道，“啟稟皇上，今日是節(jié)后第一個朝會。臣還未來得及處理?！?/br>
    皇上面露不悅，“二月二就要舉辦，你們連東西都沒置辦齊。做事如此怠慢，是否對朕有什么不滿？”

    兩個大臣嚇得趕緊跪下磕頭，連呼不敢。

    皇上視線落到獻(xiàn)王頭上，“獻(xiàn)王訓(xùn)練邊城軍這幾月，成績斐然。但你畢竟是王爺，身嬌體貴，如何能日日住在軍營里。要是身體熬壞了，朕這江山又能托付給誰。朕派你督辦祭祀事誼。邊城軍就暫交給龍威將軍帶領(lǐng)吧?！?/br>
    這幾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不少大臣們暗暗猜測，皇上是不是有意立獻(xiàn)王為儲？要不然也不會說出“江山托付給誰”這樣的話。

    威王一黨的臣子不自覺看向威王。卻見他兩手攥成拳，面色絲毫沒有異樣，又覺得此事有蹊蹺。

    下了朝，獻(xiàn)王一黨的臣子紛紛圍著獻(xiàn)王，恭喜他接辦如此大事。

    祭祀向來都是皇上親自主持，最次也得是太子。

    現(xiàn)在皇上讓獻(xiàn)王主持，可見有意立他為太子。

    威王從旁邊經(jīng)過，唇邊勾起一抹冷笑，隨即又若無其事，故作瀟灑離開。

    回了王府，威王召集幕僚，將朝堂之事和盤托出，末了，笑盈盈擊掌，“此計已成?！?/br>
    他用的計謀很簡單，三人成虎，將皇上的疑心放到最大。

    可憐那獻(xiàn)王被皇上懷疑，褫奪了兵權(quán)，只領(lǐng)了個祭祀的虛職，不僅不覺得危機，還在做太子的美夢，當(dāng)真是愚不可及。

    幕僚們紛紛拱手恭喜威王心愿達(dá)成。

    有一幕僚捋著胡子嘆道，“只是皇上并未有立太子的打算。咱們還得繼續(xù)跟獻(xiàn)王斗?！?/br>
    威王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他曲起手指敲擊桌面，目光陰沉，“難不成真要等到父皇百年后，本王才能有機會嗎？”

    到那時，他的機會只在五五之?dāng)?shù)。而且連五五都未必有。

    要知道獻(xiàn)王身后站著的是皇后，她手執(zhí)后宮大印，如果父皇彌留之際留下詔書，皇后必定是第一時間拿到詔書的人。

    如果詔書立的是自己，皇后必定會換下詔書。

    威王一想到會有這個場景，他怎么都不甘心。

    他自問心計，謀算，能力遠(yuǎn)勝獻(xiàn)王。他唯一比不上獻(xiàn)王的是，他沒有獻(xiàn)王幸運，能被皇后收養(yǎng)，記在其名下。

    幕僚們面面相覷，其中有一人大膽道，“若是王爺想早登皇位。唯有下狠手?！?/br>
    威王眉峰緊擰，“獻(xiàn)王府戒備森嚴(yán)，孤難以找到機會。”

    “王爺，事在人為，機會向來需要人為創(chuàng)造，天上不會掉下來的。”

    威王見他言之鑿鑿，心中一動，“哦？你可是有什么好辦法？”

    那幕僚便如此這般說了一通，其他人聽著心驚膽戰(zhàn)，威王卻絲毫不覺得此計狠毒。

    聽后，他敲了敲桌面，緩緩從唇邊吐出一字，“可”。

    另一邊，柳木白帶著柳寶通到郊外別莊拜謝江舒涵。

    要是按照以往，江舒涵這個女主人其實不好見外男，但是現(xiàn)在她對自己的名聲都不在意，自然也不愿守著這些規(guī)矩。

    她帶著丫鬟出來見兩人。

    柳寶通自她出來后，迫不及待跑上前，這次倒是沒叫娘了，而是改叫“江夫人”。

    江舒涵摸摸他腦袋，又問了他近況，對方都一一答了。

    而后柳寶通像獻(xiàn)寶似的，將自己帶來的東西亮給她看，“江夫人，這是我大哥準(zhǔn)備的禮物。這是金陵那邊才有的云錦，寸錦寸金的那個云錦。您做衣服穿，一定特別好看?！?/br>
    雖然江舒涵以前也聽過云錦的名頭，但她還真不知道云錦長啥樣。

    她下意識抬眼看去，只見柳府丫鬟托盤里捧著一匹色澤光麗燦爛，美如天上云霞的面料。

    別說江舒涵瞧著稀奇，就連陳嬤嬤都看直了眼。

    要知道云錦不僅只是貴，因為生產(chǎn)工藝過程及其繁雜，工序極多，用料考究，織造精細(xì)、圖案精美、錦紋絢麗、格調(diào)高雅，一大半都得供給皇室。這柳家能得到云錦已是非常難得。更不用說一拿就是一匹，這也太富了吧？

    江舒涵摸了摸云錦，“這么金貴的東西，我穿在身上，太招搖了?！?/br>
    好看是好看，可穿著這衣服，她哪還敢出去。

    江舒涵不肯要。

    柳木白卻也沒有堅持，而是示意那丫鬟退出去，雙掌相擊，很快又有一個丫鬟進來，她手里捧著一個匣子，匣子打開，一顆如鵝蛋大小，圓滾滾的珠子亮在眾人眼前，“這是錫蘭那邊的夜明珠。珍貴非常。希望你喜歡?！?/br>
    江舒涵咽了口唾沫。哎瑪，這誘惑太大了。她就算再不懂珠寶，也知道夜明珠是無價之寶。聽說慈溪太后嘴里那顆夜明珠值八個億呢。

    江舒涵捂著胸口，她本來就貪心，這么珍貴的珠子放在她面前，不是成心勾她魂嗎？

    她戀戀不舍收回視線，咬了咬還是拒絕了。

    她是喜歡寶物沒錯，可她只是幫了柳木白這么點小忙，就收人家這么貴的東西，好像有點不合適。

    柳木白卻堅持將夜明珠塞給她，“比起舍弟的性命，這顆珠子不值一提，希望江夫人別拒絕我的好意?！?/br>
    江舒涵還想拒絕，柳木白又道，“其實在下還另有所求。希望江夫人能看在夜明珠的份上，答應(yīng)在下這個請求?！?/br>
    江舒涵眨了下眼，“什么請求？”

    柳木白撫了撫柳寶通的臉頰，“舍弟自小沒了娘，對江夫人生了孺慕之思。希望江夫人能常常見他。若是他有不妥之處，請您稍加提點?！?/br>
    江舒涵聽明白了，柳寶通一看就是相當(dāng)執(zhí)拗的小孩，柳木白畢竟是個男子，事務(wù)繁多，也無法時時照料。

    江舒涵也挺喜歡這個孩子，點頭答應(yīng)了，“行”。

    柳寶通喜得上前牽住江舒涵的手，又將那珠子塞到江舒涵手上，“這珠子我家多的是。江姨要是喜歡，我下次再拿給你?！?/br>
    江舒涵心一跳，忙道，“不用不用，就這一顆就行?！?/br>
    柳木白帶著柳寶通走后沒多久，江舒涵就將夜明珠扔到空間里了。就憑這顆夜明珠，她此行就不虧。

    江舒涵心情格外好，她禁止陳嬤嬤將此事告訴別人。哪怕她夫君都不能。陳嬤嬤點頭應(yīng)了。

    又過幾日，江舒涵再次帶著丫鬟到城中茶肆喝茶，這次跟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她來，大家都是各自坐在自己位置上喝茶，很是文雅，今天卻三三兩兩聚在一塊，也不好好坐著，而是像賭坊那些賭徒似的圍在桌邊，唯一不同的是，他們吆喝的不是“大小”，而是各類花或各種字。

    江舒涵瞧著稀奇，便示意陳嬤嬤去打聽。

    沒一會兒，陳嬤嬤就回來了，“這茶肆要在清明那天舉辦斗茶大會，得了第一的人將能得到一斤頂級龍井。這些人都是在斗茶。”

    斗茶？江舒涵還是頭一回聽說。原身記憶里也沒這個呀。

    “這是打南邊傳來的法子?！标悑邒呤疽庑《^來。

    那小二拎著茶壺過來，將規(guī)則講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