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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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華甄隨李煦去游湖,縱使一路什么事都沒做,但以她的身子,也確實(shí)是疲倦。她睡了個好覺,醒來時都舒坦許多。 她和南夫人交代幾句后,出了門。 東宮回廊游池諸多,頗有閑情逸致感,但偶爾總會有些煞風(fēng)景的擺置,比如侍衛(wèi)現(xiàn)在正在搬運(yùn)的落兵臺,充滿肅殺之氣。 鐘華甄只不過幾個月沒踏入,這又快變回原樣。 李煦就喜歡這樣看著簡單實(shí)用的,別的不管。 鐘華甄是威平候府的世子,她父親被世人譽(yù)為戰(zhàn)神將軍,她厭倦血雨腥風(fēng),對戰(zhàn)場卻沒有抵觸??衫铎愕膶徝?,她委實(shí)不敢茍同,眼不見心不煩,實(shí)在看不下去時,才會叫侍衛(wèi)挪開到合適的位置。 搬落兵臺的東宮侍衛(wèi)見到她來了,連忙行禮,鐘華甄問:“太子殿下現(xiàn)在何處?” 侍衛(wèi)答:“殿下清早似乎出去一趟,才回來不久,現(xiàn)正在習(xí)武臺練習(xí)射箭。” 鐘華甄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他的箭藝已經(jīng)高超至極,說是練箭,指不定是把箭靶當(dāng)做她。 他的臭脾氣從小到大都沒有變,唯我獨(dú)尊的自傲卻是越發(fā)嚴(yán)重,同旁人不一樣的,大抵是他自己的本事能撐得起他的傲氣。 鐘華甄攏了攏大氅,自己去習(xí)武臺,她已經(jīng)好幾個月沒踏足東宮,上次爭吵導(dǎo)致他們冷戰(zhàn)許久,一直都沒見面說過一句話,和好后她也沒怎么出門。 習(xí)武臺四周多兵器,絕大部分都是重得鐘華甄提不起來的。鄭總管領(lǐng)幾個太監(jiān)在那邊布置東西,太監(jiān)端著檀色托盤,分別放有擦汗的巾布和一壺剛沏好的熱茶。 宮殿的紅柱高高立起,鐘華甄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李煦挺拔高大的背影,她心下一嘆。如果她真的是個男子,跟在太子身邊絕對是個不錯的選擇。 鐘華甄沒打擾他,她慢慢坐在走廊的橫桿上,正好能曬到溫暖的太陽。 枯葉從樹枝落下,鄭總管眼尖瞧見她,回頭對小太監(jiān)吩咐幾句,小跑到她跟前問:“世子怎么在這坐下?殿下才剛剛起了練箭的心思,一時半會兒怕是停不下來?!?/br> “我不急,有件小事想找太子殿下談?wù)劊S久未見鄭總管,都覺你氣色更勝從前,”鐘華甄笑了笑,“太子殿下練得認(rèn)真,不便打擾,我坐這里歇會,等他好了再說?!?/br> 她說話一向好聽,不得罪人,鄭總管笑說:“算起來老奴也有幾個月未見到世子,殿下昨日聽大夫說您睡得不好導(dǎo)致身體不舒服,特地抽出一晚的空閑要去陪您,不過好像中途遇上鄭二公子要提審馮侍郎,去了刑部,今天回來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來了習(xí)武臺?!?/br> 鐘華甄頓了頓,心中頓時明白李煦昨晚的脾氣為什么來得那么快。 “我身子倒還好,”她視線看向李煦的背影,嘆氣一聲,“天氣忽冷忽熱,我這種又怕冷又怕熱的人有些不太習(xí)慣。鄭總管還是先回去吧,待會兒讓殿下瞧見你不在,又得找你?!?/br> 鄭總管算是看著鐘華甄和太子從小長大的,聽她的話便聽出了不對。比起找他,太子應(yīng)當(dāng)更想看見鐘華甄,畢竟她已經(jīng)有好幾個月沒踏進(jìn)東宮半步。鄭總管聰明地沒多問,只道:“那老奴先回去了?!?/br> 鐘華甄頷首。 今天的天氣很暖和,鐘華甄坐的位置看不到李煦的表情,可氣勢洶洶直沖箭靶的利箭,卻感受得一清二楚。 一個晚上都過去了,他氣還沒消。 臺階下的雜草干枯,這里偶爾有兩個端東西的婢女路過,朝她行禮時恭敬又臉紅,平靜的天空偶爾掠過一只飛鳥,雖然這里有個暴脾氣的李煦,但日子平和又安逸。 鐘華甄無所事事,低頭看了會地上的干枯雜草后,覺得沒什么好看的,只能看李煦,這一抬頭,直接就看到李煦把箭對準(zhǔn)了她。 她沒有動,也沒意外他能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她。他是極其敏銳的人,或許鄭總管剛剛過來時他就知道她來了。 李煦微微瞇眼,手一松,利箭飛速而來,來勢兇猛,直直釘入鐘華甄旁邊的柱子。 鐘華甄視線朝上看,看到一片黃葉穿過箭身,箭簇沒入,箭尾都在錚錚作響。 她回過頭,看到李煦跳下習(xí)武臺,手里握弓朝她走來。鄭總管讓后邊太監(jiān)把東西收拾好,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鐘華甄剛剛張開口,李煦便哼出一聲,把手上的弓丟給鄭總管。鄭總管懷中突降重弓,險些沒抱住,旁邊太監(jiān)連忙扶住,幾個人忙手忙腳,李煦則先一步離開。 鐘華甄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起身跟在他身后,李煦沒管她。 等拐過回廊之時,她說:“你慢些。” 李煦一頓,他停下腳步,回過頭。鐘華甄視線同他對上,她收回手,往后退一步。李煦逼近,抬手橫壓她脖頸,將她緊緊壓在回廊墻壁,“還敢來找我?” 他的力氣著實(shí)是大,鐘華甄感覺狠狠撞了下墻,又剛好碰到昨夜洗澡跌坐時擦傷的地方,生理性眼淚涌上。她手抵在他胸前,覺得自己脖子疼,肯定紅了。 李煦皺著眉,松開她,“嬌氣至極,我又沒用力氣,哭什么?昨天不是挺囂張的嗎?” 鐘華甄倒也沒脆弱到哭,她抬起手臂抹掉眼淚,搖頭道:“殿下神力,我有些疼?!?/br> 李煦嫌棄,卻也沒再說她,只是捏起她的下巴,看她微紅的脖頸,隨口問:“來找我做什么?” 鐘華甄穿得厚實(shí),連暖手的銅爐都沒帶,她本來就怕冷,這樣也正常。 她的身體白,沾上紅痕尤為明顯,東宮時常備著各種擦拭的膏藥,大多都不是為了李煦,只是防她這又嬌又弱的身子。 鐘華甄先深吸口氣,做出一副懇切道歉的模樣,說:“我昨夜身子不舒服,望殿下恕我言行得罪。” 李煦直言道:“本來就是你錯,你該當(dāng)場就向我致歉?!?/br> 鐘華甄雖然早猜到他就是這么想的,但還是揉揉了額頭,道:“可你真的不該時時去侯府,我母親對你怎么樣你也知道,若是知道你在我屋子,就算不當(dāng)場說你,也得把這件事告知到陛下面前?!?/br> “你若是愿意住到東宮來,我何必多此一舉?!崩铎阋恢笨床粦T長公主對鐘華甄的管束,“走吧,隨我去寢殿,我給你找藥擦擦?!?/br> 鐘華甄跟在他后面,問道:“聽說你昨天晚上遇見了鄭壇,怎么這么巧?” “就是巧合,”李煦邊走邊道,“即便我不到,魏尚書也會趕到?!?/br> “我覺得有些奇怪,魏尚書從府中離開到刑部,就算趕得再快,恐怕鄭壇也早就把人提走了,”鐘華甄想了想,“刑部那時候應(yīng)該沒什么人能攔住鄭壇。” 李煦回頭打量她,“你在質(zhì)疑我?” 鐘華甄搖頭。 他伸手捏她的臉以示懲罰,“我說趕得到就趕得到,瞎cao心。” 鐘華甄懂了,他在大司馬府安插了人。 她沒再多問。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好,太陽曬在身上暖烘烘,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下人還沒察覺到太子的壞心情,他就和鐘華甄和好了。 這兩個人少有爭吵,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李煦的臭脾氣不招人待見,鐘華甄性子好,不會同他吵。 東宮沒起什么大事,安安靜靜,此時的大司馬將軍府卻壓抑得多,一個健壯的小廝躺在地上,身體一個大窟窿在不停流血,人已經(jīng)死透。 外面侍衛(wèi)進(jìn)來把他抬下去,旁邊的鄭壇手里拿劍,丟在地上,對坐在上位的老人說:“我早就說大哥的事不簡單,吃里扒外的東西,要是大哥有事,我非得他一家償命?!?/br> “壇兒,你太過心浮氣躁?!崩先司従忛_口,聲音有些嘶啞。他是大司馬鄭質(zhì),掌握武營兵將,這些時日沒睡過好覺,老態(tài)盡顯,唯有一雙眼睛,看不穿也看不透。 “大哥長我十多歲,待我如親兄弟,我如何受得了這些探子!” 大司馬沒說話,他看向鄭壇。鄭壇雖是從從遠(yuǎn)房鄭家抱回來的,但一直敬鄭邗為親兄長,馬首是瞻。 他什么都沒說,只道:“你有心,邗兒會知道?!?/br> 鄭邗到現(xiàn)在還沒醒,一直用人參吊著命,大司馬只有鄭邗一個親生兒子,比誰都要上心。 將軍府上有不少探子,他都知道,但鄭邗身邊的人都是精心挑選的,絕無別人派來的暗探。 鄭壇拿起壺茶,牛飲一口,“昨日如果不是有人通風(fēng)報信給太子,我早就把馮侍郎提出來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若非他去妓坊阻攔鬧事,大哥的侍衛(wèi)也不會漏出馬腳,讓太子的人有機(jī)可乘,只抓出一人,實(shí)在可恨。” 大司馬沒他反應(yīng)激烈,只是道:“三皇子要保馮侍郎,你就算能帶他出來,也不可動他分毫。沒有任何證據(jù)指向太子,你也不可胡說?!?/br> 鄭壇聽他的話,也慢慢冷靜下來,“即便大哥遇險的事不是太子所為,但宋之康的死絕對和他脫不了干系,倘若不是鐘家動不了,我定要他嘗嘗失去好友兄弟的滋味。” 第18章 正如鐘華甄以前想的,李煦好哄。如果沒有一個大半月前的事,鐘華甄或許會借由這個機(jī)會,繼續(xù)和他冷戰(zhàn)。 誰也想不到他們只有一晚,只那一晚便出了事。 李煦剛幫她涂好清涼膏,就有人來稟報,說魏尚書來了,他皺皺眉,卻還是把藥膏塞給鐘華甄,讓她自己備著以后用。 鐘華甄就這樣被留在寢殿里,她輕撫他手指擦過的肌膚,有時覺得他一點(diǎn)也不像日后那個殺伐果決的帝王,明明是誰都容不下眼的性子,竟真的會向她低頭道歉,錯的人還是她。 李煦真的把她當(dāng)成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她心思卻不純得多。 鄭總管沏壺茶過來,同她笑瞇瞇道:“方才見殿下面色不好,還以為會有什么事,幸而世子在,您和殿下關(guān)系最好,您勸得他也聽?!?/br> 鐘華甄坐在圓桌旁,問起另一件事:“張相近日回京,來東宮時,可有說過什么奇怪的話?” 鄭總管愣了一下,“世子問這個做什么?” 鐘華甄微微垂眸,看著李煦塞進(jìn)她手里的小白瓷瓶,道:“母親又同我說兩家嫌隙,我想知道東宮這邊是不是也一樣?!?/br> 鐘家和張家的事不說鬧得人盡皆知,但有心思的人都知道,鄭總管歲數(shù)比長公主還要大,自然也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他不好直說,只能道:“張相是少話的,一般不會說這些事,就算長公主時常掛在嘴邊,他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同長公主計較?!?/br> 鐘華甄來東宮這么多回,了解張相待事的嚴(yán)謹(jǐn),知道鄭總管不是在偏袒。但她派出去查人的暗探順著線索,從偏遠(yuǎn)雍州摸到張家,這也是事實(shí)。 她心里裝著事,沒說話。 鄭總管多嘴道:“世子倒不用擔(dān)心旁的,太子殿下雖聽張相的話,但有時也會有事瞞著張相,譬如他昨日打算去找您的事,他特地吩咐我不要說出去?!?/br> 鐘華甄一頓,點(diǎn)頭說:“鐘家支持太子,我自不會起二心?!?/br> 她樣貌姿態(tài)皆得體,目如天上星,說話一直溫溫和和,少有別的語氣。若不是因為七月早產(chǎn),身子怕是要比現(xiàn)在康健得多。 鄭總管嘆聲氣,同她說:“若世子能有雙胎姐妹,或許現(xiàn)下局面會好好多,殿下眼高于頂,一向瞧不上底下女子,皇后娘娘也不好在這種時候安排侍寢的宮女,若鐘府有人嫁進(jìn)東宮,倒不會有這些事?!?/br> 鐘華甄心想不可能,她就算有姐妹,長公主也絕對不會讓人進(jìn)東宮。她沒直說,只道:“我年紀(jì)還小,母親不許我接觸旁的女子,怕我闖下大禍,害自己身子,所以我對這些不太懂,沒法和殿下提這些。” 她極少會和人主動提起這些事,旁人提及,她也裝作不懂,說得多錯得多。繼皇后先前就同她提過,只是說起時見她眼神迷茫,就把剩下的話都咽進(jìn)了肚子里。 鐘華甄身份特殊,自不可能在李煦面前聊男女之事,照李煦不忌諱她的性子,若是哪日來了興趣,只會讓她脫衣同寢而睡,一邊嫌棄她身子弱,一邊手把手教她怎么做男人。 “這事用不著世子提,殿下最近好像開竅了些,似乎,”鄭總管低聲和鐘華甄說,“老奴這幾月服侍時,見過幾次他褻褲中的一團(tuán)糟,只不過老奴問起他是否要女子服侍時,他又莫名其妙打量老奴,問為什么要人伺候,總感覺不像開竅的樣子?!?/br> 鐘華甄手微頓,同他道:“鄭總管,這種私事不是我們能議論的,太子殿下也不喜歡。” “老奴也只敢在您面前說說,殿下聽不得這些事?!编嵖偣馨α艘宦?。 鐘華甄心中思量著事,開口說:“這事強(qiáng)求不得,他如果不喜歡談這種事,你要是到他面前多說,會惹怒他。” 他那夜醉得厲害,雖是有過折騰,但李煦不可能記得什么細(xì)節(jié),否則以他的敏銳,早就察覺到異常。 李煦是直腸子,哪天知道她的身份,只會當(dāng)場驗證,不會揣著明白裝糊涂。 鐘華甄最不想和他談的,就是男男女女這些事。 …… 李煦和魏尚書談了半個時辰的事,等回來時就看見鐘華甄躺在他的美人榻上休息,在看本志異怪談。 “你昨日才覺得我私自去你鐘家不合常理,今日便敢躺在我的地盤睡覺,著實(shí)大膽?!?/br> “你回來了,”鐘華甄抬頭,她合上手中的書,撐手慢坐起來,“我覺得腰不舒服,所以想躺一躺?!?/br> 李煦從前為表示他們關(guān)系好,不僅拆了京郊營帳讓她一同歇息,還在自己寢殿中專門為她備了美人榻——因為她不愿意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