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抽抽，“該?！?/br>
    那邊像是笑了，“是該。”

    他手調(diào)整了一下勒著冰袋的皮筋，慢慢起身到窗口去，看到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他打開窗，寒風(fēng)一下子涌進來，他趕緊給關(guān)上了，那邊一直靜悄悄，他問：“你還在嗎？”

    “在?！?/br>
    似乎也沒什么特別的話要說，但兩個人都沒有掛斷電話，他靠住窗口看著外面，忽然有種無力感，明明一腔火氣和委屈也發(fā)作不出。

    雖然開窗就一下，但他知道，外面這會兒挺冷的，下午天就變了，橋市在換季的時候溫差很大。

    宋槿書問他，“你要怎么樣才能放了我？”

    那邊響起打火機的聲音，“你換個問題。”

    他說：“你是不是整容了？為什么？”

    其實他在心里猜過無數(shù)次這個可能，他還是無法相信他的容貌改變得那樣大，而且有次他跟肖麒聊天，肖麒說他要真想要替身，他就給他找，找不到就找個人去整容，整成Jade那樣的。

    那邊默了默，不答反問：“今天你和夏緋云都說什么了？”

    “你不都聽到了，在你來之前說的也就是那些話?！?/br>
    那邊又是連續(xù)幾聲打火機聲響，好像是點不著，男人聲音合著傳過來，“她不知道我以前的事。”

    他一下愣住，“她可是你未婚妻……”

    “她是穆家大少爺?shù)奈椿槠?。?/br>
    他背脊發(fā)冷，“什么意思……”

    “別問了，你已經(jīng)知道的太多了，”那邊輕笑，“知道我是江苒哥哥的人沒幾個，已經(jīng)有兩個死了，槿書，這是我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夏緋云也是別人?！?/br>
    他手扣著窗棱，聽見那邊風(fēng)聲更大。

    少年穆千珩也曾對他說，槿書，這是我的秘密，不要告訴別人。

    他腦袋一側(cè)，挨著窗玻璃，心慢慢靜下來，閉上眼，好像又看到那個溫潤少年，眉目間都是奪目的光，他眼底一片溫?zé)?，嗓音也軟了，輕輕叫了聲穆千珩。

    那邊持續(xù)一陣的打火機聲音停下來，他不知道他的煙是不是點好了，他又重復(fù)之前再三問的問題：“穆千珩……我求你，你放了我好不好？”

    下午的時候穆千珩心里其實本來有些火氣，這火氣不光是對夏緋云，對穆晚承，也有對宋槿書的。

    他被陸厲行送回錦繡路，自己帶著行李出來，顯而易見，他是打算走。

    知道斗不過他，又怕朋友受他連累，就想跑，計劃這么不聲不響地從他的世界消失。

    ——想得美。

    所以回到房子里見夏緋云和穆晚承刁難他，他其實覺得自己不該管，活該的，誰讓他到處亂跑。

    但是那些言辭逐漸犀利，穆晚承那么大年齡了也跟著夏緋云鬧，刁難宋槿書，夏緋云又做得太刻意，水管里的沸水直直對著宋槿書的手沖，宋槿書眼底有淚光，他就有些壓抑不住。

    他明明也知道的……

    他情緒不能外露，他對他越關(guān)心，他以后的日子就越不好過，夏緋云和穆晚承都知道了他這個人，他很難兩頭兼顧，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圍著他轉(zhuǎn)。

    他的出現(xiàn)本來就不在他的計劃中，現(xiàn)在他不知道要拿他怎么辦，無論從任何角度看，留他在身邊都并不穩(wěn)妥，不光是對他，對他自己而言也一樣，但是不留……

    如果放他走。

    如同之前放任，他或許會和陸厲行在一起，不是陸厲行也有可能有別人，宋槿書以前有錢玩少爺，沒了錢又耐不住寂寞誰知道他會做什么？

    這個夜里風(fēng)很大，他拿著電話出來之后靠著門廊一側(cè)的柱子打給他，手里的打火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每次起火就被風(fēng)刮滅，他叼著煙，聽到宋槿書在那頭輕輕叫一聲穆千珩。

    手就不動了，耳邊余下風(fēng)的嗚嗚聲。

    然后他軟軟的嗓音又喚他的名，問他能不能放了他。

    他空著的手取下煙，視線落在黑茫茫的天際，手指被凍得有些僵硬，他其實挺恨他這樣的。

    他一用這種聲音，叫這個名字，哪怕輕輕一聲，都讓他覺得心臟驟然緊縮，腦子也轉(zhuǎn)得不太利索。

    他竭力斂了思緒，聲音也冷了一度，“別說廢話了，去睡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