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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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阿姨走過來,瞧著車里的小陽春:“你干什么呢,下來。” 小陽春道:“我順便去機場?!?/br> 小陽春的母親正好是今天下午五點多落地機場。 曲阿姨嘆口氣,輕哄著她:“你上車吧,路上餓了渴了,讓他幫你跑腿?!庇侄谛£柎?,“照顧好見見?!?/br> 她上車后系上安全帶,車啟動后也不見邊上的人有動作,她提醒:“安全帶?!?/br> “坐后面系什么系?!毙£柎翰粸樗鶆?。 她不再說話,偶爾看窗外,頭轉回來時眼睛總是辣辣的,車也顛得她頭昏腦漲,往后上了大路才平緩下來。 半途司機下車抽煙撒尿,和人聊天放松一下,小陽春打開車窗沖外面:“聊夠了就上車,趕時間!” 司機瞟他一眼,繼續(xù)和人聊,小陽春手臂夠到駕駛座,狂按喇叭。 司機被他逼回來,原本氣勢洶洶,后來看見他身形,大約意識到什么,不想惹麻煩,轉而小聲叨了兩句:“煙都還沒抽完,急什么急?!?/br> 一路無話,到達火車站,小陽春率先拎起她的包。 只走幾天,她只帶了兩件換洗衣服,一只雙肩包就夠裝了。 離發(fā)車還有段時間,她抱著包坐在候車室,小陽春蹺著腿坐在她旁邊玩手機。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身旁的人忽然說:“飯菜吃了,盒子我?guī)ё摺!?/br> 偏頭,說話的人還在認真點著手機屏幕。 她沒理。 過了會,小陽春把飯盒打開,伸到她面前。 她搖頭。 小陽春又把蓋子蓋上,飯盒重新裝進塑料袋,再放回她的雙肩包里。 發(fā)車時間到了,她跟著人流進閘,回頭看一眼,小陽春握著手機朝她揮了下手。 她有記憶起,大約參加過三次葬禮,最近的一次在初二那年,送走的人是曲阿姨的丈夫,小陽春的外公。當天有人傷心,但并不悲痛,席間也是和樂融融,仿佛老友聚會。 直到這一次,她從千里之外返家,似乎才明白死亡究竟意味著什么。 沒人會再在飯點來找她,對她說小區(qū)里的枇杷不能摘。 二十出頭的大男孩,意氣風發(fā),壯志未酬。 她咬牙隱忍,晚上和表妹同床,沒人能入睡,她抱緊對方,半夜肩膀被表妹的眼淚浸濕,她揉揉對方的腦袋,這一刻成熟無比:“乖了,佳寶乖乖睡覺?!?/br> 而她的眼淚也哭干了,在她過了隨時隨地能向父母撒嬌的年齡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流過淚。 但她仍沒有得到紓解,滿腔的情緒像無頭蒼蠅,它在找一個出口,再找不到,也許就會爆|炸。 她比計劃提前兩天回,曲阿姨一家三口正在外旅游,小陽春的母親還帶上了方檸萱,她跟曲阿姨通電話時,聽見一片歡聲笑語。 她沒告知曲阿姨她已經(jīng)回來了,放下包,她在客廳呆坐半小時,然后洗澡,把前幾天帶走的餐盒放回櫥柜,原本還想喂鴨,沒見到鴨子,她猜鴨子應該被托付給了鄰居。 她進倉庫轉了圈,一頓亂吹亂彈,夕陽西下時,她想起去年此時,表妹爬樹為她摘枇杷,而她在樹下,仿佛能接住對方落下的笑。 她坐在倉庫門口,面朝著昏黃的晚霞,撥動了一下琴弦。 在倉庫呆到后半夜,期間她感覺不到口干和饑餓,第二天一早,她吃了點面條,又窩進倉庫。 曲阿姨他們到家時,她兩天只吃過一頓主食,其實只是兩天沒認真吃飯,曲阿姨就說她瘦了一圈。 她低頭看自己:“哪有?!?/br> 曲阿姨說:“待會兒去借個體重秤,你稱稱看?!?/br> 小陽春咬著根黃瓜過來,握起她手腕,拿手掐了她一圈,然后拿下嘴里的黃瓜,評估道:“瘦了,以前揍你的時候,掐你腕子掐不了這么多?!?/br> 她給他一個白眼:“那是你現(xiàn)在又高了,手大了!” 小陽春的母親沒呆兩天就返回柬埔寨了,日子繼續(xù)過,她每天兩點一線,空時不是窩倉庫就是蹲黃河邊,大約是夏天太悶熱,她食欲不佳,餐餐都吃不進東西,偶爾和表妹通話,表妹說這可能是苦夏,她自己也是沒胃口,還伴隨著失眠。 她慶幸她的睡眠質量還行。 但因為食欲不振,她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rou眼可見的瘦了下來,臉頰上的嬰兒肥逐漸消失,牛仔褲直往胯|下掉。 這天晚上,曲阿姨和老人們在外乘涼,她一個人踱到老地方,找了棵樹,舒服地躺下,看著對岸的萬家燈火,聽著黃河的滾滾浪聲。 她哼起歌來,節(jié)奏舒緩又帶點跳躍,哼到結尾,她聽見微信聲音,不是她的,她的諾基亞裝不了微信。 她回頭,果然看見小陽春胳膊搭著樹干,兩人視線對上。 “你作業(yè)寫完了?”她問。 “該我問你?!毙£柎簱熳叩厣系目輼渲?,往她邊上一坐。 “沒呢,待會兒你借我抄?!彼麄冸m然不同班,但有兩門課的作業(yè)相同。 小陽春伸開腿,舒展肩胛骨和脖頸,懶洋洋地說:“好處?!?/br> 她說:“我?guī)湍闼颓闀??!?/br> 小陽春說:“你有封情書在我那兒?!?/br> 她問:“剛怎么沒給我?誰寫的?” 小陽春反問:“我的呢?” “在教室,忘拿了,明天給你。”她又一次問,“我那封誰寫的?” “二班的一個,叫許什么?!?/br> 她想了想:“沒印象?!?/br> 風吹浪滾,她指著左岸說:“我剛才看見有人在那里游泳。” “嗯?!?/br> “這是黃河。” “怎么?” “黃河里游泳誒。” 小陽春翻起眼皮,看著她說:“我以前還常游到對面?!?/br> 她不信:“怎么可能,我怎么沒看見過你在里面游泳。” “幾年前了。” “那你現(xiàn)在游一個。” “找死?”小陽春撿起枯樹枝往黃河一拋,“不知道哪來個旋渦,就能把人吞了?!?/br> 月色昏暗,她沒看清枯樹枝究竟是不是被吞了,她托腮望著對岸說:“我還沒去過那里?!?/br> “跨省了?!?/br> “我知道?!?/br> 在來蕪松鎮(zhèn)生活之前,她從沒想過一條河的兩端會是兩個省,有種白天與黑夜,人間與天堂的一線相隔感,同在世間,卻生活在兩個世界,明明跨出一步就能抵達彼端,可這就是天塹。 這條河沒法橫跨,要去到對岸,得坐一段漫長的車,想象只能被現(xiàn)實抹殺。 小陽春說:“我們以前把錢扎塑料袋里,游到對面,吃一頓飽的再游回來?!?/br> “那里有什么好吃的?” “也就那樣,”小陽春回想了一下,“有家店蜜三刀和水晶餅的味道不錯,是招牌。” 她抱著膝蓋,歪頭看著他。 他轉頭對上她的眼,頓了下,問:“沒吃過?” “嗯,”她說,“這兩樣聽說過,沒見過。” 小陽春問:“你不跟你們班的逛街?” “還真沒逛過點心鋪?!?/br> 小陽春搖搖頭。 突然咕咕幾聲,橫沖直撞進了夜風中,小陽春看向她。 她下巴抵在膝蓋上,平靜地陳述:“想吃?!?/br> 小陽春:“……現(xiàn)在沒車?!?/br> 她故意道:“你游過去,我請客?!?/br> “嗬……”小陽春似乎懶得理她,他雙臂枕在腦后,閉目養(yǎng)神。 她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幾聲,還真餓了,難得在這個燥熱的夏天,她有了饑餓感。 坐也坐夠了,她想回去寫作業(yè),正要叫小陽春起來,小陽春忽然睜開眼,看著她不說話。 她遲疑:“干嘛?” 小陽春起身,拍拍褲子說:“跟我來?!?/br> “去哪?” “跟上就是?!?/br> 他沿著黃河岸邊走,邊走邊低頭發(fā)微信,她莫名其妙地跟了他一路,走了一會兒,小陽春才停下,前方茍強騎著電瓶車抵達,把手機防水套和浮標拋過來,嚷著:“我的哥,你要干嘛?” 小陽春把手機塞防水套里,脫了t恤,就剩一件褲衩,他做著熱身運動,對茍強道:“我去趟對面,你幫我看著點兒。” 仿佛在說下趟館子這么輕松。 她目瞪口呆:“你開玩笑?” 小陽春語氣很敷衍:“你不是想吃?” 她狐疑地將對方從頭看到腳,覺得小陽春應該在逗她。 小陽春熱身完,套上手機掛繩,拿上浮標,走向黃河。 她不再管上不上當,忙拉住他手臂:“誒誒誒,你來真的??!” 小陽春拿下她的手,朝茍強說:“你看著她,別讓她跑去找我外婆。” 茍強應該也沒料到小陽春來這一出,他傻愣愣地沒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