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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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蒙叫不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微弱的抗議被風吹散:“我想要的不是這種飛!” 這跟電視里演得根本不一樣。 姜婪耳朵抖了抖,假裝沒聽見他的抗議聲。 兩人眨眼間就到了樹林盡頭, 姜婪停在樹梢往下俯瞰,樹林盡頭是一座連綿的山坡, 山坡腳下,則是一座座緊挨的石頭墳,半圓形狀, 因為時間久遠,磚石縫隙被塵土填滿,又長出了野草枯藤。墳地里僅有的幾棵枝干歪斜的樹木,也都被藤蔓纏死,只剩下扭曲的枯枝向天空延伸。 白天看見的那座圓柱形黑色建筑就在矗立在這些石頭墳后方,背靠著并不算高的山坡。隔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那其實是一座塔,一共三層,大約五六米高,塔頂呈鼓形,塔身用深灰色磚石壘成,四周全部封死,唯二的通道只有塔頂一側(cè)的長方形洞口,以及塔身四周分布的幾個小洞。 那些黑色的霧氣,就從這些石頭墳和塔里源源不斷地逸散出來。 薛蒙本來還想數(shù)數(shù)到底有多少石頭墳,但數(shù)來數(shù)去反而數(shù)花了眼,他低聲喃喃道:“怎么有這么多石頭墳?” 這些石頭墳沒有墓碑,墳堆高高凸出地面,就像一個個牢籠般,看久了越發(fā)覺得陰沉可怖。 姜婪紅色的豎瞳瞇起來,從樹梢一躍而下。 薛蒙這回沒敢尖叫,他捂緊了快跳出喉嚨的心臟,真心實意地對姜婪說:“下次我們還是走路吧,我覺得走路挺好的,健康,還能鍛煉身體。” 姜婪眨了眨眼睛,拿頭頂?shù)慕枪傲怂幌隆?/br> 薛蒙被他拱得坐在地上,眼神還有點發(fā)飄:“我覺得現(xiàn)在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說著又把姜婪的大腦袋往一邊推了推:“你先別拿嘴對著我,不然我總覺得你下一秒就要一口咬掉我的頭?!?/br> 怪鳥被一口咬掉頭的場面,大約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心理陰影了。 姜婪不再故意嚇唬他。他化為人形,蹲下身盯著薛蒙的右手:“你手下面按著的是什么?” 薛蒙猛然回頭去看,就見亂蓬蓬的枯草堆里,散落著一截灰白的手骨。那手骨還有半截卡在石頭墳的磚頭縫隙里,像是從墳里伸出來的。 而他的手,剛剛正按在手骨上。 薛蒙:?。?! 他連滾帶爬地起來,恭恭敬敬地朝墳堆鞠了三個躬,嘴里念叨著“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之類的告罪話。 姜婪則蹲下身,順著手骨露出來的磚縫,將墳堆扒開一個缺口,露出內(nèi)里的情形來。 薛蒙告罪聲一頓,驚詫地看著墳堆中的枯骨:“這墳怎么是空心的……” 緊接著想起來什么,臉色頓時白了白。 “這就是……活人墳?” 他進來前看的那些有關(guān)三水村的帖子里,就有一個講了活人墳。 姜婪低低嗯了一聲,指著墳堆里的枯骨道:“三水村那些過了六十歲的老人,應(yīng)該都在這里?!?/br> 活人墳,顧名思義,就是安葬活人的墳?zāi)埂?/br> 在早些時候,有些地方的人認為,老人過了六十歲就該死了,若是不死,那就會折損子孫的福壽,叫做“活子孫壽”。過了六十歲還健朗的老人是不受子孫待見的。子孫會用磚石壘起一座剛好容納一人的墳,將老人安置在墳中,每天送一次飯就加一塊磚,三百六十天后把墳的缺口徹底堵上。就算安葬了老人。 有些老人僥幸撐過了三百六十五天沒死,就會被活活封死在墳里。 姜婪以前見過活人墳,但遠沒有三水村的數(shù)量多。 這些墳堆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有的新有的舊,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時候開始延續(xù)的。 薛蒙渾身冒寒氣,這一座座墳堆,就是一條條人命。 他四顧環(huán)視一圈,越看覺得心驚。他甚至還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座插了花圈的新墳,他想起之前村里才辦了喪事,去世老人正好六十歲……他心頭一沉,大步走到新墳前,本想確認墳中老人是死是活,卻在看到墳中景象時生生釘在了原地。 “姜婪……” 他聲音抖得厲害,身體僵直一動不敢動。 姜婪聞聲過去,就見那座新墳沒完全封死,墳里躺著一具被吃干凈了的新鮮尸骨,尸骨旁邊,還有一只沒長成的蠱雕。體型也就半人大小,但鳥喙和爪子都已經(jīng)足夠尖銳。 姜婪是喜愛幼崽的,但是對于這些蠱雕的幼崽,卻生不出一點愛護之心。 他徒手將準備攻擊的蠱雕抓了出來,皺眉忍耐它刺耳的叫聲。叫薛蒙將包里的繩子拿出來綁住它的翅膀,又折斷它的鳥喙和利爪防止逃走,之后將叫聲凄厲的蠱雕倒吊在了一棵枯樹上。 凄厲的嬰兒啼哭聲頓時一陣陣回蕩在墳地上空。 薛蒙被他的cao作搞得有點慌:“我們就在這里等嗎?” “是我在這里等?!?/br> 姜婪環(huán)顧一圈,指著后面扔著的一副棺材,對薛蒙道:“你去棺材里躲起來,免得我等會兒顧不上你。” 薛蒙有點發(fā)憷,但也知道自己留下會拖后腿,只能硬著頭皮到棺材邊,一邊挪開棺材蓋,一邊祈禱里面千萬別有死人。好在這真是口空棺,他松了一口氣,迅速躲進去,然后合上了棺材蓋。 外面已經(jīng)能聽到好幾道越來越近的叫聲,如魔音穿耳,薛蒙聽得幾乎想拿頭撞棺材板。 好在很快又有一道低沉又帶著威嚴的低吼打亂了凄厲的叫聲,回過神來的薛蒙揉了揉發(fā)疼的耳朵,繼續(xù)聽外面的動靜。 被小蠱雕的叫聲引回來的是兩只體型更大的蠱雕。比之前被吃掉的五只還要大些。姜婪猜測它們應(yīng)該就是小蠱雕的父母。 兩只蠱雕盤旋一圈,發(fā)出憤怒的啼聲,一左一右從空中俯沖向姜婪。 姜婪越戰(zhàn)越勇,昂頭又發(fā)出一聲低吼,露出尖銳的獠牙,迎面沖了上去…… *** 三水村之外。 寂靜夜幕之下,一條鱗片燦金的龍由遠及近,他的身姿矯健,羽翅有力,每扇動一次,頭頂匯聚的烏云就黑沉一分,厚重的云層里電光游走,隨時醞釀著雷暴和大雨。 應(yīng)嶠擔心姜婪,沒有和陳畫等人會合,而是先一步趕來了三水村。 抵達時,三水村包括周邊的山丘和樹林都已經(jīng)被鬼瘴所籠罩,涌動的鬼瘴還在不斷往外擴張。 他俯首往下看,金色龍瞳危險瞇起,伴隨著一聲低沉龍吟,一道刺目的閃電迅疾劈向鬼瘴—— 刺目的電光將濃黑的鬼瘴撕開一道缺口,應(yīng)嶠看準方位,尾巴一甩,便疾沖了進去。 穿過鬼瘴之后,應(yīng)嶠就看見了三水村,破敗的村子安靜矗立在黑霧之中,儼然已經(jīng)和鬼瘴融為一體。村口的大樹只剩下枯枝,路邊的野草枯敗,墻上苔蘚是不詳?shù)暮诩t色…… 應(yīng)嶠落到地面,疾步村子里走去。 往前走了一段,空氣中的血腥味就重起來。隔著老遠都能看到滿地零碎的羽毛和污血,以及一個一動不動的人。 他心中的擔憂越發(fā)濃重,一張俊臉緊緊繃著,幾乎是飛奔到了近前。 地上那人被繩子綁成了粽子,已經(jīng)徹底昏了過去,身上的尿sao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熏得應(yīng)嶠不適地皺起了眉。 他嫌惡地退后一步,看向身后大開、似乎經(jīng)歷過搏斗的屋門,果斷轉(zhuǎn)身朝屋內(nèi)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陳畫: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龍龍:你死了:) 第54章 屋子很簡陋, 地面是夯實的泥土,灰白墻面十分斑駁。里面的家具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把凳子。 床上的被褥胡亂堆著,明顯有人睡過。應(yīng)嶠掀起被褥, 還在床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扳手。桌子靠墻放著, 凳子歪歪扭扭倒在了地上。 應(yīng)嶠在屋里檢查了一圈,目光凝在了窗框上。 老舊的木頭窗框上布著星星點點的污血, 已經(jīng)凝結(jié)成了紅黑色的血塊。窗戶下面的墻皮掉落了一大塊, 灰灰白白的墻粉落在地面上, 像是曾經(jīng)有人躲在窗戶下面, 不小心蹭掉了墻皮。 應(yīng)嶠垂眸思考著, 將這些零星的發(fā)現(xiàn)串聯(lián)起來。 姜婪是和薛蒙一起來的三水村, 他進村時,看見村口大樹下停著一輛汽車, 他認得那是姜婪單位的公務(wù)車, 只不過車子的輪胎是癟的, 很有可能是車壞了, 又聯(lián)系不上外界, 于是兩人在村里借宿一夜。 這間屋子里什么都沒有, 顯然只是個臨時住處。被褥有睡過的痕跡,很有可能姜婪他們就睡在這間屋子里。 之后他們可能遭遇了危險,應(yīng)嶠凝著窗外零散的羽毛和污血, 再聯(lián)系特管局的人說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蠱雕的蹤跡,猜測是蠱雕襲擊了他們。 薛蒙是普通人, 姜婪卻是獅族。雖然還是個小崽子,但應(yīng)嶠和他一起出任務(wù)的幾次就發(fā)現(xiàn)了,小妖怪身上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 特別莽,看外面的情形,他多半和襲擊他們的蠱雕有過一場惡戰(zhàn)。 只是惡戰(zhàn)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姜婪有沒有受傷?現(xiàn)在又去了哪里? 應(yīng)嶠壓下心中的焦躁,強迫自己冷靜思考。 扶貧是輪換的,姜婪在三水村遇險被困,又聯(lián)系不上外界的情況下,肯定會寄希望于明天接替他們的同事發(fā)現(xiàn)異常來村里找人,如果是這樣,他們應(yīng)該會主動留下線索。 應(yīng)嶠掃視了一圈簡陋的屋子,又仔細在屋里找起來。 他最終在桌子和墻壁的縫隙之間,找到了一個關(guān)機的手機。應(yīng)嶠認得姜婪的手機,這不是姜婪的,那多半就是與他同行的薛蒙的。 開了機,手機還剩下百分之十的電量。不需解鎖,就直接進入了主界面。 主界面中央單獨放著一個音頻文件,應(yīng)嶠看見文名命名時,目光滯了滯,手指懸停在命名為“遺書”的音頻上良久,才終于點了下去。 音頻開始播放,先是一段刺耳的噪音,而后才是薛蒙嘶啞帶著哭腔的聲音。 他似乎竭力想將事情經(jīng)過完整地復(fù)述出來,但實際上卻有些顛三倒四,背景音里還有不間斷的雜音,仔細聽的話,能分辨出那是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 應(yīng)該是蠱雕的叫聲。 應(yīng)嶠目光掃向窗臺下被蹭掉的墻皮,猜測薛蒙是在那里錄音的。 音頻還在播放,薛蒙的聲音嘶啞不堪,終于說到了重點上:“姜婪讓我躲在屋里,自己出去了。” “屋里太黑了,我看不見外面,只能聽……后來又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我躲到窗戶下面往外看,看到了一個長角的怪物咬掉了怪鳥的頭,血噴的到處都是……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姜婪,只發(fā)現(xiàn)了被扔在角落里衣服……” 音頻里的聲音頓了片刻才再次繼續(xù),薛蒙聲音比之前更嘶啞了些:“那是姜婪的衣服,他被那些怪物吃掉了……我很快也會——” 音頻戛然而止。 應(yīng)嶠看著被捏變形的手機,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好似一尊雕塑般,捏著報廢的手機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理智上他覺得僅憑一件衣服不能斷定姜婪的死亡,但情感上,在聽見“他被那些怪物吃掉了”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就已經(jīng)瀕臨斷裂。 先前積攢的所有焦躁擔憂,在這一刻都化成了不可消解的暴戾。 俊美的臉上龍鱗若隱若現(xiàn),人類的瞳孔已經(jīng)被金色豎瞳取代。應(yīng)嶠將報廢的手機扔到一邊,一步一步朝外面的黃支書走去…… …… 醞釀已久的雷暴終于降下。 墨汁一樣的云層里。粗壯的電龍游走,而后以不可阻擋之勢迅疾劈下,震耳欲聾的雷鳴伴隨著電光炸開,將源源不絕的鬼瘴撕開無數(shù)缺口。 暴雨傾盆而下。 晚一步趕到的陳畫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暴烈的天象。 “這、這……”同行的道士看著瘋狂旋轉(zhuǎn)的羅盤指針,再看看天空,這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