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搭話的曾小慧開口問道，“多少錢？”

    “680?！?/br>
    曾小慧不由叫了起來，“這么貴？”

    “不貴。我給你換了最高級的門鎖，是德國進(jìn)口的。還有，給你加了一個插銷，比三保險還要多一層保險。我的成本都要600，80塊錢不過賺個人工費?！?/br>
    曾小慧懊惱地跺腳，“早知道這么貴，我就不要那三保險和插銷，反正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br>
    “你這小姑娘，我裝都裝了，現(xiàn)在才和我說這些。要不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我給你倆打個折，把80塊人工費省了，就當(dāng)我免費給你裝了?！?/br>
    曾小慧還想和他砍價，余晚已經(jīng)從皮夾中掏出6張100，塞在他手里，“謝謝師傅?！?/br>
    修鎖師傅立即見風(fēng)使舵，“還是這姑娘爽快，我們這行也是苦力活，沒什么賺頭。”

    余晚沒接口，而是伸手做了一個請走的動作。

    開鎖師傅拿到錢，也不再羅嗦，轉(zhuǎn)身離去。

    余晚將門關(guān)上，就聽曾小慧在身后道，“你太心急了，應(yīng)該再好好殺一下價。”

    余晚略帶不耐，“你能殺掉多少？100塊，還是200塊。”

    曾小慧一愣，隨即臉紅了，聲音也低了下去，“你是有錢人，不在乎一兩百，但對我來說可能就是一個星期的開銷?！?/br>
    余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有錢人，以前在國外，我也過過苦日子?！?/br>
    曾小慧知道她是無心之舉，并沒有責(zé)怪她的意思，她轉(zhuǎn)身去包里拿錢，想還給她。

    余晚推脫道，“別還了。”

    “那怎么行？我不能欠你錢。”

    余晚見她固執(zhí)，便道，“那你還我400。”

    “為什么？”

    余晚向她眨眨眼，做了個鬼臉，“誰讓我沒有砍價？”

    曾小慧笑了，但她隨即又皺起眉頭，“這屋子，亂成這樣，我得收拾到猴年馬月去??！”

    余晚順著她的話自告奮勇，“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一起整理?！?/br>
    曾小慧忙道，“我求之不得。不過現(xiàn)在時間有些晚了，你什么時候回去？”

    余晚，“我一會兒打車，什么時候走都可以?！?/br>
    曾小慧道，“要不然，今晚你就住在我家吧！”

    這話說出口后，曾小慧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兩人認(rèn)識時間不長，于是她忙補(bǔ)充道，“你要是不愿意，也沒關(guān)系?！?/br>
    余晚想了想，道，“我打個電話回家?！?/br>
    “回家？你不是一個人嗎？”

    余晚解釋，“我請了一個保姆，我讓他明天別給我做早餐?！?/br>
    曾小慧沒有懷疑，點了點頭。

    余晚拿起手機(jī)，撥了個電話給謝煜凡。

    電話很快接通，男人低沉穩(wěn)重的聲音在那一頭響起。

    余晚，“今晚我不回來了?！?/br>
    謝煜凡的聲音沒有多大起伏，似乎對此并不驚訝。

    他不驚訝，余晚反而覺得有異，但當(dāng)著小慧的面，一些話又不便說。

    “沒事我掛了?！?/br>
    就在她想拿開手機(jī)的時候，謝煜凡在那邊忽然說了一句話，“注意安全。”

    短短四個字，波瀾不驚，卻讓余晚陡得一怔。

    余晚掛斷電話后，曾小慧很高興，自動自發(fā)地找了一套梳洗用具出來，還把自己的新睡衣借給她。

    “太謝謝你了。其實發(fā)生了這事，我心里也堵得慌，晚上還不知道怎么度過。你能留下陪我，我一下子就放寬心了?！?/br>
    余晚道，“我陪得了你一天，可是不能陪你一輩子。”

    聽她這么說，曾小慧又開始犯愁，“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會回來？”

    “只要他們不確定你哥是否真給你留下了什么，就一定還會來。”

    “那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呀，只能見招拆招?！庇嗤硐肓讼氲溃耙蝗?，你這學(xué)期干脆搬回學(xué)校宿舍，宿舍里人多，他們也下不了手。你把這個地方整理一下，再租出去，這樣你就不必?fù)?dān)心資金問題，人生安全也有保障了?！?/br>
    曾小慧眼睛一亮，暗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余晚脫了外套，挽起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她一起整理。

    曾小慧的衣服不少，但大多都是便宜的地攤貨，想來曾小智在世的時候，兩人的生活也沒有多闊綽?，F(xiàn)在，哥哥不在了，她的日子更難過。

    余晚道，“我也是孤兒，而且從小被人拐騙，后來去了國外，也是一個人打拼漂泊。這種無依無靠的孤獨感，我再熟悉不過了，所以，我想幫你一把?？墒?，這畢竟是你的人生，作為旁觀者，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唯一能夠盡上一點力的，就是在金錢上給你一點支柱。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們都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路要走，錢，不過是路上的一塊石頭。不要因為這塊石頭，改變自己將來的命運(yùn)。你要是缺錢，盡管來找我，我也不是白白送你，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再連本帶息的還我?！?/br>
    余晚這番肺腑之言說得很巧妙，可以說是進(jìn)退得當(dāng)，讓曾小慧感動之余，還有幾分妥協(xié)。雖然她認(rèn)識余晚時間不長，但余晚三番兩次地幫自己脫難，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顆啟明星。

    曾小慧握住她的手，“大恩不言謝。但是我會記住?！?/br>
    “別那么夸張，好像要以身相許似的。我可是喜歡男人的?！?/br>
    曾小慧知道她愛說笑，便沖著她微笑。

    余晚將衣服放入抽屜，過來幫她一起整理書籍。

    “這些書都是你哥的？”

    曾小慧點頭。

    “都是醫(yī)藥書??！你哥一定是個學(xué)霸?！?/br>
    “對。小時候我成績不好，都是哥哥給我補(bǔ)課。就是上這個大學(xué)的專業(yè)，也是他替我選的?！?/br>
    “你哥哥對你真好?！?/br>
    “是?。∷俏椅ㄒ坏挠H人。”

    “你哥比你大幾歲？”

    “5歲?！?/br>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然后又各自忙碌。

    過了一會兒，余晚拎起一本書問，“你哥也是金庸迷？”

    沒有回答。

    余晚又問，“能不能借我回家看看？”

    還是沒有回答。

    余晚覺得有些奇怪，便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見曾小慧盤腿坐地上，手里捏著一本翻開的書，精神恍惚，像是回憶起了什么。

    見狀，余晚也不去打擾她沉思。她把書一本本收拾好，放回書架，心想，那個曾小智到底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而這次千禧制藥的人來曾家大肆掃蕩，又是否得手，還是無功而返？

    余晚完成手上的事，想去整理另一批，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曾小慧還是愣坐在那里。只見她懷里抱著一本書，臉色木然。

    余晚見她神情不對，便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問，“你怎么了？想什么那么出神？”

    曾小慧將目光慢慢地從書上轉(zhuǎn)向余晚，“我，我好像找到我哥給我留下的線索了。”

    第21章

    余晚問，“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曾小慧卻一下子沉默了下來，目光中帶著遲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不想說話，余晚也不催促，在一邊屏息等待。

    誰知，曾小慧猶豫了半晌后，只是道，“沒，沒有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等來這個回答，說不失望是假的，但余晚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逼她，否則只會適得其反。之前處心積慮做下的鋪墊，也可能會一起前功盡棄。

    于是，她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拍了拍曾小慧的肩膀，以示安慰。

    曾小慧低著頭，目光閃爍不定。

    雖然沒追問，但余晚還是悄悄地望向曾小慧，暗中關(guān)注她的一舉一動。她捧著一本書，書里夾了一張卡片，卡片是上下翻頁，大概有手掌大小。

    燈光折射下，卡片泛著白光，一時讓人看不清楚上面究竟寫了什么。

    心中好奇爆棚，卻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余晚腦筋一轉(zhuǎn)，突然想出一招調(diào)虎離山。

    于是，她摸了摸肚子對曾小慧道，“有沒有吃的？我一接到你電話，就急著趕過來，所以沒吃晚飯?！?/br>
    曾小慧在肯德基里胡亂吃過點東西，自己肚子不餓，就沒想到這一層?，F(xiàn)在聽她這么一說，頓時不好意思了，“哎呀，原來你還沒吃晚飯啊。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買?！?/br>
    “不用那么麻煩了?！庇嗤硗ｎD了一下，問，“你家有泡面嗎？”

    “有?！痹』圩猿暗?，“我家啥都缺，就是不缺方便面?！?/br>
    余晚笑道，“那就幫我泡一包吧！”

    想到余晚特地趕過來陪她，自己卻只給她吃泡面，曾小慧心里怎么都有點過意不去，便自動自發(fā)地道，“要不我再給你煎兩個荷包蛋。”

    余晚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說什么都是好。

    曾小慧放下書，起身走進(jìn)廚房，給她弄吃的去了。

    等她走出客廳，余晚的笑容隱沒在唇邊。她拿起曾小慧的書，動作利落地翻了下，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夾在書里的卡片是一張存折。

    她一目十行的掃過，存折是新開的，開戶日期是十八個月前。從第一條存款記錄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一共有十四個明細(xì)記錄。有存有取，金額從一百到一萬不等。

    乍一眼，這些數(shù)據(jù)也瞧不出有異，可是，既然曾小慧剛才說了那番話，那一定是她從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曾小慧和曾小智是兄妹，他們或許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暗號。

    余晚多掃了幾眼，默默地將那些數(shù)字記在心里，想等明天有空的時候再慢慢琢磨。

    這時，曾小慧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小茹，面煮好了。你可以來吃了?！?/br>
    余晚應(yīng)了一聲，將存折放回書里，起身去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