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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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躍欲試。 手里的巨劍也躍躍欲試。 坐著敲打敲打小輩是不是也不錯? 其余修士被玄德大能看得汗毛倒豎,紛紛表態(tài): “我等也不摻和?!?/br> “我等也有事要做?!?/br> “上人請見,我等一直在維護(hù)平京城,防止凡人受到波及?!?/br> 確實,云端上的修士們都紛紛丟出法器,幫忙將有凡人的地方保護(hù)起來。 并且有意無意地……都沒有“順手”屏蔽來自下京區(qū)的聲音。 …… 沈佛心收回目光。 “無量壽佛?!狈鹦薮鼓恳髡b,移步后退,“愿力乃佛修根基。我無意涉入兩位施主的恩怨。就是天一珠……謝施主想要,便拿去吧?!?/br> 他的說法讓謝九皺了皺眉。 兩人對視一眼,卻只從對方眼里看見了和自己相似的冷然。 謝蘊(yùn)昭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只面對謝九一個人,她的把握當(dāng)然更大。 她看向謝九:“你的外援來不了了。要么你干脆直接認(rèn)輸,好好站在那兒讓我捅一劍吧?” 謝九沉默地看著她。他手指微動,險些去按一按自己的心口,卻又立刻打消了這個主意。 一旁的荀自在突然說:“謝師妹,衛(wèi)師弟也被攔住了。所以你的外援也沒了?!?/br> 謝蘊(yùn)昭梗了一下。 她扭過頭,嚴(yán)肅問:“你到底哪邊的?” 荀自在沉思片刻,不確定道:“半黑半白?” “半?” “可不就是……‘半’嗎?!?/br> 荀自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還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 他還站在白沙劍上。 影子也被紅月投映在白沙劍上。 白沙劍浮在謝蘊(yùn)昭和另兩人之間。 威風(fēng)凜凜的天犬懸浮在一旁,頭頂坐著個謝師妹。 “荀師兄,你過來吧?!敝x師妹拍了拍狗頭,“剛才是我一個菜鳥對敵兩位大能,現(xiàn)在好了,是兩只菜鳥了。我說你沒事跑進(jìn)來做什么?要當(dāng)證人不能外頭喊一聲?你以為我還能給你上個證人保護(hù)措施?。俊?/br> “呃……聽不大懂?!?/br> 荀自在撓撓頭。 他心里覺得謝師妹和天犬……這個場景有點(diǎn)好笑。天犬是上古兇獸,而“兇者,不祥也”,因而天犬是不詳?shù)?、容易招致?zāi)禍的存在。 兇獸并非由天生血脈傳承誕生,而大多是凡物遭遇悲慘、產(chǎn)生了深深的怨念和不甘,因緣巧合之下,才能孕育出兇獸。 謝師妹帶的雖然是只凡犬……可從小養(yǎng)到大,哪兒來的悲慘啊?別是上輩子帶來的吧。 看那只狗子還在跟謝師妹搖尾巴,眼睛里的單純傻氣也跟小奶狗一模一樣,就知道這個“兇”不大靠譜了。 “不知道我會不會變成兇獸?”荀自在發(fā)揮了書呆子的特長之一——胡思亂想,“應(yīng)該不會,首先我不是凡犬,其次我也不好怨恨別人,只能怨恨自己蠢?!?/br> 他一面想,一面又嘆了口氣。 一面嘆氣,又一面邁出一步。 他今天嘆氣的次數(shù)大約有些多,但他決定原諒自己。 因為一個人決定干點(diǎn)什么大事之后,想到最后迎來的結(jié)局,總不免多嘆幾聲氣。 悍不畏死…… 也不能不允許人嘆氣吧? “荀師兄?”謝蘊(yùn)昭忽覺不大妙,站了起來,手里還緊緊握著天一珠,“你為何不過來?” “唉,唉,唉……” 荀自在想:因為我要忙著多嘆幾次氣。 每嘆氣一次,就踏出一步。 每踏出一步,他背后的影子就變長一分,也變高一分。 他沒有走向謝蘊(yùn)昭,反而走向了謝九。 他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荀自在想做什么,沉下目光。 謝九抬起徒妄劍。 “站住?!?/br> 謝蘊(yùn)昭摸不清荀自在要做什么。但能讓謝九變臉的就是好事。 龍女星圖再度展開,太阿劍也光輝大作。 但竟然輪不到她出手。 因為荀自在的影子變得格外龐大,也格外迅猛;它仿佛一頭被關(guān)了太久、不見天日的猛獸,一見獵物就猛地?fù)淞松先ィ?/br> 似人非人,鑲著兩只森然的眼睛,其中只有深深的、純粹的憎恨之情。 荀自在是神游境。 謝九的修為不止神游境。 但在影子一撲之間,黑衣青年竟仿佛中了定身術(shù),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那片陰影撲過來,化為無數(shù)黑色鎖鏈,將他重重捆住。 ——唔吼……! 影子的頭顱垂下,憎惡地看著謝九。 喀啦啦——鎖鏈交錯,割破了謝九的法袍,深深地勒了進(jìn)去。 大量黑色煙霧將謝九包裹起來。他試著抬手,卻只被捆縛得更緊。 “唔……”謝九唇邊流下一縷鮮血。他抬了抬頭,看看影子,目光平淡依舊,似乎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苦。 “原來是惡念二重身?!彼D了頓,咽下一口腥甜的血液,“荀自在……果真不該留你?!?/br> 荀自在晃了晃:“哦……聽上去像是褒揚(yáng)我。” 他腳下的白沙劍忽然掉了下去,過了會兒發(fā)出遙遠(yuǎn)的“當(dāng)啷”一聲。 奇怪的是,沒了劍,他卻依然懸浮在空中。 荀自在站在謝九身前,埋著頭,兩手緊緊地抓住鎖鏈。他抓得太緊,手都被勒出血痕。 修仙者的肌體金玉難侵。但他放出的影子不僅束縛了謝九,也刺傷了他自己。 呼、呼、呼…… 荀自在緩緩抬起頭。他臉色已經(jīng)不僅僅是蒼白,而更接近一片死人樣的青白,額頭更有青筋暴起。 然而他在笑。 “……荀師兄!” 謝蘊(yùn)昭才剛從天犬頭上跳下來,就聽荀自在說: “謝師妹……別過來。” 他勉力轉(zhuǎn)來一眼,大口地喘氣:“你拿著天一珠,萬一再被他搶走就糟了……因為惡念也是愿力的一種……哦那個天犬也別過來,我怕它一口給我吞了?!?/br> “惡念……愿力的一種?”謝蘊(yùn)昭愣了愣,卻還是停了下來,“那你怎么辦?” “我就這么辦啊……因為我是壞人。謝師妹反應(yīng)真是遲鈍?!避髯栽跓o奈,“你還沒想到么,我和謝九是一伙的……如今你面對的局面,也有我的一份?!?/br> 謝蘊(yùn)昭沉默下來。 很快,她搖搖頭:“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完全不是這么回事。我只看你做了什么,不管你說什么?!?/br> 她背后的天犬昂起頭,又抽了抽鼻子,還舔了舔嘴唇。它盯著那片影子,似乎有些畏懼,又有些眼饞,只能忍耐著慢慢搖尾巴。 荀自在啞然。他有些想笑,于是就笑了。 “謝師妹,你挺好。” “我現(xiàn)在放出的是惡念二重身。這是將惡念引入體內(nèi)后,所制造的另一個自己。就像是分/身……但是充滿憎恨,只想殺戮、毀滅的最純粹的‘惡’?!?/br> “所以你要盡量離得遠(yuǎn)一些。這玩意兒……連我都攻擊?!?/br> 荀自在渾身都在微微發(fā)抖,似乎忍耐著異樣的疼痛。但他還是在笑。 不是勉強(qiáng)的笑,而是暢快的、發(fā)自內(nèi)心高興的笑容。 “還有……你剛剛拿的那什么喇叭,給我用用。”他說,“扔過來就行了?!?/br> 謝蘊(yùn)昭抬手丟了過去。 荀自在把喇叭湊到嘴邊,“喂”了一聲,發(fā)現(xiàn)聲音傳得很遠(yuǎn)之后,他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 “就知道謝師妹總有有趣的東西……咳,附近的居民們……能聽到我說話嗎?都聽好了。” 他的聲音有氣無力。慣來是有氣無力的,但這一次是真的沒什么力氣了。 “我啊,就是平京郊外的小神仙。對對對,測字算命特別準(zhǔn),收費(fèi)便宜,價廉物美還經(jīng)常買一送一的……小神仙?!?/br> 遠(yuǎn)遠(yuǎn)的風(fēng)送來微弱的絮語。 ——小神仙? ——呀,我還找他測過字! ——果真準(zhǔn)么? ——是極準(zhǔn)的,我丟的老母雞就那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