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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身衣裳可是內造,價值不菲?!碧K清婉貼在穆落落耳邊道,倒不是為了撒嬌,而是周遭太吵,不附耳聽不清楚。 “燈會結束,那衣裳又該何去何從?”不消蘇清婉說,穆落落也看得出那衣裳價值連城,蟬翼紗流云錦,隨便一樣便是尋常人家一年的花銷。 “自有京中名門花了高價買回家去?!碧K清婉笑道“于此還有一風流韻事,聽人說,曾有公子在燈會上一擲千金,買那衣裳只為求得美人一笑,奈何美人心有所屬,又將那衣裳退還公子,公子惱羞成怒,一把火燎了,從此天涯作別再不相見?!?/br> 說話間,穆落落卻被旁物吸引了目光,被忽略的蘇清婉自然是不悅,抬手去捧穆落落的臉頰“瞧什么呢,那般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詩經(jīng)·陳風·月出》 文中未注明出處的詩句皆為原創(chuàng),轉載請注明出處 第44章 天燈 “你瞧那人,可是端木氏?”穆落落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示意蘇清婉去看。 蘇清婉一揚眉,順著穆落落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是河邊的一處發(fā)簪攤子,攤前立著一對璧人,男子眉目間滿是溫柔,女子拿著一根玉蘭發(fā)簪笑的正歡,不是端木葭還能是哪個。 “那男子,是太醫(yī)院新來的劉太醫(yī)。”穆落落回眸看著蘇清婉。 “你如何識得?”蘇清婉驚訝道。 “前些日子韓老太醫(yī)不慎染了風寒,便是遣他來給你請的平安脈,方才過了一月,你便不記得了?!蹦侣渎湫χ执亮舜撂K清婉的腦門。 “有你在,我何苦再費心思?!碧K清婉笑著,再度回頭看向他二人“難怪端木氏入宮落淚,幾度告病,原是有了心上人,不愿入宮為妃?!?/br> “端木世家此輩她為長,竟也逃不過去?!蹦侣渎鋰@了口氣,這劉太醫(yī)也是有幾分膽識。 “只是她這樣,未免太任性些?!碧K清婉垂眸,世家大族養(yǎng)的女兒,哪個是有自由的“年前阮美人便起了疑心,如今時間長了,宮里又那多么多雙眼睛頂著,她這是給端木家尋死路?!?/br> “倒不妨提醒她兩句?!蹦侣渎涞馈?/br> 蘇清婉抬眸認真的看著穆落落,倏爾展顏一笑“也罷,權當是積了福報。” 蘇清婉四下張望了一番,發(fā)現(xiàn)路邊有個小乞兒,便隨手買了些吃食走過去,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隨后穆落落便瞧見那小乞兒點點頭,歡快的朝著那二人跑去。 “走罷,去前面瞧瞧。”瞧見蘇清婉回來,穆落落也不多問,伸手與蘇清婉十指相扣。 “你就不好奇,我說了什么?” “以蘇大小姐才智,定然是萬全之語?!?/br> · 茗香閣已是賓客爆滿,穆落落卻牽著蘇清婉,一路暢通無阻的上了雅間,臨窗而坐,可俯瞰整個長安街,燈火通明。 “竟是不知,落落還有這般本事?”蘇清婉托腮,笑吟吟的看著穆落落。 “不過是祖上延續(xù)下來的罷了?!蹦侣渎湫α诵?,轉身輕車熟路的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茶餅“茗香閣的茶,一向是出自穆家茶園,這雅間也是為我穆家伙計留的,因此但凡拿的出穆家信物的,皆可進此雅間。” “我已嫁入穆家兩年,卻也不見穆家信物?!碧K清婉黯然道。 穆落落先是一愣,而后無奈輕笑,從懷里取出一塊玉佩遞給蘇清婉“如此,這玉佩就請穆家夫人收好才是?!?/br> 蘇清婉笑著,復又將穆落落的手推了回去“你我二人不拘泥于外物,說笑罷了?!?/br> 穆落落含笑垂眸,用玉碾碾了茶餅,洗壺沖泡奉茶,行云流水間,自有一種風流韻味。 茶香裊裊,蘇清婉端盅細抿,透過氤氳水汽看到的,依舊是那個云淡風輕氣定神閑的穆家大小姐,血脈中的嫡女氣質與生俱來,無論經(jīng)歷何事都無法抹去。 一陣鑼鼓聲震碎了雅間的寧靜,蘇清婉不由好奇看去,原是樓下影子戲開場,喧喧嚷嚷招徠看客。 “下去瞧瞧?”穆落落見蘇清婉看得出神,便出聲問道。 “那是自然?!碧K清婉翩然起身,戲文她聽過不少,影子戲卻是在少見,無論是蘇家還是宮中,大多是中規(guī)中矩的戲本,民間的藝術,蘇清婉著實不曾體會。 剛開場唱的是高祖斬白蛇,蘇清婉素來不喜這種話本,便刻意走得慢了些,等擠進人群,已然是換了下一折。 這一折唱的乃是莊姜送歸妾,其聲凄哀婉轉,將那送別之情唱的深婉沉痛,聽的人柔腸寸斷。① “值此大喜之日,卻唱如此哀傷之曲,著實該罰。”蘇清婉邊拿帕子拭淚,邊斷斷續(xù)續(xù)道。 “人家引你落淚,便說明人家唱得妙,卻還要罰,這是什么道理?!蹦侣渎湫χ鴮⑻K清婉摟進懷里。 蘇清婉在穆落落懷里輕哼一聲,仍不免為莊姜戴媯二人之情落淚。 下一折唱的是代面,激揚的樂曲終是洗去蘇清婉的哀傷,一曲畢,蘇清婉心滿意足。 “走罷,時間不多,再去別處走走。”穆落落輕輕拽了拽蘇清婉的衣袖“若是喜歡的緊,請進宮里去便是了?!?/br> 蘇清婉轉身,挽住穆落落的胳膊,背離人潮,緩緩而行。 人潮大多被影子戲所吸引,外圍倒是清靜了許多,間或有一兩頑童點了爆竹,以驚嚇路人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