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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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方向傳來開門聲響,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那人手上拎著只白色的灑水壺,身穿一套淺灰色西裝,形象看上去與手里拎的東西不怎么搭調(diào)。 姜蒙走過去接下水壺,朝沙發(fā)那邊做了個請的手勢:“費總,這位是風(fēng)華的梅經(jīng)理,這位是shirley小姐?!?/br> “久仰,歡迎二位。”費南渡禮貌點頭,接過姜蒙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手,邁步走過去。 梅曄來之前做了準(zhǔn)備,老板耳提面命,對這趟拜訪的目的叮囑再三,雖然他多多少少心里猜過旁邊這位大小姐是不是和云漢的總裁有什么不對付,但說到底,他是為風(fēng)華服務(wù),不是只為shirley一人。所以私交歸私交,他今天來這里就是要撮合兩方、讓shirley點頭答應(yīng)接拍《弘變》的,那就不能由著她胡來,開罪了眼前這位大老板。 “打擾了費總,初次造訪您,有唐突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br> 梅曄躬了躬腰向?qū)Ψ近c頭問好,費南渡臉上掛著不深不淺的笑,示意對方入座,自己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梅曄跟著坐下,余光瞟到隔壁的小姐從頭到尾扎根了一樣定在沙發(fā)里,活像一棵仙人掌。人不動,腿不挪,別說打招呼了,連頭都沒抬一下。兩只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剛做好的那十根鮮亮的美甲看著,時不時還翻一翻面,尋個更好的欣賞角度。 梅曄氣得想打人。 又不好當(dāng)面發(fā)作,趁費南渡喝茶的工夫悄悄拿胳膊肘狠狠捅了一下shirley,小聲噓她:“倒是去問聲好??!” shirley大概是看夠指甲了,懶洋洋的抬了抬眼皮,斜睨著瞟了一眼梅曄:“急什么,你就這么趕著讓我去賣好?” “二位遠(yuǎn)道而來,云漢本應(yīng)該好好招待?!辟M南渡放下茶盞,往后仰靠到沙發(fā)上:“只是到現(xiàn)下為止,我還不太了解二位這次的來意。不知云漢有什么能夠效勞的?” “不敢不敢,費總您這話客氣了,哪敢當(dāng)??!”梅曄一聽“效勞”二字,趕緊爬起來拱手作揖:“本來就是我們冒昧了,您貴人事忙,能抽半天時間已經(jīng)是感謝非常。那、那個……” 梅曄快速瞥了一眼隔壁,見shirley依然紋絲不動,雖不配合他,但到底還沒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來,趁勢接著話頭繼續(xù):“今天這趟過來,主要還是為了云漢、耀岳和風(fēng)華三方之間關(guān)于《弘變》電影合作的問題。之前聽說云漢要投資《弘變》,我本人是打心眼里高興的。這是個難得一見的大ip,又有廣泛的口碑基礎(chǔ),不瞞您說,我自己還是《弘變》小說的忠實粉絲呢。至于后面的事嘛,您大約也知道了,耀岳和風(fēng)華簽有一份協(xié)議,電影的女主人選早就已經(jīng)約定下,就是我們的shirley?!?/br> 一口氣說太多,梅曄停了停嘴,端起茶杯潤了下口。那邊費南渡點了下頭,聲音有些意興闌珊:“梅經(jīng)理說的這些,我的確已經(jīng)知道。” “哎哎哎,這些都是不瞞人的?!泵窌闲α诵Γ瑪傞_手指了指隔壁:“我們家shirley拍攝經(jīng)驗豐富,又是國內(nèi)的準(zhǔn)一線,還特別有大眾緣,作為一個原著粉絲我都覺得shirley她太合適了,書里那個角色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br> “那不是很好么。”費南渡順?biāo)?,視線慢慢移向?qū)γ嫔嘲l(fā)上那個還不曾發(fā)聲的女人身上。 這是他落座十分鐘以來投過去的第一眼,無謂其它,這第一眼比起想象中的要來得平淡許多。好像對面坐的并不是一個光彩熠熠的大明星,更不是一個帶有兩分故人色彩的舊相識,哪怕他心里相當(dāng)清楚,對方分明來者不善。 “是很好,是很好……”梅曄附和著念叨了一句,臉上有些尷尬,心里埋怨這位大小姐怎么還在裝鴕鳥不動彈,也不見開口說句話。沒辦法,場子不能冷,只好由他繼續(xù)往下推:“只不過我們家shirley她做事比較謹(jǐn)慎,以前接戲也是要先把劇本讀好幾遍,那些劣制的影視劇她看都不看,哪怕出價再高也絕不接爛片……” “《弘變》是爛片么?!辟M南渡抬起眼簾。 “當(dāng)然不是當(dāng)然不是,費總別誤會,我不是說《弘變》爛片,更不是說云漢眼光不好哈……”梅曄趕忙擺手撇清,一臉的懊喪,心道自己好歹做了十幾年經(jīng)紀(jì)人,什么人物沒見過,怎么就偏生在這人面前嘴巴不是嘴巴耳朵不是耳朵,一句像模像樣的麻溜話都說不上來。 正準(zhǔn)備重新捋一下嘴條子,一旁的shirley終于有動作了。只見她清著嗓子咳了一聲,微微一笑,甜聲道:“費總剛剛不是說關(guān)于三方合作的事情已經(jīng)知道一些了么?那應(yīng)該也知道我不愿意接拍這部電影的原因,就是因為投資方是云漢,對吧?” 哐啷一聲響,梅曄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肝脾肺腎同時炸裂的聲音。 這下他是真的來不及去攔這位姑奶奶的嘴了,要死的你好歹把話說圓潤點啊!這么直來直往的當(dāng)面攤牌算什么意思啊??? “我知與不知道重要么?!辟M南渡笑了笑。 “怎么不重要,”一雙勾人的眼撲閃撲閃,是多年風(fēng)月場里摸爬滾打煉出的火眼金睛。shirley嘴角含羞,抿唇一笑,不緊不慢道:“我如果不演,《弘變》的票房就沒辦法得到保障。到時候您口袋里賠的錢少說也得有幾個億吧,不心疼嗎?” “我很欣賞你的自信?!弊爝吢冻鲆稽c笑,費南渡端起茶壺給自己添水。 “費總覺得我是危言聳聽?”shirley心有不服,挑了挑眉:“還是覺得我沒那個票房號召力?” 費南渡不答她話,只吩咐姜蒙帶著莊思辰先出去。見狀,shirley扭頭朝梅曄揚了一聲:“你也出去?!?/br> 梅曄:“???” “哎呀,出去吧,”shirley立刻展了個笑臉,照葫蘆畫瓢的也用胳膊碰了碰他:“沒什么不放心的,快點出去等我?!?/br> 梅曄猶豫著看了她一眼,一時拿不定主意。 老實說,來之前他就知道這趟差事不好做。剛剛那幾個回合的對話聽得他寒毛直豎、心跳砰砰,眼前這二人分明不是頭回見面,尤其是他家這位姑奶奶,簡直句句帶刺夾槍帶棒話里有話??蓻]想到這位費總裁竟然也忍得,沒做出任何有失男人風(fēng)度的言行出來。既然這樣,這茬話早晚也得挑明了談。他老梅是個局外人,今天原本就是過來解決問題的,剛剛shirley讓自己出去,這位費總也沒打短,可見兩個當(dāng)事人都愿意清場,四下無人,自己過招,那他還是不要當(dāng)炮灰了。 不過走之前還是得給shirley提個醒。 “我告訴你啊,別太過了?!泵窌弦贿吰鹕硪贿呇b沒事人似的擠著牙齒往shirley耳邊丟下一句:“別忘了咱們這趟干嘛來了,鬧大了回去看付總怎么給你好看。” “快滾啦,”shirley白他一眼:“門帶上?!?/br> 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偌大的辦公室里頓時空寂了下來。shirley抬眼打量了一圈四下左右,淺淺一聲笑,自顧自道:“不愧是大集團,總裁的一間辦公室都快有普通人家一套房子大了。” 費南渡兩手交握搭在膝上,表情淡淡,緩聲道:“人都走了,有話就直說吧。” “費總還真是不念舊,”shirley交疊起修長的雙腿,紫色的高跟鞋尖在柔軟的地毯上輕輕點著:“畢竟是故人,就不能先寒暄幾句么?!?/br> “卞小姐當(dāng)我是故人,”一個陳述句說出了疑問的語氣,費南渡笑了一聲,拿起茶幾上的煙:“可看這架勢,卻不像是來敘舊的?!?/br> “怎么,故人重逢就只能敘舊,不能順道談?wù)勅松硐耄牧钠渌??”卞雪莉彎腰傾身,從費南渡面前的煙盒里自顧自拿了一根出來,咬在唇間后又伸手過去要打火機。費南渡點了自己那根,抬眸掃了她一眼,將打火機放進了對方手里。 “有一回在上海,一個劇組的晚宴上我看到你了?!北逖├蛘伊藗€能聊的話題,邊低頭點煙邊道:“那次人多不方便,沒上去跟費總打招呼,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我?要是看到了也別見怪,怪我不和你喝一杯,實在是不方便,還請見諒呀。” “客氣了?!辟M南渡將茶幾上的另一只煙灰缸往卞雪莉那邊推過去:“寒暄問候,留到今天也是一樣?!?/br> “說起來也真是沒想到,我們兩人還能有今天這樣一個機會,和費總面對面的坐著喝茶聊天。”卞雪莉甜甜笑著,全然不似剛才進門時的不理不睬,興致昂揚的繼續(xù)道:“不過倒是有件事挺好奇的,那次在酒宴上我好像看到費總和……薛眠在一起。你們現(xiàn)在還有聯(lián)系嗎?” 煙草燃燒時特有的焦油味在這寸方空間里漸漸彌漫散開,灰白色的煙繚繞在眼前,視線被薄霧相隔而開。卞雪莉瞇了瞇眼睛,頭頂?shù)臒艄鈱⒄g辦公室映成一種奇怪的朦朧色澤,視線受阻,但耳力卻沒有滯礙。 她聽見那薄霧的對面?zhèn)鱽硪粋€冰冷的聲音。 “這么久了,你還不打算放過薛眠?!?/br> ※※※※※※※※※※※※※※※※※※※※ 下雨了。 但因為是周五,所以要開心,哈! 后天見!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