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貴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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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千凝往后退了一步,鳳君擷微微瞇眼,沒再繼續(xù)逼近。 他勾了勾唇,循禮守矩的退開了。 對視上楚千凝厭惡的目光,他的笑容微微凝滯。 厭惡…… 這已經(jīng)不是他第一次見她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了。 明明他從不在意這些兒女情長,但是此刻,鳳君擷得承認,他心里很不舒坦。 究竟自己有哪里比不過黎阡陌那個病秧子?! 不對,或許如今不該這般叫他,回想起他那雙詭異的赤紅眼眸,鳳君擷叫他“妖物”更為合適,常人的眼睛又怎會變成那般顏色呢。 之前在黎阡舜和莫輕語的大婚之禮上他對黎阡陌說的那些話,雖是齊穹教給他的,但冥冥之中,他竟愿意相信那些就是真的。 倘或當真有前世,說不定他們就是一對。 否則的話,又該如何解釋他心底偶爾冒出的怪異想法呢。 “回吧,不必相送?!兵P君擷自說自話。 比起她送他離開,他更期待她“迎接”他回來。 彼時,場面應當比眼下更有趣。 瞧著鳳君擷意味深長的神色,楚千凝便心知他話里有話,羽睫微閃,她淡聲道,“殿下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 被她如此挖苦,他也未見絲毫惱怒之色。 朝她拱了拱手,鳳君擷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腳步又隨之頓住。 轉過身來,他的笑容里多了一絲方才沒有的東西。 見狀,楚千凝的眼眸不禁微微瞇起。 他笑什么…… “本殿有幾句話,要單獨與公主說,你們先退下。”鳳君擷扭頭朝一旁的御林軍吩咐道。 “是?!?/br> 雖說陛下已將他流放至扶風城,但他畢竟還是這東夷國的皇子,這點要求他們還是會從命的。 待到那群侍衛(wèi)遠離了此處,他才含笑道,“我要謝謝你?!?/br> 聞言,楚千凝眉心微低。 不等她回答,他便繼續(xù)說道,“自從圍獵之后,父皇便對我起了懷疑的心思,只是在他眼中,我便是有那個心思和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是以他或許并未太將我放在心上。但是我心里卻很清楚,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早晚有一日會破土生芽,所以,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該如何不動聲色的在父皇的懷疑和鳳君薦、鳳君墨的圍剿下保住這條性命?!?/br> 頓了頓,他笑道,“是你幫了我這個忙?!?/br> “是嗎……” “扶風城雖是苦寒之地,但于我這樣的人而言,卻是個絕佳的好去處,你可知這是為何嗎?”鳳君擷的聲音很輕,聽語氣仿佛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可實際上,他說的話卻再正經(jīng)不過。 面對他的發(fā)問,楚千凝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才搖了搖頭。 大抵是看她的反應太過真實,鳳君擷眼中的笑意也真切了幾分,“扶風城那處臨近北周國,而在兩國交界處,尚有一些小部落未被吞并,我之前得到消息,蒼族人驍勇,已有一家獨大的態(tài)勢,若我能得他相助,勝算自然更大?!?/br> “這是你的后手……” “沒錯?!?/br> 或者也可以說,這是他的金蟬脫殼之計。 依著他的身份和地位,若是想要不引起任何人懷疑就離開建安城怕是很難,但如今就不同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 再則,借由楚千凝的手除掉容敬,于自己也是一件益事。 此事一出,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向容家的老夫人交代! 看著鳳君擷志得意滿的樣子,楚千凝微微斂眸擋住了自己眸中的思緒,“你與我說這些,就不怕我暗中動手腳?” 聽聞她如此說,他卻忽然笑了。 似是她方才說了一句很愚蠢的話,而他則是在無情的嘲笑她的天真。 “凝兒啊凝兒……”鳳君擷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隨手抹了一把,而后惋惜的嘆道,“難得你素日那般聰明,今日怎地問出這般糊涂的話來?!?/br> 失笑著搖了搖頭,他笑曰,“我既是這般放心的告訴你,自然是因為我有把握你不會說出去,更加不會做什么?!?/br> “你要殺了我?”楚千凝挑眉。 “怎么?你怕死?” “自然怕。”她笑回,“若日子如黃蓮一般苦,那倒是沒什么可怕的,死了反而是解脫??晌业娜兆?,比蜜還要甜,當然舍不得去死?!?/br> 何況…… 她若是死了,有個人怕是也要“哭死”了,她怎么舍得讓他難過呢。 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柔光,鳳君擷臉上的笑容不禁凝滯。 他想,她還真是厲害,總能輕而易舉的挑起他心下的不快。 笑意微斂,他的聲音也沉了幾分,“我自然是舍不得殺你的,只是想讓你好好睡一覺,別再攪和進這些風云中?!?/br> 好好睡一覺…… 這話是什么意思? 瞇了瞇眼,楚千凝看向鳳君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不過,他什么都未再說,只神秘的朝她一笑,隨即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望著他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的背影,楚千凝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無關今日之局,她總覺得鳳君擷還有別的把戲。 究竟,是什么呢?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忽然,一個小宮女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 楚千凝聞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個生面孔,不是以往在御前伺候的人。 打量了那丫鬟那一眼,她輕點了下頭,“何事?” “回公主殿下的話,奴婢是宜貴人身邊伺候的人,貴人聽聞公主今日進了宮,想請您過去坐坐?!?/br> 一聽這話,楚千凝心下訝然。 宜貴人…… 傅思悠! 她找自己有何事? “你家貴人見本宮有何事?”她們之間素無往來,可以說是無甚交集,她趕在這個時候見自己,讓人不免要多想一些。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貴人只說,公主心中的疑問她可以解答?!?/br> “哦?”楚千凝挑眉。 她們連面都還沒見到,她就能神通廣大的猜到自己所思所想了? 還是說,傅思悠一早就知道今日會發(fā)生什么?! 難道…… 太后是她請去的? 無數(shù)的疑云和問題縈繞在心間,楚千凝略微一想,心里便有了主意,“你先回去,告訴宜貴人本宮稍后就過去?!?/br> “是?!?/br> 待到那名宮女走后,楚千凝便也抬腳朝后宮走去。 只不過,她去的方向卻是幽月宮。 單槍匹馬的殺到別人的地盤去,這種冒險事她不會做,是以她準備讓翠柳和紅蕖與自己同去。 這兩人均是九殤選的,比起旁人要可靠的多。 如此想著,她便一路去了幽月宮,換了身衣服之后,才又帶著婢女去了傅思悠所在的頤華宮。 傅思悠雖然只是個貴人,但許是因著怡敏貴妃的緣故,她如今獨居一處宮殿,再加上如今頗得景佑帝寵愛,待遇自然與旁人不同。 才一走進宮門口,楚千凝便見她笑著迎了上來。 “貿(mào)然相請,原還擔心公主殿下您不肯賞臉呢?!闭f話間,便見傅思悠走到了她的面前。 “怎會……”楚千凝淡淡一笑。 “公主里面請。” 緩步行至殿中,楚千凝安然落座,見傅思悠殷勤的招待著她,甚至親手為她斟了一杯茶,她笑著攔住,眸中卻一絲溫度也無,“有何事,貴人不妨直說,本宮還急著出宮回侯府呢?!?/br> 見狀,傅思悠微愣,隨后很快反應過來,柔柔一笑。 放下了手中茶壺,她甜聲道,“嬪妾是來向公主殿下請罪的?!?/br> “此話怎講?” “太后今日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御書房,皆是嬪妾的緣故?!备邓加仆珳氐?,聲音平靜的說道。 即便楚千凝事先早有猜測,可此刻聽她如此說,心里也不免有些驚訝。 居然真的是她! 可太后怎么會對她言聽計從? 似是猜到了楚千凝心中的疑惑,傅思悠苦笑著搖了搖頭,“公主想多了,非是太后她老人家對我言聽計從,而是她心里還惦記著已故的長公主殿下?!?/br> 傅思悠話中提到的人楚千凝也略有耳聞,那位長公主殿下是太后唯一的女兒,卻在出生不久后夭折了,太后為此神傷了許久。 但這與她有何干系? 微微抿唇,傅思悠忽然將頸間的青絲撩至一側,微微扒開領口,讓楚千凝清楚的看見了她頸后一處暗紅的胎記。 攏好墨發(fā),傅思悠淡聲道,“聽聞,長公主殿下頸后也有一塊這樣的胎記?!?/br> 甚至連顏色、形狀都與她的別無二致。 太后娘娘老了,思女心切,將她當成了長公主的替代品。 是以她如今說什么,她老人家都會聽進去一些。 便如今日,她以“家和萬事興”這個說法相勸,太后便聽了,片刻不曾耽誤的趕去了御書房,就為了給鳳君擷解圍。 看著傅思悠臉上淡淡的神色,楚千凝眸光微動,“是欽陽侯讓你如此做的,可對?” “……嗯。”她點頭。 “那你為何要告訴我?” “自然是擔心日后公主殿下會報復嬪妾?!备邓加瓢胝姘爰俚男Φ?,“冤有頭、債有主,嬪妾只希望公主殿下能分清誰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勿要將精力耽誤在無名小卒身上。” “呵呵……”楚千凝掩唇輕笑,“貴人這話真是過謙了,你能周旋在陛下和太后之間安然度日,將宮中地位最高的兩人哄得團團轉,又哪里能是無名小卒那么簡單呢!” 她想引自己去對付欽陽侯齊敏,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先不說,單單是這個做法,就足以讓她和她劃清界限了。 已有一個齊寒煙在前,她絕不會再招惹類似的麻煩。 更何況…… 相比起齊寒煙那個古怪的人,眼前這位看似柔弱的宜貴人很不得她喜歡。 兩人正說著話,卻見方才去給楚千凝傳話的小宮女手里捧著一盆花走了進來,“貴人,花房奴才將新植出來的花送來了?!?/br> “這花倒是漂亮……” 艷紅色的花卉,花瓣反卷如龍爪,具鱗莖,葉叢生,細長尖端,像油紙傘一般的形狀。 從那名宮女捧著那盆花出現(xiàn)在殿內開始,楚千凝的眸光便倏然凝住。 這個花香…… 怎地與鳳君擷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驚疑的看著那盆過分妖嬈的花,楚千凝下意識起身走了過去,指尖方才觸碰到花葉,指腹卻猛地刺痛了一下。 她皺眉,眼睜睜看著一滴鮮血滴了上去,眨眼間便與花葉融為了一體。 隱約間…… 便見那花的顏色似是又艷麗了幾分。 心下猛地一緊,楚千凝收回手緊握成拳,聲音盡量淡定的對傅思悠說道,“本宮忽然想起還有要事未向陛下奏明,改日再來與貴人敘話?!?/br> 說完,也不管傅思悠是何反應,只快步離開了頤華宮。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勁兒,未免待會有何事端發(fā)生,她覺得還是盡早出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