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戰(zhàn)事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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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蕭太后的話,楚千凝眸中的笑意不覺微凝。 她倒是打的好主意…… 想把自己的孩子作為人質(zhì)捆在身邊,以此牽制自己和黎阡陌。 正常情況下,洛北憂大抵不會回絕她這個提議。畢竟,這位皇帝陛下的心思已昭然若揭,無須深想。 不過…… 視線落到了一旁的季沉魚身上,楚千凝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 她比較好奇,這位皇后娘娘會有何反應(yīng)。 聞聽蕭太后所言,季沉魚的心里不禁“咯噔”一聲,她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洛北憂,就見后者一副陷入深思的模樣。 見狀,她不禁皺了皺眉頭。 今日若果然讓蕭太后順心如意,日后便再無可能修復(fù)與廣陵王府的關(guān)系。 甚至,會逼得黎阡陌生出反心。 下意識握住洛北憂的手,季沉魚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自己的掌心一片冰寒,連指尖都忍不住在顫動。 一旦洛北憂應(yīng)聲,此事便無法再挽回。 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道,洛北憂若有所覺的朝季沉魚望去,便見她皺緊了眉頭,微微朝他搖頭。 她無言的向他傳達著自己的想法,目露哀求,求他不要答應(yīng)蕭太后的提議。 接收到她的暗示,洛北憂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擔(dān)心。 而事實上,他的心里還沒有決定。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徹底拿捏住黎阡陌的軟肋,讓他不得不聽命于自己,并且確保他不敢生出異心。 只不過…… 如此做會有些風(fēng)險。 余光瞥見身邊的季沉魚,洛北憂不禁在心底輕嘆了口氣。 他若果然遵從心意這么做了,怕是會令沉魚心下不舒服。 對視上楚千凝似笑非笑的神色,他不禁一愣。 按理來說,她應(yīng)該很慌亂才是,畢竟這涉及到她孩子的將來??闪钊艘馔獾氖?,她表現(xiàn)的太過淡定。 洛北憂知道她不似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無害,雖為女子,心思卻比一般男子還要深沉。 單瞧著她在宮中活的怡然自得,便可知她心志極堅。 而且,她與沉魚關(guān)系極好。這種好并不是表面上裝出來的,因為每每提到她,沉魚總是贊賞有加。 難道她有何應(yīng)對之策? 這般想著,倒叫洛北憂猶豫不決。 見他遲遲沒有開口,蕭太后不禁頗為急切的說道,“怎么?世子妃擔(dān)心哀家會對你的孩子不好?” “臣妾不敢?!?/br> “那此事……” 蕭太后剛欲拍案定音,不想季沉魚忽然插話道,“太后娘娘!王府的孩子畢竟是外人,您若當(dāng)真想撫養(yǎng)孩子,不如……” 頓了頓,季沉魚咬牙道,“不如撫養(yǎng)臣妾腹中的孩子吧?!?/br> “沉魚!”一聽這話,洛北憂的神色驟然一變。 不光是他,就連蕭太后也愣住了。 她說什么?! 竟要把她腹中的嫡長子交給自己撫養(yǎng)?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嗎? 一想到季沉魚是有意破壞自己的計劃,蕭太后的臉色便難看到了極點。但是,她忍耐住了沖口而出的責(zé)怪,等著洛北憂向她發(fā)難。 因為蕭太后確定,自己的提議洛北憂沒理由拒絕,而季沉魚仗著受寵竟然敢冒然插嘴,他不惱怒就奇怪了。 除卻這神色各異的三人,唯一還算比較淡定的就是楚千凝了。 當(dāng)然,初聞季沉魚所言,她也同樣感到有些詫異。 她沒想到,這位皇后娘娘會做到這種程度。不過毫無疑問,對方的做法是明智的,賣自己一個人情可比軟禁自己的孩子好處大得多。 不知洛北憂是不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總之他并沒有怪罪季沉魚,也沒再提起讓蕭太后撫養(yǎng)楚千凝孩子的事。 “累不累?要不要歇歇?”他擁著季沉魚,柔聲問道。 “……嗯?!?/br> 微微低下頭去,季沉魚順著他的話應(yīng)聲。 這夫妻倆一唱一和,卻生生將蕭太后給晾在了一邊,將她方才提及的事情忽略到了腦后。 她本欲插話,沒想到洛北憂竟直接下去了逐客令,“皇后要休息了,太后不若先回去吧,改日朕再同皇后一起去向您請安?!?/br> “皇帝……” “來人,送太后回去。” 壓根不再給蕭太后說話的機會,洛北憂直接吩咐宮人將她送了回去,這在從前絕對是他不敢做的事情。 但如今,他為人夫、為人父,勇氣便大了不止一點半點。 目送著蕭太后怒氣沖沖的離開,楚千凝緩緩的勾起唇角,漂亮的眸中露出了一抹預(yù)料之中的笑意。 其實,就算季沉魚沒有幫她解圍,她也毫不擔(dān)心。 既然蕭太后想撫養(yǎng),那她答應(yīng)就是了,只要確保自己眼下沒有困難就是了。 至于以后…… 那得看這位太后娘娘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 緩緩的站起身,楚千凝笑意盈然的朝洛北憂和季沉魚施了一禮,聲音柔柔響起,“臣妾先告退了?!?/br> 即使被洛北憂認為義妹,她也從不曾以“皇妹”自稱,而始終以黎阡陌的內(nèi)人自居。 轉(zhuǎn)身走出棲鸞殿,外面雪勢漸收,風(fēng)也小了不少。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一片潔白,整個世間都靜了下來,讓人連呼吸都不禁放輕了一些,唯恐驚擾了這份靜謐。 歲暮陰陽催短景,天涯霜雪霽寒宵。 楚千凝站在廊下舉目遠眺,身上的煙青色大氅被穿堂風(fēng)吹得飄起又落下。 她戴著手籠,雙臂輕搭在身前。 那是一副寧靜至極的畫面,美不勝收。即使她的小腹已經(jīng)隆起,也絲毫沒有破壞那份美感,反而平添了一絲柔軟。 “世子妃,天色暗了,當(dāng)心寒氣入體,咱們回去吧。”輕羅和冷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護著她,攙扶著她往回走。 偏偏飛雪穿廊而過,將三人的身影掩映的愈發(fā)朦朧。 夕陽余暉的映照下,她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斜斜的映在墻上。清淺黯淡的陰影,和滿地白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身影越來越小,漸漸地,直至消失。 雪,依舊在靜靜的飄落…… * 按照洛北憂原本的打算,在黎阡陌和黎延滄率軍出征后,他便會將黎阡舜和黎阡晩也一起支走。 但結(jié)果卻是,他遲遲沒有進行這一步。 已經(jīng)將楚千凝控制在了可見的范圍內(nèi),他便聽從了季沉魚的話,沒有對廣陵王府“趕盡殺絕”。 不過,他變相停了黎阡舜在朝中的職務(wù),也斷絕了黎阡晩和鳳君墨的來往。 是以如今,廣陵王府就等同于是一個燙手山芋,所有人都避之不及,不想和黎家人有任何牽扯。 朝中的文武百官各個都是人精,如何看不清局勢。 怕是就算這次黎家父子倆能夠凱旋而歸,等待他們的也只是“杯酒釋兵權(quán)”。 當(dāng)然了,這只是普通人的猜測。 如洛九天這樣的人則根本就不相信黎阡陌會被世俗的言論所左右,他只做他自己想做的,一切全憑喜好。 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斜倚在榻上,目光深遠的望著門外深沉的夜色。 下雪的時候最是安靜,雪停后才會興起狂風(fēng)。 “小王爺,陛下請您進宮一趟。” 端著酒杯的手一頓,洛九天眸光輕動,“……去告訴來傳話的人,就說本王醉酒未醒,你們不敢來攪擾?!?/br> “是?!?/br> 打發(fā)走了婢女,洛九天卻沒了飲酒的興致。 事實上,他原本也什么心情喝酒。 所謂“借酒消愁”,不過是他的托詞,他只是想借此避免與皇兄見面而已。 他知道皇兄找他想做什么,但唯有這件事,他真的無能為力。 若皇兄只是想安穩(wěn)的做他的皇帝,心存壯志想要一統(tǒng)天下,那為臣為弟,他都沒理由拒絕對方。 可實際上卻是,皇兄他想專權(quán)。 專權(quán)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那把龍椅上迷失了自己,陷入了一個泥潭,無法冷靜的思考問題。 偏偏…… 他要奪權(quán)的對象還是黎阡陌,這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 與其將來被黎阡陌反客為主,不如如今少作為,這也是為何九殤遠遠避開的原因。 才想到自家meimei,便見她一身夜行衣走了進來。 早在黎阡陌出城那日,她便回來了,不為別的,只為在暗中保護楚千凝的安全。這不是黎阡陌吩咐的,而是她自己主動回來的。 她不確定皇兄會做到哪一步,是以她必須盡量將危險降到最低。 楚千凝的身邊自然不缺少暗衛(wèi)保護,九殤要做的,只是避免洛北憂真的對前者動了殺心。此事要是被黎阡陌知道的話,無論最終結(jié)果如何,洛北憂都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剛從宮里出來?”一見她這身打扮,洛九天就猜到她去了哪。 “嗯?!?/br> 徑自從他手中拿過酒杯喝了一口,九殤面色微沉,放松的坐到了洛九天的旁邊,將頭輕輕靠在了他的肩上。 摸了摸她的頭,洛九天音色輕柔的問道,“怎么了?” 她素來剛強,倒是鮮少露出這般無助的模樣。 “兄長,你說當(dāng)皇帝就那么好嗎?”她從前以為,皇兄不是那般貪戀權(quán)勢之人,不想如今竟會變成這樣。 “那要看是當(dāng)個什么樣的皇帝了……” “怎么說?” “皇兄從前一直被蕭太后壓制,許多事情都不能隨心所欲,之前黎家與蕭家分庭抗禮,讓皇兄有了短時間的放松。而至如今,他已怕了那般身不由己的感覺,他擔(dān)心黎家會成為下一個蕭家?!?/br> 聞言,九殤不禁皺起眉頭,覺得兄長的話也有道理。 其實…… 皇兄是很可憐的。 看出她心里不大舒坦,洛九天朝她笑笑,“好了,那些不是你該cao心的事,不是還有我嗎,嗯?” “你能做什么呀?”九殤挑眉。 “我這是被小瞧了嗎?” 使勁兒捏了捏九殤的臉,洛九天奪過她手里的酒杯,不讓她再繼續(xù)喝下去,“夜深了,去睡吧?!?/br> “……那你也早點休息?!闭f完,九殤站起身抻了個懶腰,然后才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她仰頭看著掛著天上的月亮,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戰(zhàn)事已起,時不時便有百姓攜家?guī)Э诘挠咳胍仕恰?/br> 主子已經(jīng)率軍駐扎在了東夷的后方,按照一開始的約定,西秦本該對東夷施以援手,但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西秦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兵力再去救援東夷。 說白了,其實是燕靖玄和鳳池沒有想到,北周敢發(fā)動這樣以少戰(zhàn)多的戰(zhàn)爭。因為他們以為,如今在北周當(dāng)家做主的人是顧沉淵和黎阡陌。 而事實上,洛北憂誤打誤撞的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只是…… 這個代價有些慘烈。 以無數(shù)將士的身軀和鮮血鋪就一條通往成功的道路,無異是殘酷的。 因此,攻下東夷的第一座城池之后,黎阡陌就停兵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