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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江山策之妖孽成雙在線閱讀 - 第393章 民心之爭

第393章 民心之爭

    鳳君墨和黎阡晩日夜兼程,趕到建安城的那日,恰好是除夕。

    只不過……

    這偌大的建安城,并無喜慶熱鬧的景象。

    放眼望去,家家門戶緊閉,街道上無一商人小販,冷清至極。

    黎阡晩牽著馬往城中走去,口中不覺低聲嘆道,“唉……你這太子委實(shí)當(dāng)?shù)母C囊,被俘虜了沒人管,如今回鄉(xiāng)已經(jīng)無人理會……”

    明顯聽出她是在挖苦自己,鳳君墨寵溺的一笑,未置一詞。

    真要深究起來,他這個太子當(dāng)?shù)挠趾沃故歉C囊!

    未去北周之前,想來這東夷有許多人認(rèn)為,鳳池對他還算在意寵愛,至少比起其他兩位皇子要受寵的多。

    可實(shí)際上,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鳳池待他好,不過是因?yàn)樗睦镉欣ⅰ?/br>
    而且,那份“好”也是建立在他不會影響對方利益的情況下。一旦他對鳳池的地位產(chǎn)生威脅,那位皇帝陛下就會毫不猶豫的除掉他。

    甚至……

    他什么都未做,卻還是被鳳池推出去當(dāng)擋箭牌。

    留意到他明顯異樣的沉默,黎阡晩的腳步不禁慢了下來,她揚(yáng)眉看向身旁的人,意有所指的說道,“他根本就不配當(dāng)你爹!”

    聞言,鳳君墨先是一愣,隨即頗為妖孽的笑開。

    往黎阡晩身邊湊了湊,他的聲音滿含笑意的響起,“那誰才配?”

    “……我可以暫時把我爹借給你?!?/br>
    他向來聰明,當(dāng)然聽得出她的弦外之音。

    那一刻,鳳君墨覺得這個冬季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冷。

    一股暖流從心底無聲劃過,溫暖了他原本冰寒多時的心。她看似粗心大意,卻總是能在他最需要關(guān)心之時寄予他溫暖。

    他之所以對她如此傾心,也正是因此。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就這般護(hù)著他的,雖說她是聽從黎延滄和黎阡陌的話才如此做,但她照顧他卻是事實(shí)。

    無聲的握住黎阡晩的手,鳳君墨淡色的唇微微揚(yáng)起,“晚兒,只是暫時借給我未免太過小氣了?!?/br>
    “那你想怎么樣?”

    他笑,魅惑的眸在夜里綻放著別樣的光彩,“多個人孝敬王爺和王妃不好嗎?”

    其實(shí)他并不太在意面子這種事,入贅什么的,完全可以接受。

    握著黎阡晩的手緊了又緊,鳳君墨看著不遠(yuǎn)處的宮門,聲音愈輕,“晚兒,要是這次咱們能活著回到北周,便趁早將喜事辦了吧,如何?”

    “哪有你說的那么危險!”黎阡晩并不上當(dāng)。

    “鳳池快回來了……”

    他們之間,也該有個了解了。

    方才晚兒說,鳳池不配當(dāng)他的父親,其實(shí)在他心里,并沒有“配”與“不配”這個說法,因?yàn)樵缭谀稿篮螅劾锞鸵呀?jīng)沒有所謂的父親了。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早該隨著他母妃的離世一起死去。

    “茍活”的這些年,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

    說話間,兩人走到宮門前,對視上侍衛(wèi)明顯震驚錯愕的眼神,黎阡晩微微低下頭,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他說,“我是沒打算出閣嫁人的,不過要是想像南涼帝那樣娶個夫君回家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一言為定!”

    “唰”地一聲甩開斗篷,鳳君墨亮出了腰間的令牌。

    夜風(fēng)乍起,揚(yáng)起了片片雪花。

    這一夜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

    從南涼撤兵回東夷,這段路本就要耗費(fèi)一定時日,再加上如今鳳池有傷在身,為了照顧他的身體,行程更是一拖再拖。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回到了東夷,卻沒想到,迎接他們的已是另外一番景象。

    太子殿下從北周星夜趕回,為的就是坐鎮(zhèn)東夷,避免國中無君,朝野混亂。

    當(dāng)然了,他作為俘虜能夠被放回國,隨意想想也可知道他定是暗中答應(yīng)了北帝什么,因此才得到了自由。

    不過,并不會有人因此指責(zé)他什么。

    只因……

    他提及之事滿足了大部分人的心愿。

    朝中雖有主戰(zhàn)者,但大多數(shù)人皆有意勸降景佑帝。只是沒想到,景佑帝未歸,太子倒是先回來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臣也認(rèn)為,為今之計(jì),唯有議和才能全身而退?!?/br>
    如今,北周得南涼相助,為勢愈大。

    不如暫且降之,以作后圖。

    兩指輕捻,鳳君墨的笑容意味深長,狀似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陳大人所言甚是,與孤不謀而合?!?/br>
    “太子殿下不可!”

    “哦?”

    “我主雄踞東方多時,兵精糧足,豈能一夕廢棄?”一位老臣破口婆心的規(guī)勸道,“依臣之見,北周此次興兵,多犯兵家大忌?!?/br>
    聞言,鳳君墨眸光微動,面色如常道,“怎么說?”

    “外有西秦虎視眈眈為其患,內(nèi)有蕭黎兩家你爭我奪,戰(zhàn)事一起,西秦必會趁勢攻之,此其一忌也?,F(xiàn)已入冬,天氣愈見寒冷,北周將士兵缺寒衣,馬缺草料,是以黎阡陌才不再進(jìn)兵,此其二忌也?!?/br>
    頓了頓,這位老大人又道,“北周與蒼族聯(lián)合,兩方兵馬必有諸多不睦,此其三忌也。對方犯此三忌,雖出其不意,卻必會兵敗?!?/br>
    這老大人說的頭頭是道,以至于滿朝文武都靜寂無聲,一時不知該作何回答。

    視線掃過眾人,最終落回到這位老大人的身上,鳳君墨頗為陰柔的笑曰,“秦卿所言固然有理,只不過……”

    “有何話,還請?zhí)拥钕旅餮??!?/br>
    “父皇這次御駕親征,他已率先兵發(fā)南涼,可本該緊隨其后的西秦卻按兵不動,這與老大人所言相悖?!?/br>
    “這……”

    微微抬手,鳳君墨示意對方不必急著反駁,繼續(xù)道,“就孤所知,蒼族大君蒼凌已將懷有身孕的大妃送到了北周去,這種情況下,孤認(rèn)為蒼凌根本不會忤逆北帝。再則,北周兵將所需的過冬物資大部分都是蒼族提供的,這兩方彼此互惠互利到這種程度,輕易不會破壞這份盟約。”

    話落,滿殿皆寂。

    鳳君墨才從北周回來不久,是以他的消息定然是最真實(shí)的。

    何況,他已脫離了北帝的控制,根本沒必要處處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是以他的行為只有一個解釋。

    “孤不懼投降的罵名,說孤昏懦也好,不堪大用也罷,只要能無聲無息的平息這場戰(zhàn)事,讓百姓不必飽受戰(zhàn)亂之苦,一切便是值得的?!?/br>
    這一番話,鳳君墨說的感人肺腑,惹得無數(shù)大臣落淚。

    相比起專斷殘暴的景佑帝,自然是這位無緣帝位的仁義太子更得人心。

    他三言兩語便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既贏得了朝臣的贊譽(yù)和同情,又得到了他們的支持,可謂大獲全勝。

    但他很清楚,真正的難關(guān)在后面呢……

    待到鳳池活著回到建安,他必然不會同意投降。

    其實(shí)黎阡陌完全可以讓刺客用一些見血封喉的毒藥,可他偏偏要留鳳池一命,為的便是讓鳳君墨不留遺憾。

    舒妃的死是鳳池一手造成的,這是鳳君墨無法輕易罷手的痛處。

    唯有此事,他要親手了結(jié)……

    *

    鳳池回到建安那日,鳳君墨親率文武大臣去城外迎候。

    周圍圍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看熱鬧,本以為那會是一副父子團(tuán)聚的感人畫面,哪里想到,才一見面,鳳池就揚(yáng)手狠狠扇了鳳君墨一巴掌。

    “陛下!”

    “太子殿下……”

    見狀,那些大臣不禁面面相覷。

    這是怎么回事?

    好歹是父子,怎么剛一見面就動起手來了?!

    因著身上有傷的緣故,是以鳳池這一巴掌力道并不大。更甚者,沒有打疼鳳君墨,他自己倒是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旁人不知鳳君墨為何被打,但他自己心里卻清楚的很。

    “還望父皇保重龍體,有何事回宮再說?!彼⑽⒌拖骂^,一副恭敬至極的模樣,看的人心酸。

    “咳……咳咳……”

    上氣不接下氣的咳了幾聲,鳳池顫抖著手指向鳳君墨,眸光陰鷙的駭人,“別……別叫朕父皇……”

    聞言,鳳君墨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而他表現(xiàn)的越是委屈,收到的同情就越多。

    他本就在百姓心中占據(jù)了極高的地位,兩廂相比,可見一斑。

    似是恐眾人不明白他的意思,鳳池粗重的喘了幾口氣,隨后盡量大聲道,“朕要……廢除你的太子之位……”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

    便是鳳君墨自己也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膽敢趁朕外出之際妖言惑眾,蠱惑朝臣,簡直罪無可恕!”話落,他便示意左右將鳳君墨拿下。

    有大臣出言求情,不想?yún)s被一并關(guān)押。

    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被侍衛(wèi)押下去之前,鳳君墨撩袍跪在了鳳池的車駕前,神色悲壯,明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兒臣懇請父皇,向北周投降吧。戰(zhàn)事一起,遭殃的便是這些無辜百姓,您再執(zhí)意出兵,便是讓邊境的那些將士去送死啊……”

    “住口!”

    “父皇……”

    “還不趕快把人帶下去?”聽到鳳君墨的話之后,鳳池險些被氣得吐血。

    而周圍的人均將這父子二人的對話聽了個徹底,心里同情鳳君墨的同時,對鳳池的厭惡不禁隨之加深。

    走出很遠(yuǎn)的距離后,鳳君墨仍能聽到百姓為他求情的聲音。

    余光瞥見跪在地上的百姓,他的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笑意。

    一切都在他的計(jì)劃當(dāng)中,不差分毫。

    事實(shí)上,鳳池得到的消息,是他命人放出去的。甚至今日百姓的這些舉動,也是他讓黎阡晩在暗中煽動的。

    有些人、有些事,是要對比之后才會看出效果的。

    單單瞧他自己,眾人未必覺得投降北周是一個很好的提議。但當(dāng)自己的意見和鳳池相左,那么所有人都會傾向自己。

    今日之后,鳳池將會徹底失掉民心。

    或許……

    不僅僅是民心而已。

    方才這般想著,便聽將他押送進(jìn)天牢的侍衛(wèi)低聲道,“殿下,得罪了。”

    打開牢門,鳳君墨施施然的走了進(jìn)去,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貴氣,半點(diǎn)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落魄。

    “有何要求殿下盡管吩咐,卑職會盡力幫您完成。”

    “有勞。”

    神秘的一笑,鳳君墨走到牢中,盤膝坐在地上,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伸手掏出腰間別著的兩把匕首,他寒涼的眸光同那匕首上華光閃閃的寶珠一般,美則美矣,卻無一絲溫度。

    這匕首是鳳池賜給他的,另外一把是楚千凝的。

    從北周出發(fā)前,她讓她的婢女將這把匕首給晚兒送去,讓她轉(zhuǎn)交給自己。

    對于楚千凝的目的,鳳君墨很清楚。

    塵歸塵、土歸土,所有事情的終結(jié)都該遵循因果。

    漫不經(jīng)心的掂了掂手中的匕首,鳳君墨微微瞇眼,眸中寒意四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