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釘子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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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年天舒內部變動,老董事長退居幕后,總部的管理實權落到二代手中,起初大家聽聞這位大小姐舒窈和其夫婿都不是本行出身,紛紛怨聲載道,甚至還引發(fā)了一段時間的人員流失,然而半年下來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在這一對年輕夫妻的著力改制之下,蟲蝕蟻蛀的老牌企業(yè)竟也煥發(fā)出勃勃生機來。 至少郭翔從沒想到,自己供職三十年的一個產能幾乎廢棄的金礦,有朝一日能夠成為炙手可熱的旅游新地產業(yè)態(tài),這是以前從不敢想象的。 由是他開始拋卻對傳言的偏見,認真聽從這位年輕領導者的調遣。當然,對這位新晉“舒家女婿”大家所知甚少,只道是地產龍頭企業(yè)孟氏的二公子,留洋背景的基金經理,如果不是近一個月來頻繁的業(yè)務溝通,郭翔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這個溫潤俊朗卻又嚴肅利落的年輕人,會是傳言中含著金湯匙長大的二世祖。 孟星河對天舒業(yè)務的熟悉度幾乎不亞于他這個老資格的廠長,而知道整理完成的項目即將移交給大小姐舒窈來管理,郭翔對此是產生了一些疑問的,這樣的疑問并不是來自于對舒家大小姐資歷的質疑,而是來自于她此時突然的問責。 關于商山上那兩個村子的事情。 “是,通知是我下達的?!泵闲呛诱従徴掳踩眮恚钭厣乃榘l(fā)被汗水濡濕,貼在光潔的額角,他有些站不穩(wěn)當,山區(qū)的秋日已然涼意習習,臨時換上的工作制服擋不住微涼的西風,吹得他骨頭生疼。 “我不太明白,只要二期勘探開始之前完成遷移即可,為什么一定要限他們一周內搬走呢,你也知道對這些村民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笔骜翰唤猓旧硎堑刭|學出身,采風時常常會接觸到一些山區(qū)的居民,他們往往深居簡出,貿然要求他們搬離祖輩居住的地方,即便是已經給到了足夠豐厚的補償,也難免會不配合。 安全帽沉得壓手,孟星河微微挺了挺一直彎著的腰桿,這才發(fā)覺腰肌處傳來遲鈍的酸痛感,他看看周圍,想要找一處可以倚靠的物件,他不能保證再聊下去他會不會突然昏倒。 “我在問你話呢,你能不能集中點注意力?!笔骜旱恼Z氣刻重了一分,在她看來孟星河突然東張西望的樣子擺明了是想敷衍了事。 “是他們聯(lián)系你的?”他回頭,微微抿了抿嘴唇,像是有些口渴的樣子。 這下舒窈壓著的一把火有了燒起來的苗頭:“現(xiàn)在不是追究舉報人的問題吧,孟星河,我需要你給我一個明確的解釋,否則這樣強硬的政策就要天舒來幫你背黑鍋?!?/br> “阿窈,”孟星河垂了垂眼瞼,琥珀色的眼瞳中是一貫的溫和,如果不仔細去看,很難發(fā)現(xiàn)那眼底裹挾的一絲疲憊:“其一,七天是動遷合同談判中的黃金時間,超過這個時段的動遷協(xié)議會格外難簽下,到時將形成一片頑固的釘子戶;其二,七天對于這兩個村子的人來說,足夠了?!?/br> “如果你需要一個解釋,這就是我能給你的說明。” 舒窈被噎的一時無話,只茫茫然看向他,陰天的光線格外亮,映刻出他刀削般挺闊的側臉,她忽然明白為何她與孟星河之間總存在著難以統(tǒng)一的價值觀,因為當她還在以自然與人道的視角去討論環(huán)境保護的時候,站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腦中考慮的,只有這片環(huán)境的商業(yè)價值。 就連人口、生存這樣發(fā)人深思的話題,在他這里也只是衡量得失的砝碼,是可以毫不猶豫地割棄或抹殺的。 “一個月吧?!笔骜簢@氣,她忽然覺得沒有再繼續(xù)討論下去的必要,她覺得自己甚至是已經在妥協(xié)了:“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緩沖一下。” “阿窈,”孟星河朝她傾了傾身子,像是站立不穩(wěn),又竭力挺直身體:“我不建議你以仁慈的態(tài)度對待這件事……” “你覺得我圣母心嗎?”舒窈被他的一句話徹底點燃怒火,既然他對自己的妥協(xié)毫不在意,她也沒有必要低聲下氣:“那你呢孟先生,借用不合理的搬遷時間壓迫沒有抵抗力的人簽下合同,你這副狡詐的面孔比我又高貴到哪里去?” “如果因此導致出現(xiàn)人禍,到底是你能負責還是孟氏負責,還不是要天舒為你背鍋?” “彼此都寬限一點不行嗎?” 語罷,不顧那人仍要阻攔的動作,徑直轉身離開:“theo生病了,我去醫(yī)院看看他,今晚不回家。” 孟星河剛剛抬起的手指微頓,身型猝然一晃,若不是被一旁的郭翔及時扶住險些就要栽倒,而他卻渾然不覺一般,惶急的目光追隨著舒窈背影的方向,眼神爍爍,卻沒有再開口挽留什么。 “孟總,這……”郭翔有些為難,別說大小姐會提出質疑,就是尋常人聽了也會覺得孟總的做法太過冷血,只是… 孟星河良久才回過神來,吃力地撐起身子站直,朝他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來:“沒事的郭叔,就照舒總說的辦吧,不過這段時間還要麻煩您多派些人手跟緊一點。” “哎好嘞,那已經進村的那隊人我先不叫他們撤回。” 換季時節(jié)的醫(yī)院總是人滿為患,常年不踏足這里的舒窈卻已經是一周內第二次來了,說來好笑,多年旅歐的生活習慣給了陳風一個西式的腸胃,回到故鄉(xiāng)反倒水土不服,舒窈本想調侃一番來活躍氣氛,卻在看到他將剛剛喝下去不久的白粥盡數(shù)吐出之后再沒有調笑的心情。 即便當時還在同一座研究所供職,他們也很少會有這樣獨處的機會,說不緊張是假的,雖然陳風在努力調節(jié)著兩人之間略顯尷尬的氛圍,舒窈放在包包側面的手心還是浸出了微濕的汗意,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 “醫(yī)生說留院觀察24小時,等抗生素起作用了就可以回去?!彼闯隽怂木o張,沙啞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清朗鋒利,舒窈知道他在盡可能地對她示好。 個中的原因她不是沒有想過,私心而論她或許曾經希望能夠出現(xiàn)這樣的局面——以此證明自己在他心中是占據(jù)一席之位的。然而當這一天突然兌現(xiàn)時,她卻沒有預料中的欣喜,只覺得無比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