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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關于遙遠星河的記憶在線閱讀 - 第96章 刺傷

第96章 刺傷

    風爐燃著明炭火,紅艷的火苗無聲舔舐著鑄鐵釜身,燃起奇異的香氣。

    “哪里,先生您對茶道的理解令人欽佩,我倍感榮幸。”舒窈在長幾一端坐得端正,微微頷首雙手接過對方敬來的茶湯,輕抿一口,贊嘆道。

    “能得到sophie小姐的謬贊,我亦十分榮幸?!惫芗椅⑽l(fā)福的面龐上微笑得體,像是回憶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說來唐突,小姐您的面容讓我想起多年前曾崇敬的一位年輕畫家,他也有著一張與您相像的面孔,讓我一時間險些以為他與您是近親呢。”

    正如在大多數(shù)東方人看來西方人都有著相似的面容一樣,在許多西方人眼中,東方人的長相也都差不多。舒窈明白這興許只是管家隨口拉來的談資,便笑了笑不置可否:“那倒是很巧?!?/br>
    “是呢,可惜他英年早逝,我也只曾在畫展時匆匆拜會過一面,還沒來得及與他成為朋友?!惫芗翌H為遺憾地搖了搖頭,甚是惋惜,“他的畫作鐘靈毓秀,十分有靈魂,若是當年有慧眼珍藏一幅,如今也該成為絕筆,當是十分珍貴的。”

    管家輕抒著抱憾之情,舒窈耳中卻嗡地閃過一響,她握住杯盞的手指不可抑止地發(fā)起顫來,聲線微?。骸罢垎?,那位畫家的名字,您還記得嗎?”

    “我并不知曉他的真實名字,畫作上的名字是zachary,是在十幾年前西部巡回展上異軍突起的青年畫家,非常受歡迎?!甭牭剿信d趣,管家仿佛遇到了知己,欣喜地講了起來。

    不相關的陌生名字出口,舒窈初初燃起的興趣便失了大半,她說不出自己心中的那份失落代表著什么,年輕的東方畫者何其多,她又如何希望那如愿以償?shù)臅窃?jīng)熱愛繪畫的舒澤,也許從哥哥出生開始,就不能夠自由選擇自己所熱愛的事物,他首先是舒家長子,其次才是舒澤。

    “叮鈴——”刺耳的電鈴聲打斷了舒窈的沉思,管家喋喋不休的話語也突然停下,他頓時驚覺地從長幾旁站起,面色倏忽歸于嚴肅,向她致意道:“sophie小姐,請容許我失陪一下?!?/br>
    話語即落,人已抬步邁出了茶室。

    “發(fā)生什么事了?”舒窈趕忙起身,緊隨其后跟了出去,卻見微胖發(fā)福的管家步履緊快,向著來時的方向飛步走著,電鈴聲還在持續(xù),聲音似乎是從前廳傳來,正有穿著深色安保服的兩名男子從走廊另一頭趕來,去往的方向是——

    會客室?!

    尖利的嘶喊聲無孔不入地撕裂著耳膜,茶幾與沙發(fā)向側(cè)面翻倒,先前桌上擺放的茶具一應摔落在地毯上,更有一只杯子落在更遠處的地板,已然摔得粉碎,一地狼籍。不久前還端莊典雅的婦人蓬頭散發(fā),形如鬼魅,睚眥欲裂的雙眼如驚恐的野獸,布滿血絲,空洞而麻木,她一手牢牢卡住孟星河的下頜,另一手則緊緊倒握著一只紅酒杯,杯口破碎,如匕首般鋒利的尖茬上沾染血色,正被她高高揚起,預備貫力向下刺去。

    而出門前還因為格外重視而衣著整潔的人,此刻則凌亂而狼狽地側(cè)躺在地板上,脖頸處被劃開一道血rou模糊的傷口,他不甚靈活的左手無力地撐著對方手腕,右手則吃力地扶住婦人跪在他胸腹間的膝蓋,像是怕她摔倒一般。這一跪的位置不倚不偏,正正抵壓在他胃腑之上,疼痛從胃中爆出,甜腥由食道逆流涌上喉口,他緊咬牙關不肯顯露分毫,因為知道一旦偏頭咳出,鮮血無疑會再次刺激到她。

    舒窈緊隨著安保人員撞開被從內(nèi)鎖住的木門時,入眼的便是這樣一副可怖的景象。

    “安定劑!”管家走在最先,朝緊隨而來的護士喊道,他動作迅捷,伸手在婦人肩頭某處重重一按,只見玻璃杯瞬時脫手,啪啦一聲砸碎在地面。

    婦人聲嘶力竭地尖叫著,盡管被身強力壯的護士抱住了腰身阻攔,仍瘋狂揮舞著雙手試圖逼近躺倒在地的人:“你是魔鬼!撒旦的孩子!謀殺者!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為什么,他才只有七歲,你這惡鬼,你會與你那無恥的父親一樣到地獄里受苦,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們!”

    護士迅速調(diào)配好藥劑沖過來,這里的醫(yī)護人員經(jīng)驗相當豐富,在病人瘋狂的掙扎中仍然能迅速而準確地將安定劑注入,又或許準不準確并不重要,他們更在乎如何控制住病人不發(fā)瘋。

    “瘋婊(?^???^?)子?!弊o士怒氣沖沖,低聲咒罵一句,死死鉗制住她,早晨加倍了藥物,以為近兩月已經(jīng)消停不少的瘋女人今天能老老實實度過,誰曾想她居然在節(jié)日里給自己找不快活,這下管家定然又要追責。

    舒窈迅速沖過來擋在中間,用身背擋住婦人漫無目的的踢打,淑雅端麗蕩然無存,只剩猙獰的神情和空洞的目光,婦人不遺余力地撕咬踢打著,悠長銀發(fā)纏亂成結(jié),嘶喊的聲音如尖錐刺耳,又被護士用手掌嚴實捂住,發(fā)出唔唔的悶聲。粗大的手指緊緊將婦人手腕絞住,即便她奮力掙扎,纖細腕上紅腫不堪,也絲毫不能脫身,人卻因著迅速蔓延的藥效頹靡下來。

    “別傷害她,我沒事。”婦人被拉開以后便條件反射一般弓起身的孟星河突然發(fā)出了聲音,他微微蜷縮著的身子一時還無法解除痙攣,右手握成拳緊緊抵按在胃腑,聲線喑啞得不成樣子,卻是格外沉靜:“放開她。”

    “孟先生,非常抱歉我們沒有管理好病人導致她對您造成了傷害,我們會盡快帶她回房間,醫(yī)生也正在趕來得路上,請您稍等?!惫芗冶涠贪宓卣f道,身后的兩名安保人員已經(jīng)協(xié)助護士將婦人轉(zhuǎn)移到輪椅上,婦人如同被抽走了骨頭的破舊布偶,頹然歪倒在椅背,目光渙散而呆滯,口角涎水如線滴落,骨瘦如柴的身體隨著輪椅的晃動東倒西歪。

    “我說過了,我沒有事,不需要醫(yī)生?!焙蟊吵鯐r頂撞在翻倒的沙發(fā)扶手,后又被重壓胃腑,他眼前一片黑醫(yī),半晌才終于緩過那一陣窒息般的劇痛,孟星河緊咬牙關撐起身子,快速將散亂的衣襟拉合,近乎慘白的面上是一派安然:“今天也不需要做醫(yī)療記錄,我的母親好好的,你們,不需要對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