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余亦勤因為被杜含章推了一把，整個人倒向了右邊。

    下一秒，覬覦著他那顆頭顱的山鬼牙床轟然咬合到一起，發(fā)出了一聲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咚”音。

    余亦勤的人了歪出去，手上收網(wǎng)的動作卻一刻沒停。

    只見車前蓋上的山鬼越撕就被纏得越緊，車里的這只一擊落空，被他拿網(wǎng)做繩，眨眼間沿著脖子繞了一圈，然后他扣著繩結(jié)，將山鬼用力地摁在了車身上。

    杜含章見狀，也突然抬手扣住空中的寒食符，將它塞進了因為掙扎，而吻部大張的鬼物嘴里。

    符一入嘴，這只山鬼立刻顫了幾下，豆莢狀的皮毛下往外滲著冰晶，晶體須臾間連到一起，將它超級速凍成了一個冰疙瘩。

    到了這里，車里的這只算是暫時解決了，而車外那只被困進網(wǎng)中，幾乎捆成了一只粽子，就是沒人會吃。

    襲擊消停下來，驚心動魄的緊繃氛圍也隨之淡去了一些。

    杜含章陡然離開車道，在后面那輛車或警告或抗議的喇叭聲里將車靠了邊，轉(zhuǎn)頭去打量自己的臨時戰(zhàn)友，關(guān)懷道：“沒事吧？”

    余亦勤被他又是摁頭又是推搡的，東倒西歪地坐起來說：“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杜含章說完，轉(zhuǎn)眼去看那兩只肇事的鬼，沉吟道，“它們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路上？”

    余亦勤心里已經(jīng)將山鬼和骨妖串在了一根蚱蜢繩上，聞言不假思索：“可能是我來殺我的吧?！?/br>
    杜含章覺得不是，指了下外面的那只說：“不太像，如果只是針對你，它們應(yīng)該會集中起來攻擊你，但剛剛的模式明顯是一個負責(zé)一個?！?/br>
    “不過這個問題可以緩一緩再說，我的意思是，它們怎么知道你這個時候，正在這條路上？”

    余亦勤第一反應(yīng)是自己被鬼跟蹤了，但隨即他又推翻了這個設(shè)想。

    姑且當(dāng)他的洞察力是零，如果山鬼跟在他后面？是從哪里跟起的？

    清微宮的道觀后院基本可以直接排除，因為離開道觀之后，余亦勤就上了杜含章的車，并且走的還是城內(nèi)高速。

    那一路上車速更快，當(dāng)時他手里還有耆老的骸骨，所以那個下手時機，怎么想都比剛剛要好得多，成功了它們還能取回同伙的骸骨，不至于讓防異辦拿到新的證據(jù)。

    所以推斷下來，它們要跟，只有一個時機合適。

    想到這里，余亦勤抬眼說：“是不是我們從防異辦里出來的時候，就被它們跟上了？”

    杜含章覺得自己的危機意識應(yīng)該不至于這么差，連被低等的鬼物跟上了都察覺不到，不過他嘴上還是說：“有可……”

    “能”字沒出口，他突然又停了下來，因為視線不經(jīng)意看到了余亦勤頸側(cè)的燒傷，發(fā)現(xiàn)它們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小點擴散成了硬幣大小的塊，并且顏色也從青轉(zhuǎn)紫，乍一看像是人類的淤傷。

    可鬼身上又不流血，怎么會產(chǎn)生紫色的淤傷？

    這念頭讓杜含章目光一凝，陡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湊過去，離得近了，居然在那些紫塊上看到了若有似無的火焰。

    余亦勤在跟他聊跟蹤，見他說到一半，突然盯著自己身上過來了，正納悶，就聽他問道：“余亦勤，你脖子上濺到的看門人火，好像還在燒?！?/br>
    他不說，被火撩到這件事，在滿世界找禿鷲的余亦勤這里，仿佛就過去了好幾年。

    此刻聞言，余亦勤愣了一下才側(cè)了下身，對著后視鏡看了下頸側(cè)，還真看到了幾叢焰苗。

    不過它并不是時刻都在，燒得十分隱蔽，只有持續(xù)盯著傷口看，才能間或瞥到一眼。

    杜含章盯著他的鎖骨，還真不是耍流氓，因為他鎖骨的凹里也有個淤塊，看門人的火正好燒到了那里。

    傳說這個位置生得好，能讓人看出性感的韻味，但杜含章大概是仙修久了，有點清心寡欲，只看出對方有點瘦了。

    他沒有察覺，那火燒著應(yīng)該就沒什么明顯的痛覺，杜含章受這個焰火提點，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你說這兩只山鬼，有沒有可能是通過這個火焰找到你的？”

    余亦勤抹了把脖子，那種火焰卻恍若不存在似的拂不滅，反正也不疼，他就暫時拋在了一邊，專注到了話題上。

    在見識了那個縱火花之后，余亦勤感覺這種可能應(yīng)該是有的，既然魔焰都智能到可以篩選游客了，那么和同宗的老鄉(xiāng)產(chǎn)生一點感應(yīng)，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他點了下頭，附和道：“有可能?！?/br>
    杜含章：“如果是這樣，那這火得趕緊滅了，不然你的行蹤對它們來說基本就是透明的?！?/br>
    這幾天以來，余亦勤已經(jīng)感覺到了他的博學(xué)，不懂就問地說：“這個火怎么能滅？你知道嗎？”

    杜含章這回真不清楚了，因為書里沒記，他說：“你到分局或者是妖聯(lián)所去問問吧，他們壽命長，也許知道滅火的法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