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楓依舊講的眉飛色舞，絲毫沒注意到何神陷入了沉思。

    何清得出結(jié)論：林維楨對自己沒啥感覺，不過是太會做人而已。

    但打臉總是來的如此之快。

    十月中旬，醫(yī)學(xué)院整體已經(jīng)步入正軌，姜楓都把追妹子從日程里劃去了——課業(yè)過重，活命要緊。醫(yī)學(xué)院傳言，生化理化必有一掛，距離第一場生化期中考只有不到十天了，圖書館整日座無虛席。

    何清看了看表，時間正好從18:59跳成整數(shù)。他合上書伸了個懶腰，決定去食堂續(xù)個命。

    誰知他才剛站起來，手機(jī)突然一震——是林維楨發(fā)來了一張圖書館的照片。

    何清以前不經(jīng)意提起過，楓華校區(qū)圖書館是典型的“敗絮其外，金玉其中”，里面各種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時不常翻新一波，外面裝飾倒好，“文康圖書館”五個字凄慘地掛在門口，跟洗浴中心一樣。

    林維楨估計(jì)是在哪個推送里看到了圖書館的介紹，何清一邊想著一邊往外走，剛要打字回復(fù)，對話框突然蹦出第二條消息：“我來慰問開始考試月的醫(yī)學(xué)生?！?/br>
    何清腳步一頓，驚訝地抬頭，看見旋轉(zhuǎn)玻璃門外，林維楨正笑著朝他揮手。

    十分鐘后，食堂。

    “這個是糖醋小排，”林維楨動作嫻熟地把打包盒拆開，往何清那頭推了推，“這個是油爆蝦，都是那家熟食店的招牌菜，S城本地朋友說，他們在家也懶得做這些，都是出去買，因?yàn)樽銎饋硖闊Ｎ医駜汉鸵蝗豪咸黄鹋抨?duì)，都快站成一道風(fēng)景線了?！?/br>
    何清想了想那個畫面，沒忍住笑出了聲：“怎么想起來買這些？”

    “順路，”林維楨已經(jīng)練出了扯謊不臉紅的本事，“幫著系里去外文街搜羅舊書，這家熟食店就在拐彎兒的地方?！?/br>
    糖醋小排和油爆蝦算兩個硬菜，何清又在食堂窗口買了一份青菜，一份香菇和兩碗粥，混搭著吃，也別有一番感覺。

    “好吃，”何清吃了第一塊，由衷贊道，“家里確實(shí)吃不到這種口味?！?/br>
    “S城的菜挺甜的，”林維楨一邊剝蝦，一邊接道，“我還怕你吃不慣。”

    他面前擺了一個盤子，剝好的蝦整齊地碼在一起，何清一抬眼，忙道：“先一起吃吧。”

    林維楨笑道：“你不用沾手。關(guān)愛醫(yī)學(xué)生，人人有責(zé)嘛。我去年還跟本地朋友學(xué)會了剝螃蟹，回頭再一起吃，還能當(dāng)工具人。”

    解剖課拿第一但依然不會剝螃蟹的何清：“……行。”

    林維楨把一盒蝦剝完才摘了一次性手套，兩人一邊吃，一邊聊了些近來的瑣事。

    何清：“上次買的那本《追風(fēng)箏的人》我看完了。”

    林維楨一臉驚訝。

    “怎么這副表情，”何清笑道，“欺負(fù)醫(yī)學(xué)生沒有文學(xué)造詣？”

    “不是，”林維楨咽了口粥，“就是……沒想到你……嗯，還有空看?！?/br>
    何清：“你推薦的為什么不看?！?/br>
    何清接的自然，完全沒料到這話對聽者的暴擊。林維楨啞了一會兒，清清嗓子：“嗯，挺好看的。我高中的時候特別喜歡那句‘For you, a thousand times over’，還寫桌子上了?！?/br>
    為你，千千萬萬遍。

    蹭掉再寫，最后如同刻在心上。

    “你一會兒怎么回去？”快吃完的時候何清問了一句，“還地鐵嗎？”

    “是，”林維楨笑道，“什么時候何醫(yī)生飛黃騰達(dá)買車了，還能讓我蹭一下?！?/br>
    “買車不算飛黃騰達(dá)，”何清實(shí)誠道，“搖號才是大問題。”

    “不用送了，”林維楨揮揮手，“你書還在圖書館呢，悠著點(diǎn)兒學(xué)，何神?！?/br>
    何清目送林維楨沿著小徑走遠(yuǎn)，竟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百度地圖。

    ——賣糖醋小排的熟食店、外文街和楓華校區(qū)赫然形成一個大三角。

    順路個鬼。

    ##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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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清去圖書館拿上電腦，徑直回了宿舍。

    林維楨特意多備了兩個打包盒，留了一些吃的讓何清帶給室友。604集體迎來加餐口福，姜楓十根指頭都沾了油，明晃晃的：“續(xù)命了續(xù)命了，你這神仙朋友，千里送小排，禮重情義重！”

    何清沒接話，被姜楓一句開玩笑的“千里”戳中神經(jīng)，少見地愣了愣神。

    即便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何清也是別人敬一分，要回兩三分的類型。林維楨的標(biāo)志性笑眼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呆的久了，竟讓人有些無措。

    有些失控。

    稱得上學(xué)霸的人，對自己的生活總要比常人多一些掌控欲。做想做的事情，在規(guī)定的時間做出事情，達(dá)成效果，是何清多年來一以貫之的風(fēng)格。但凡有一丁點(diǎn)失控，都會帶來無所適從的惶恐。

    而感情是這世上最失控的東西。

    “姜楓，”何清突然道，“考完生化，要去W大嗎？”

    姜楓手一抖，剝好的油爆蝦呲溜一下滑到了地上。

    剛才沒搶到最后一只蝦的楊浩心疼地嗷了一嗓子。

    “成啊！”姜楓又驚又喜，“去干什么？吃燒烤？打臺球？看電影？讓我查查最近有什么愛情片……”

    何清打開一條W大官方微信號的推送，分享到宿舍群，淡定道：“不，去聽講座?！?/br>
    姜楓差點(diǎn)咬到自己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