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支起身子來，對他道：“楊末。”

    楊末：“嗯?！?/br>
    老楊：“你跟韓時雨一塊多少年了?！?/br>
    楊末今年36歲，他們的相遇在大學(xué)最青澀的年紀。那時候韓時雨18，楊末19。

    楊末只是粗略道：“很久了?！?/br>
    “等到了我這把年紀，你們?nèi)庾“?。”老楊負手道，“這里的人還是有點理解不了?！?/br>
    楊末的心臟突然像是被人揪了一下，想起了他曾經(jīng)對老楊說過的氣話。

    “國內(nèi)很好，我們會一直待下去的。楊韓……也是?！睏钅┱f道，“以后我們每年都會回家?！?/br>
    老楊怔了一下，回頭，看著這個逆子，很久。

    楊末以為他要說什么話，一直沉默不言，直到老楊嘆了口氣，負著手，朝其他地方走去。

    楊末望著他的背影，想要跟上去。攤主卻攔住了他。

    攤主笑：“付錢吧。”

    楊末：“……哦。”

    “每次賴賬的時候他就喜歡扯東扯西，”攤主邊抽煙邊笑道，“看吧，他八成就是錢沒帶夠?！?/br>
    楊末：“……”

    第25章 關(guān)于大學(xué)（三）

    比起期末考試，陸有器更頭疼期中。

    沒有誰比老師更了解他們學(xué)到一半就飄的特性，所以期中考試的一大作用是讓他們來清楚地認識自我。它有著在總成績中很少的占比，卻隨時可以讓自我感覺良好的同學(xué)們自閉。

    陸有器揉亂了他的一頭黃毛，抱怨著，最后添了一句：“當然像你這樣的‘牲畜’除外?！?/br>
    楊末瞥了他一眼。

    這是一個周日，早晨不用跑早cao。陸有器一覺睡到七點，以為自己起的夠早了。但是他醒來的時候，楊末已經(jīng)跑完了步，吃完了早飯——順手給陸有器帶了一份，桌子上擺著一張已經(jīng)批完的數(shù)學(xué)期中模擬試卷，他現(xiàn)在正在刷牙。

    “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自控力，你還是人嗎，”陸有器一邊嘀咕一邊穿衣服，“周末這種美好的東西就是落到你這種人手里才變得不美好?！?/br>
    楊末吐掉漱口水，淡淡道：“會說人話嗎，不會我教你?！?/br>
    陸有器套上了T恤，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肚子感人地哀嚎了一聲。昨天和朋友嗨去了，飯沒吃多少。他嗅著香味爬了起來，心安理得地吃著舍友給他帶回來的飯。

    楊末突然叫了他一聲：“寬帶?！?/br>
    陸有器煩躁地回道：“我是WIFI。”

    楊末不管他，繼續(xù)道：“用一下你的借書卡?！?/br>
    陸有器從桌子的書架上抽出來，扔給他，吸了一口面條，說道：“你要去圖書館嗎?！?/br>
    楊末：“嗯?！?/br>
    楊末的卡掉了，因為補需要花錢，處在的他經(jīng)濟困難期就一直沒補。

    陸有器也知道這事。他跟楊末之間一直是盡在不言中的有借有還。今天楊末給他帶了一頓飯，過幾天之后陸有器就會給他打一頓。陸有器道：“你讓你那個小學(xué)弟包養(yǎng)你唄，我看論壇上說，他家里好像很有錢?！?/br>
    楊末再次強調(diào)：“不會說人話就別說?！?/br>
    韓時雨倒是有過這種想法，只是楊末不吃嗟來之食，不好說服。韓時雨請他的那些外賣，楊末后來也原價還上了。

    陸有器笑了一下，說道：“害，不然你就去傍個富婆，憑你這張臉，保證大學(xué)后兩年吃喝不愁，順便我還能沾點光。”

    常言道事不過三，楊末的忍耐力是小于等于三。

    美好的周末清晨，陸有器被按在床上享受了免費的教育，順便發(fā)誓重修中文的語言表達。

    ……

    楊末的確長得很漂亮——他的輪廓稍稍有點柔和，但不軟，是少女們最愛追捧的娛樂圈鮮rou的長相。加上他整天足不出戶，皮膚又白。這就讓他不管年齡多大，相貌都有一種少年感。

    一米八的個子，出眾的長相，學(xué)霸的光環(huán)，楊末的“硬件”條件長在了許多女孩的理想男友上。但是他身上冷冽氣質(zhì)，使他仿佛站在門口都可以驅(qū)邪避鬼，只有讓人望而卻步的份。

    ——陸有器評：“性格白瞎了好皮囊的典型案例?！?/br>
    楊末刷了寬帶的卡，進了圖梯一節(jié)節(jié)地通向最高層，這個設(shè)計讓人好像位處一座“書山”風景區(qū)，用通俗的方式告訴來者“通往知識的路要一階階攀爬”的道理。偶然有人在坐在臺階邊看書，楊末走了上去，在二樓的樓梯上，一個女孩朝他招了招手。

    近了，女孩一笑，擦了擦旁邊的臺階。楊末就在她旁邊坐下。

    女孩名叫郝妍，是楊末的同班同學(xué)。

    郝妍輕聲道：“沒占到座位，不介意吧？”

    楊末搖頭。

    女孩朝他一笑。

    她從書包里拿出教科頁一側(cè)密密麻麻的都是彩色書簽，她手指一撥，翻開一頁，輕輕地放在楊末的腿上，指著一個標記處，問道：“這里這一步，有點不太懂?！?/br>
    楊末是受郝妍的邀請過來講題的。臨近期中，順便他也復(fù)習(xí)著。

    楊末講著，他的思路清晰，清朗的聲音融入著安靜的環(huán)境中，也變得輕了起來，如過耳清風，讓人感覺很舒服，容易就能入神。

    女孩伏在腿上，雙臂作枕，腦袋趴在上面，側(cè)頭看著楊末講題，時不時嗯幾聲并提出幾個疑問。

    從臺階上走過的路人許多都會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眼神，微笑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