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云雨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6
因為二寶報了警,一群人之后全都被請去了派出所,民警也知道該團伙十分猖獗、氣焰囂張,當即也就只做了筆錄,沒再追究“打架斗毆”這茬,反倒是借機表揚了一下向榮等人見義勇為,幾天之后,管片民警又找到了學校,當著校領導的面介紹了一下事情梗概,表示應該好好宣傳一下這種敢于向惡勢力挑戰(zhàn)并作斗爭的精神,于是乎,向榮幾個就因此遭到了校方的點明表揚。 事情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宣傳再發(fā)酵,逐漸在同級男生之間流傳開來了。而向榮他們幾個雖不在一個系,但卻都同住在男生宿舍2號樓里,是以弟兄們便戲稱守護該樓的神圣使命,今后就落在他們四個“能打之人”的頭上了,后來更是不知哪個促狹鬼想出了“四大金剛”這個外號,反正自那以后,這名頭也就莫名其妙地被叫響了。 周少川聽著王韌各種神乎其神的添油加醋,知道其中肯定有不少言過其實的成分,但也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和這幾個人的戰(zhàn)斗力,特別是向榮,他曾親眼目睹過后者使出一記干凈漂亮的肘擊,而那一瞬間的爆發(fā)力,足以令他在事后回味許久,至今,仍有記憶猶新的清晰感。 以及,一種剎那間的心動過速…… “所以說,我們可不光只會打球!”李子超簡直被自己的英雄事跡感動得無以復加,扯著嗓子強調(diào)道,“要想加入我們,不單得球技好,還得必須能打才行!” ……這話說得,就好像有人哭著喊著想加入似的!向榮無語地替他汗了兩秒,正打算轉移話題問問周少川吃不吃橘子,就聽他的手機忽然在此時響了幾下。 周少川接了起來,卻好半天都沒吭聲,過了良久才簡短而快速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這就過去?!?/br> 見他匆匆站起身,向榮仰面看著他直問:“是導員找你么?沒事吧?” 或許因為彼此挨得近,他剛剛聽到了周少川電話里的那個女聲,細細的嗓子,溫溫柔柔的語調(diào),好像頗有幾分像他們輔導員的動靜。 向榮并沒有聽錯,電話的確是輔導員打來的,她接到了后勤部的通報,說看過了近期的監(jiān)控錄像,發(fā)現(xiàn)有人曾夜半翻墻進出學校,現(xiàn)在她有理由懷疑那個翻墻的人就是周少川,是以,要請他去一趟辦公室,當面對此事做出一番解釋。 這事在周少川看來卻是無關痛癢的,橫豎又不是什么解決不了問題,他輕描淡寫地點了下頭:“沒什么,可能就是想問問我為什么不住宿吧,你們先聊著,我一會就回來?!?/br> 周少川說著開門出去了,等他人一走,屋里的音量立馬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彭軒聽著電梯聲,確信人已經(jīng)下樓去了,登時長吁一口氣:“唉媽呀,可算是走了,這屋里的溫度都能升好幾度了,我剛才真沒好意思說啊,向同學你這幾天都是怎么過的呢?這明明都快趕上活死人墓了!” 嗯,可不是這話嘛!所以我天天和小龍男無所事事啊,只能愉快地一起修煉“玉男心經(jīng)”,練到第七層了呢,向榮沖彭軒翻了個大白眼,懶得去接他這話茬。 “反正要讓我跟他住,我覺得還不如回宿舍呢,他會照顧人么?”王韌看著向榮把桌上的橘子皮歸攏扔到垃圾桶里,不由搖頭感慨起來,“其實還是你伺候他吧?我估計他也是這么想的,權當免費找一人專職服侍他,瞅瞅,連芒果還得讓你一殘疾人切!” “謝謝,我是腿殘,”向榮沖他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指頭晃著,其后迅速切換成中指直豎,“切芒果用手就行,當然你要是喜歡吃用腳切的我也沒意見,就是暫時滿足不了你,因為我腳真的殘了?!?/br> 話說完,他卻到底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下頭,刻板印象真是要不得?。∵@些人分明和向欣一個樣,都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表面現(xiàn)象,至于人不可貌相那句老話,即便是從小聽到大,卻也并沒幾個人肯認真地去遵循! 偏偏周少川還在長相上特別吃虧——一看就屬于不好說話的那一類,所以明面上,無論別人怎么琢磨,恐怕都覺得應該是他伺候周大少才對,可誰又知道對方曾為讓他退燒一晚上不睡覺,甚至于夜半三更的翻墻出去買藥! 唉,真是好一位有冤無處訴的大少爺啊…… 這么想著,向榮倒先把自己逗樂了,抬眼沖王韌幾個展開一記壞笑:“想知道八卦別套我話,有本事等人回來直接問他去,周少川要承認了壓榨殘疾人,三大金剛可務必得替我報仇雪恨,啊!” 王韌聽得訕訕一笑,隨即沒什么技術含量的打岔道:“不過你這刷臉神功,還真挺讓人望塵莫及的,那么大一冰坨子都能被你搞定,對了,話說我發(fā)現(xiàn)自從他被你拿下之后,好像是變了一點點,就前天下午,我還在cao場上看見他了呢,之前不是說他連體育課都不上么?” “對,但他那天確實是去上體育,”李子超接口說,“我們兩班不是一塊上體育課么,開學這么長時間了,我都是頭一回在課上見這人,當然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那天自己一人拿了個籃球,站在三分錢外一共投了十下,然后你們猜怎么著?十!投!全!中!” “你丫吹呢吧!”彭軒第一個跳起來表示不信,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李子超,“你別總覺得他跟你差不多高,要是能進校隊,就跟你自己上場了似的,兩碼事?。 ?/br> 李子超不服的嘖了一嗓子:“不信是吧?那你問我們班人去啊,我值當替他吹牛逼嘛,再者他都明確說沒興趣了,我還管他進不進校隊呢,愛進不進!” “等等,”王韌沉吟片刻,這會兒兩眼倒是有些發(fā)亮,“這么說他確實挺不一般的,要是能勸得動的話,我倒覺得還是應該爭取一下的?!?/br> “誰能勸得動???反正人家鐵定不會鳥我的,”李子超搖了搖頭,“除非向榮上吧,他倆關系還不錯,我看周少川滿學校也就認他算個朋友了吧?!?/br> ……算么?朋友?。?/br> 向榮沒有回應,并且覺得這個問題此刻還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但自從經(jīng)過了那一晚,他心里確是已經(jīng)拿周少川當朋友看,乍聽見朋友小露一手,還當場艷驚四座,他倒也挺為周少川感到高興的,只是對方不愿意做的事,他終究不能去勉強,也覺得沒有必要非得勸來勸去的。 然而此時此刻,周少川卻已經(jīng)把這段對話全都聽進耳朵里去了。 ——那會他才剛剛走出門,忽然就有些后悔了,感覺與其去辦公室聽輔導員的諄諄教誨,倒不如留在房間里繼續(xù)聽四大金剛吹牛胡侃,盡管后者的那些對話,多半只是無營養(yǎng)的扯淡,可他就是無端覺得好像還挺有意思的,猶是站在樓下想了半天,他便直接給輔導員發(fā)了個承認自己翻墻的短信,繼而又補充說明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表示自己現(xiàn)在有事暫時過不去,隨即又返回了26樓。 站在房間門口,他清楚地聽到了那幾個人正在議論自己,果然一群人聊天就會有這個效果——誰不在就專說誰,他嘴角含笑著聽完了所有關于他的討論,內(nèi)心卻罕見地沒有一絲一毫的煩躁感,只是聽到后來,才隱隱生出一點說不大清楚原因的失望——可能是因為他并沒有聽到,向榮答應其他三個人會盡可能地勸說他加入?;@球隊。 可如果他當時答應了呢?周少川又默默地反問自己,只怕那時候,他心里又會產(chǎn)生一絲被人逼迫了的反感吧?輕輕哂了哂,他也有點搞不懂自己現(xiàn)在的心理狀態(tài),究竟是希望向榮說點什么,還是希望他只字不提呢? 就像個冷靜客觀、尊重自己選擇的局外人那樣,假裝什么話都沒聽到,什么事都沒發(fā)生。 于是當晚吃過了一份外賣,周少川打開了一扇窗,對著室外的空氣慢慢地在放一根毒,腦子里縈繞著下午聽到的那些話,他背對著向榮,毫無征兆地忽然說道:“對不起?!?/br> 向榮只聽得一愣,旋即就覺得有點新鮮——這詞從周少川的嘴里蹦出來,除了令人感覺新鮮驚訝之外,恐怕也不太可能產(chǎn)生別的效果了,他默默琢磨了一會兒,抬起眼笑著問:“幾個意思,為什么突然說對不起?” “是我害得你不能參加聯(lián)賽,”周少川臉依舊沖著窗外,聲調(diào)十分平靜地說著,“你們假期里集訓了那么長時間,現(xiàn)在,你應該挺遺憾的吧?” 向榮微微牽了下嘴角,語氣輕松地應道:“是有點可惜,但談不上遺憾,缺了我,球隊照樣能運轉,就當是沒緣分吧,明年有機會再上唄?!?/br> 周少川默默點了點頭,這回答倒很符合他之前的猜想,也透著一股符合向榮氣質的隨意和豁達,吐出一圈白霧,他問道:“隊里現(xiàn)在還缺人么?” 聽他忽然這樣問,向榮頓時又覺得他話里有話了,眼望著其人的背影,向榮忽然有了一種這人連后腦勺都跟別人長得不一樣的奇妙感覺,盡管也說不上來哪不一樣,但就是那個弧度,好像也隱隱透出了一股傲岸的卓爾不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