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云雨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7
“不缺人,”向榮欣賞了一會,這才開口作答,“但缺技術(shù)好的人,怎么,有興趣了么?” 周少川掐滅了煙蒂,轉(zhuǎn)過臉,面對著他:“沒有,但想問問看,你希望我去么?” 這種事跟我希望有關(guān)系么?而且我希望難道就會有用么? 向榮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了,想了想,還是很坦率地告訴他:“得看你自己,好比說,假設此刻你被人盯防,前后左右都有人夾擊,跟著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想想看,類似這樣的場面你能接受么?” 順著他的話想象了一下,周少川幾乎是脫口而出:“除非撞我的那個人是你,否則,我還是會有點……膈應?!?/br> 是么?那可真是有點……令人受寵若驚了! 向榮挑了挑眉毛:“那只能說明,你對我已經(jīng)沒有排異反應了,不過往好里說,對其他人也應該是早晚的事,也許很快你那股子不能讓人碰的勁就徹底過去了,所以……我覺得也不妨一試,當然最后參不參加,還得由你自己來決定?!?/br> 所以,你其實是傾向于讓我參加的?周少川沒等來明確的答案,腦子里即刻涌上一股十分不常見的、亟待打破沙鍋問到底般的執(zhí)念。 他定定地凝視著向榮,目光炯炯,漆黑的瞳仁就像是兩顆閃著花火的黑曜石:“我怎么決定是我的事,現(xiàn)在就要你一句話,你想我去參加么?” 第22章三章合一 這執(zhí)念好像有點深,注視著周少川,向榮在心里想,而且何必非要問完別人的意見,之后再加上一句“我怎么決定是我的事”呢? 純粹多此一舉嘛! 然而周少川的眼神有些灼人,明顯就是要從他口中套出一個答案,面對如此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向榮倒不得不認真思考一下該怎么作答了。 按說依著他的本心,他最不喜歡干的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強加于人,更何況到了這會兒,他還是對周少川為什么會“感染”不能與人近距離接觸病毒的原因一無所知。 既然什么都不清楚,他又該以何種立場來進行勸說呢? “沒事的,不就打個球么,大家都是男的,磕一下抓一下的怎么了?” “又不是真得了什么病,別老自己慣著自己,噢,你還能一輩子不和人有身體接觸了?” “想那么多干嘛,有興趣就參加唄,技術(shù)那么好,到時候肯定是主力得分手,加油吧,我看好你呦!” 諸如此類的話,向榮可以不走心且不重樣的一次說上十好幾打,可有什么意義呢?不知道周少川經(jīng)歷過什么,就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亂作評價,這種行為在本質(zhì)上,無異于是耍流氓! 更別提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那背后的故事或令人唏噓、或教人咋舌,總而言之,一定不會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否則,又怎么能讓一個在籃球比賽中拿過冠軍的人,一下子就自閉成一個連體育課都不想上,最后只能抱著籃球在三分線外獨自耍帥的獨孤求??? 可惜籃球畢竟是集體項目,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可能玩得轉(zhuǎn),這就像人是群居動物,天然具有社會屬性一樣,周少川孤標傲世的活了一段日子,如果想重新融入人群,確實是可以先從加入籃球隊開始……驀地里想到這,向榮便覺得終于找到了一個談話切入點,不由得精神略略抖擻了一點。 他仰臉看向周少川,眼神誠摯,順帶還清了清嗓子:“我覺得……” “不用說了,”周少川倏地垂下眼皮,語氣疏懶地打斷他,“我知道了?!?/br> 向榮:“???” 知道什么了?老實說連向榮自己都不太清楚接下來該采用哪種套路來攻堅他,而且這才說了三個字,他怎么就都知道了呢? 周少川當然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沒興趣再聽了,或許是等待的時間過長,把他好容易燃起的熱情全消耗光了;或許是因為他有點害怕聽到那些不痛不癢的說法,好比“說一千道一萬,還得你自己拿主意,不過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堅決支持你”……那太沒意思了,盡管這一類的套話,也的確能算是符合向榮性格的標準式回答。 老話都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少川自己就最討厭被人逼問,同樣的,他也能感覺到向榮方才一直在試圖回避他的眼神。向榮的性情當然應該算隨和,但中庸、不出錯也并非放之四海皆準,就像對待因傷不能打比賽這事,向榮從頭到尾都表現(xiàn)得冷靜平和、樂觀隨緣,往好了說當然可以稱之為豁達,往壞了說就應該是不執(zhí)著,一個不執(zhí)著的人是不會有強烈情緒的,自然,也就無法用情緒、語言去感染、影響他人。 所以他一定要讓向榮說點什么,再據(jù)此去影響他做判斷,其實,是在強人所難。 周少川自嘲地笑了下,抽出一根煙點上火,再度轉(zhuǎn)過身,對著那扇窗口放毒去了。 這到底是一什么人吶!向榮盯著他的背影,憤憤然地想,合著剛才那感情都白醞釀了,人家不耐煩聽,一句話就給他全噎回來了,端詳著周少川那個與眾不同的后腦勺,向榮此刻根本想不起“卓爾不群”這類詞,只覺得那八成是生了塊反骨,斯人實在太難伺候! 一肚子的話沒撈著說,憋在嗓子眼里也挺難受的,向榮已經(jīng)被攪得無心復習了,索性把之前攤在膝頭的書挪到一邊,從桌子上拿起一沓便簽貼,在上頭亂涂亂畫了起來。 這是他打小就養(yǎng)成的習慣,一遇見心情煩悶的時候就拿個小本本出來涂鴉一通,學建筑的大都有一手過得去的畫功,可惜眼前的景物卻太過單調(diào)無聊,他抬起眼,遍尋了一圈,發(fā)現(xiàn)惟有站在窗邊,那只剛剛把他噎了個半死的家伙,勉強還算可以入畫。 少爺?shù)恼樝喈敽每?,?cè)面更是線條感十足,但表情太欠揍了,向榮一點都不想去回顧,好在此時此刻,少爺是用后背對著他,向榮拿起一支鉛筆,在便簽紙上勾勒起周少川的身形輪廓。 畫著畫著,他就不再去看周少川了,腦子里想著方才沒能說出來的話,心意順著想法,不知不覺流淌到了筆尖,本該是一副憑欄吸煙圖的,結(jié)果被他三筆兩筆描繪成了少爺投籃圖,畫好了,他又在紙上瞎寫了一串話,感覺心情舒坦了些,他把那張便簽紙撕下來往書里一夾,說聲“我先去洗澡了”,隨即就蹦跶著去了衛(wèi)生間。 等到衛(wèi)生間傳出嘩嘩的水聲,周少川便轉(zhuǎn)過身,走到桌子旁,從向榮的那本《外部空間設計》里把便簽貼抽了出來——適才站在窗邊抽煙,他早從玻璃窗上看見了向榮拿著筆在涂涂畫畫,而且時不時的還抬頭看他一眼,他知道向榮一定是在畫他,好奇心驅(qū)使下,他就想要偷看一下,倘若把他畫丑了,周少川想,那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