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讓那個他一見傾心的女孩,也能漸漸愛上他。 兩個人到家時,白肆正蹲在一進(jìn)門的走廊里蔫頭耷拉腦,見到他們兩個,立刻“嗷”一聲站起來,撲向黎邵晨:“三哥你太沒良心了!這大冷天的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那破酒店,餓死我了!” 黎邵晨一把推開他肩膀,從手提袋里拿出一包點(diǎn)心塞過去:“你要的玫瑰酥?!?/br> 白肆立刻改口:“我就知道三哥最想著我!”一邊說著,還眼巴巴地望著兩個人手里提的其他袋子。 黎邵晨彎了彎嘴角:“明天你早點(diǎn)起來,帶你去逛逛。這些東西都是鐘情幫著挑的,你就別惦記了。” 白肆連連點(diǎn)頭,從善如流:“好啊好啊。不過三哥,我今天早晨起得也——” 三個人剛好前后走進(jìn)電梯,黎邵晨側(cè)過臉遞了一道眼風(fēng)過去:“你不是餓了嗎?” 白肆腦子激靈靈一閃,立刻改口道:“我今天早晨起得也太晚了,多虧三哥給我準(zhǔn)備了早點(diǎn)!” 鐘情望著這兩人不停斗嘴的情形,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落在另外兩個人耳朵里,紛紛把目光調(diào)轉(zhuǎn)向她看來。白肆擠眉弄眼,笑得一臉曖昧:“鐘情,今天跟三哥兩個人單獨(dú)相處,是不是玩得很開心啊?” 剛好電梯門打開,黎邵晨摁住白肆腦袋把他推了出去,一邊低聲安撫:“別理他,沒大沒小慣了?!?/br> 鐘母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女兒臉頰微紅,黎邵晨目光深遠(yuǎn),而白肆捂著后腦勺直呲牙的情形。她愣了愣,才把過道讓出來,一邊磨叨鐘情:“讓你早點(diǎn)回來,你可好,天都黑了才進(jìn)家門。兩位快請進(jìn)!” 桌子邊,鐘父圍著圍裙,正一板一眼地擺放碗筷,見到三個人先后進(jìn)來,目光在自家女兒和黎邵晨身上打了個轉(zhuǎn),語氣平淡地道:“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我和鐘情她mama商量,最后給你們準(zhǔn)備的火鍋。冬天吃這個暖和,而且什么蔬菜都有,你們挑自己喜歡吃的拿?!?/br> 黎邵晨放眼一望,果然,圓桌中央擺著電磁爐,周圍擺滿了各式蔬菜、蘑菇、rou類,足夠三五個大小伙子吃個飽。白肆在一旁早看得垂涎三尺,好歹還記著在別人家要講文明懂禮貌,連忙躬身道:“謝謝叔叔阿姨,真是辛苦了,忙活了這么多菜,早知道我就先上來給叔叔阿姨打下手了!” 鐘母端著兩瓶酒走過來:“這有什么,都是些現(xiàn)成的東西,只要挑一挑洗一洗就好啦,不辛苦。” 黎邵晨見到鐘父轉(zhuǎn)過身,似乎是要去搬椅子,連忙搶先搬了兩把椅子過來,一邊道:“叔叔,這些活兒我們來就可以了?!?/br> 鐘情也去廚房洗了手,幫忙把桌上的碗盤重新擺放。 三個年輕人一起加入,很快飯桌就布置妥當(dāng)。鐘母最后入席,握著酒瓶有些羞澀地說:“也不知你們兩位喜歡喝什么,我和鐘情他爸就都準(zhǔn)備了些,紅酒,白酒,噢,啤酒在那邊的地上?!?/br> 黎邵晨連忙道:“客隨主便。我和白肆也不是很能喝,叔叔阿姨準(zhǔn)備的晚餐這么豐盛,咱們就好好吃火鍋吧!” 倒是一直不怎么多話的鐘父突然開口:“還是喝一點(diǎn)吧。冬天冷,我們男士喝點(diǎn)白的,鐘情和你mama少喝一點(diǎn)紅酒?!?/br> 鐘父這樣一說,其余人都不好多反駁。白肆眼明手快地幫著把兩瓶酒都打開,又為幾個人都滿上。 鐘父舉起酒杯,倒沒有眾人想象中語重心長,只是很簡單地祝語:“歡迎二位的到來,也感謝你們長久以來對鐘情的照顧?!闭f完,就深深抿了一口。 黎邵晨見此,連忙說道:“其實是鐘情一直幫助我很多,謝謝您和阿姨的款待?!闭f完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酒。 其余幾人也跟著喝了一些,但都如同鐘父那般,喝的并不多。 鐘情見氣氛一時有些僵住,連忙用筷子下了一些香菇,說道:“黎總,白肆,嘗嘗我們這邊的火鍋。湯底是燉了好久的雞湯,很滋補(bǔ),也很香。這些rou丸可以直接吃的?!?/br> 白肆夾了一只牛rou丸,吹了兩下就放進(jìn)嘴里,一邊咀嚼一邊直在嘴巴邊扇風(fēng):“唔,好吃好吃!叔叔阿姨,你們也吃!” 被白肆這么一帶動,飯桌上終于有了點(diǎn)熱鬧氣。鐘情和黎邵晨兩個人在外面跑了一半天,此時面對著香噴噴的火鍋,也是胃口大開。而鐘父鐘母看著三個年輕人埋頭吃得暢快,彼此交換了一個視線,各自都露出淡淡的笑容。 這頓火鍋與之前三人在盛澤吃的還有所不同。盛澤那邊準(zhǔn)備火鍋的廚師,大概考慮到黎邵晨和白肆都是地道的平城人,準(zhǔn)備的也就是傳統(tǒng)的北方火鍋,一邊白湯,一邊辣湯,調(diào)料也都是大老遠(yuǎn)從酒店后廚帶過去的,為的就是讓他們吃得過癮。而鐘情家的火鍋可以稱得上是吳郡本地的吃法,湯底鮮濃,蘸料簡單實在,rou食蔬菜在里面煮上一會兒,放進(jìn)口中都有一股樸實濃郁的香味,不一會兒就吃得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一餐飯畢,桌上的食物所剩不多,尤其三個年輕人都吃了不少。黎邵晨和白肆在飯桌上也輪流敬了兩次酒,可都沒有鐘父主動拿起酒杯的次數(shù)多。鐘情隱隱看出父親似乎有點(diǎn)不大高興,卻一時沒想明白原因。飯后,鐘情跟著鐘母一起收拾碗筷,白肆也幫著在打下手,黎邵晨卻被鐘父叫到一邊,泡了兩杯茶談起了天。 鐘情的家并不算大,卻有一間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房。黎邵晨走進(jìn)書房的時候,驀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忍不住對著書架上擺放著的各色書籍瞧了起來。 鐘父站在桌邊,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問:“怎么,你也對歷史書籍感興趣?” 黎邵晨謙遜地笑了笑,眼睛環(huán)視一周,有些感慨地說道:“也不是。看到那些書,就想起家父。他的那間書房跟您這里布置得很像,連常翻的書都一樣?!?/br> 鐘父問:“你的父親是做什么的?” 黎邵晨聽到這個問題,不僅不覺得失禮,反而暗自生出一份欣喜,鐘父會主動問他這個問題,大概也是看出他對鐘情懷有好感,想進(jìn)一步考量他各方面的條件。這樣想著,他的態(tài)度越發(fā)誠懇,在鐘父示意的手勢下,在他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說道:“他以前在部隊上工作,不過早就退休了。前些天我跟鐘情討了一些咱們這邊本地的茶葉回去,我父親嘗了,非常喜歡。說跟幾十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樣,一點(diǎn)都沒變。” 鐘父聞言,臉上并沒有露出半點(diǎn)欣喜的笑容來,反而愈發(fā)沉靜。他盯著黎邵晨的雙眼看了好一陣,才開口道:“黎先生對小女很關(guān)照……” 黎邵晨看出鐘父眼睛里的不豫,連忙道:“鐘情很聰明,也很能干。我作為她的上級和同事,很欣賞她的才華。同時,作為一個普通的男人,我也很喜歡她?!彼D了頓,似乎在仔細(xì)斟酌措辭,緩慢又堅定地說:“越了解她,就越是喜歡她?!?/br> 鐘父瞥了他一眼,端起自己那杯茶,緩緩啜著:“黎先生很坦白?!?/br> 黎邵晨的微笑里懷著一絲忐忑,他并沒有努力去遮掩這份不安,而是明明白白地袒露出來:“我想與您的女兒正式交往,甚至未來還要向她求婚,而您是鐘情的父親,對您我肯定要坦白。” 鐘父沉吟半晌,才道:“那我也坦白點(diǎn)。黎先生,我的女兒我明白,她頭腦是有的,但也有女人的通病,重感情,心又太軟,關(guān)鍵時刻總要有人推她一把才能做決定。老實說,她愿意北上去平城闖蕩,我覺得是件好事,但我并不希望她以后孤身一人生活在那個大城市。”說到這,他看向黎邵晨:“你是個很優(yōu)秀的年輕人,但找丈夫,不一定要找那個最優(yōu)秀最耀眼的,找最適合自己的,才會幸福。” 黎邵晨的神情也嚴(yán)肅起來:“叔叔,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哪家父母都不愿意女兒一個人在外吃苦,但是人總要靠自己獨(dú)立成長、生活的。我想您肯定知道這一點(diǎn),所以才愿意放手讓鐘情到離家那么遠(yuǎn)的地方學(xué)習(xí)、工作?!彼姼溉粲兴嫉碾p眼,說道:“與其從眼皮子底下找一個與她相匹配的,不如再放放手,讓鐘情自己做選擇,找個真心相愛的人。畢竟未來會陪伴她大半生的不是父母,而是未來的伴侶,不是嗎?” 鐘父皺了皺眉,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沒有讓她自己做選擇嗎?她當(dāng)初一眼相中了陸河,我看出那個男孩子是有大出息的,但我還是那句話,他不適合我家朵朵。事業(yè)上再有野心再成功又怎么樣,他不會真心疼她。” 黎邵晨微微地笑:“那鐘叔叔現(xiàn)在也看到我了,您覺得我是怎么樣一個人?” 鐘父瞥了他一眼,過了片刻說道:“你也是個有本事的。” 黎邵晨一鼓作氣地說道:“叔叔,男人有本事不是壞事,一個沒有真本領(lǐng)的男人,怎么能夠為自己的家人、愛人撐起一片天呢?我覺得看人更重要的是看他的品質(zhì),以及他每一步腳踏實地都做了些什么。從這兩點(diǎn)看來,我認(rèn)為自己比陸河更適合鐘情,也會一心一意對她好。” 鐘父悶聲不語地喝了半杯茶,才放下杯子,語氣里依舊透著幾分不情愿:“你喜歡她,你的家人也能接納她嗎?鐘情那個脾氣,吃軟不吃硬,并不適合你們那樣的家庭?!?/br> “如果我沒有自己出來開公司,沒有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打下這片天,或許我會認(rèn)同您說的,因為我即便闖出再大的成績,也是依靠了父親和家里,光憑這一點(diǎn),我的腰桿就立不直?!彼\懇地望著鐘父的側(cè)臉,說道:“但現(xiàn)在不一樣,即便我父母不同意,光憑我自己的能力,也能讓鐘情衣食無憂。更何況,我父母對我的婚事早就著急了,鐘情是個好女孩,真正相處下來,他們肯定會喜歡的?!?/br> 這番話并沒有盲目打保證,也側(cè)面點(diǎn)出了兩個人未來婚姻路上可能會遭遇的問題,但正因為這樣,才顯得格外真實。鐘父也算是在官場混多半輩子的人,聽到黎邵晨這樣說,面上并沒有顯出什么來,心里已經(jīng)在不住點(diǎn)頭。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道:“年輕人的事,我們做父母的也管不了多少。未來會怎么樣,我還是尊重鐘情的意見。” 黎邵晨一聽,這算是答應(yīng)放行的意思,立即喜上眉梢,站起身來朝著鐘父鞠了一躬:“謝謝叔叔!” 鐘父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茶,語氣悠悠地道:“不過如果你家里不愿意,那我這里也沒什么好說的?!?/br> 黎邵晨一聽,站直身的動作都有些僵硬,這算是提前下通牒?倘若他父母那邊敢對鐘情不好,他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就對了。想到此,黎邵晨笑著應(yīng)了句:“不管怎么說,先謝謝叔叔,愿意跟我說這么久的話。我父母那邊,您盡管放心,我肯定不會讓鐘情受委屈的。” 從書房出來時,客廳里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白肆正和鐘母坐在一塊,一邊剝桔子,一邊聊著電視里正在熱播的電視劇。鐘情坐在一邊,反倒顯得有些插不上話。 見到黎邵晨出來,白肆立刻坐直身體,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透著一股調(diào)侃的味道:“喲,三哥你可算出來了?!?/br> 黎邵晨也走到沙發(f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從白肆手里搶過一瓣橘子塞進(jìn)他嘴里,一邊看向鐘母道:“阿姨,今天真是辛苦您了?!?/br> “不辛苦,不辛苦。”鐘母笑吟吟的:“你和小白都是好孩子,真是懂禮貌!” 黎邵晨正想講話,鐘父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出來,放下杯子,走到一邊取自己的大衣。 鐘母見到這情形,忙問:“怎么啦?這么晚你還出去?!?/br> 鐘父說的很簡單:“送送他們兩個?!?/br> 黎邵晨和白肆見狀,連忙站起身,各自穿上外套,也跟了過去。 鐘情有點(diǎn)還在狀況外,連忙跟過去說:“爸,還是我去送吧?!?/br> “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多陪著你媽說說話。”鐘父一句話,成功堵上所有人的嘴巴。 黎邵晨站在一邊,望著鐘情有些茫然的臉,不禁有些好笑。鐘父主動提出送他們兩個,為的就是避免稍后鐘情要送他下樓的情形發(fā)生。有這么個“護(hù)女成狂”的未來岳父,看來他和鐘情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鐘情的注意力倒是大多放在鐘父身上,見他把鞋子穿好,便連忙遞了圍巾和手套過去,一邊輕聲叮囑:“爸,你慢點(diǎn)。他們認(rèn)得路的?!?/br> 鐘父原本也沒打算真送出多遠(yuǎn),只是為了當(dāng)著妻子和女兒的面,給黎邵晨個下馬威罷了,便應(yīng)了一聲:“嗯,很快就回來了?!?/br> 黎邵晨倒也沒有太多憂慮,在未來岳父手里吃個小虧,讓老人家心里平衡平衡,并無不可,畢竟將來要從人家身邊娶走個大姑娘,換做誰也不會太開心。而且回到平城,他還有大把時間與佳人獨(dú)自相處。最重要的一步已經(jīng)完成,鐘情此時已經(jīng)知道他的心意,而鐘父也與他當(dāng)面鑼對面鼓地把事情說開,只要鐘情能對他敞開心扉,那么接下來無論遇到什么障礙,在他眼里都不是難事。 最重要的,是讓那個他一見傾心的女孩,也能漸漸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