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

    沈青遲急切的說，說得太快反而有些欲蓋彌彰。

    林繼陽撩撩嘴角，“如果真不是，你第一句話就會是拒絕我?！?/br>
    她一滯，喉嚨里的話跟著一凝。

    或許她自己尚未想清楚，但他的話，卻讓她沒有反駁的底氣……

    她真的，對他沒感覺嗎？

    如果是，那個吻，為什么沒有立刻推開他？

    如果是，為什么現(xiàn)在亦不厭惡他？

    就像現(xiàn)在他握著她的手，她的抗拒有多少？

    她無法坦誠的對他說一句絕不喜歡他。

    除卻理智之外的東西……

    她……甚至不敢深究。

    他或許，比想象中還要了解她。

    “什么時候？”

    她聽到自己這樣出聲。

    “可能，比你以為得更早一點?！彼吐曊f。

    她一頓，“你那才多大？”

    “我早熟嘛?！彼簧踉谝猓坏?，“只是想讓你曉得，我不是一時興起，更不是心血來潮，就是知道你覺得我小，但凡我要是跟你一般大，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說了……”

    說著，帶了一點委屈的看著她。

    他……真的生了一雙很能迷惑人的眼睛啊……

    沈青遲心中突然想到，在他這眼神里，她竟有種如此在意年齡差距，著實是她不好的錯覺……

    林繼陽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眼睛無害又真誠，解釋，“如果jiejie真的不喜歡我，我會很難過，但不會死纏爛打，那太沒品。只是，除了你對我沒感覺這個理由，我絕不會接受旁的，譬如我比你小這樣的理由。”

    不多時前，她還覺她是那個掌控走向的那個，不過一會，這個還微微偏頭，不讓她看到全臉的林繼陽，云淡風(fēng)輕的，卻偏偏每一句都讓她無法反駁。

    她沒有哪會比現(xiàn)在希望她世故圓滑，精于應(yīng)付了——那樣的話，她大抵會比現(xiàn)在更能應(yīng)對現(xiàn)下的情形，而不是只這么瞪著他，偏說不出一句違心的話來……

    林繼陽眸底深深，薄唇微啟，聲音有點低，但語氣輕嘆，“你這么看著我，我突然想到一句特別俗氣的話，我的心都快化了。”

    他方才何嘗不會緊張呢？

    只是他知道，他了解她，她心里的那套規(guī)則，是不允許她在這時候說出什么謊話的，所以他也在賭。

    不論他表現(xiàn)得多鎮(zhèn)定，心里總有那么一絲不確定的：萬一呢？

    但幸好，幸好……

    他看著她因著惱怒而漸漸變紅的面色，第一次感謝沈家父母，將她教導(dǎo)成這樣。

    或許旁人會說她不通世故，不懂圓滑，她也的確如此，但這些在他眼里并不是怎樣的缺點，他反而覺得可愛得很。

    就像挺久以前，她瘦弱的身體擋在他面前，聲音堅定，正氣凜然，為他解決那些勒索他的麻煩……

    不過他不會告訴她，她算間接救了那些混混一次，彼時那些人搶他的錢，他并不害怕，也不抗拒，他們搶，他就給，很難說他不是在養(yǎng)大他們的胃口。

    養(yǎng)大一伙不是好人的家伙的胃口會有什么后果？

    達到一定金額，他們會比現(xiàn)在得到更嚴重的懲罰……

    那時的他已經(jīng)懂得這個，他用一種冷靜的，甚至是觀察的態(tài)度，等待那伙人的結(jié)果，倘若……

    倘若不是她出現(xiàn)，他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會成為怎樣的人。

    在她眼里，或許只是極小的一件事，但自那次之后，她開始出現(xiàn)在他的生活，開始進入他的眼中——

    在此之外，他從沒見過她這樣的人。

    也不是沒有家教極嚴，規(guī)矩甚大的朋友，但她跟那些人都不同，她是真的在接受這些，并且真的相信著那些教科書式的美好品質(zhì)，是可以堅持下去的東西。

    她要求著自己，自覺不自覺的，都履行著。

    她像個異類。

    在那些不美好的里，美好而珍貴。

    他們說她古板，連她的母親都偷偷跟他老媽抱怨，說她不知變通，將來怕是要讀書讀傻，這樣怎么在社會上混呢？

    不會的。

    他那時想，就算沒了那些他們制定的規(guī)矩，她的內(nèi)里，也是個柔軟美好的小姑娘，她不那么堅強，但卻是最美好。

    他向往著她。

    她是他的女神，他的維納斯……

    抬手，他將她額前一絲細發(fā)撩到耳后，目光不自覺落到她的唇上……

    “你……”她瞳孔微縮，正要說話，突然有嗡聲傳來。

    她的手機。

    她忙拿出手機，手機上，“爸”字閃動，他清了清嗓子，“你先接。”

    起身，往亭子另側(cè)走了幾步，背對著她，免得她越發(fā)不自在。

    亭子不大，就算避到一邊，也難免聽到她的話，他聽到她應(yīng)了兩聲，接下來卻是聲音變了變：

    “我爸怎么突然……”

    “好，我馬上回去?！?/br>
    “這……我回去再說?！?/br>
    電話掛斷，她站起身，臉色已經(jīng)不復(fù)方才，她面色凝重，臉色顯得有些不好。

    “怎么了？”林繼陽跟著拿了外套，“我送你回去，我車在外面?！?/br>
    沈青遲唇抿了下，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點下頭。

    她的眼神讓林繼陽確定，她家里的確發(fā)生了什么，并且事情是讓她凝重的程度。

    直到車子開動，她都在沉默，待車子開出這條路，眼見快到小區(qū)，她突然說，“我爸聽說了。”

    “什么？”林繼陽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動。

    “我們，論壇照片，”她整理自己的思緒，“論壇曝了照片，關(guān)于我的流言，我爸知道了?！?/br>
    “還知道是跟你?！?/br>
    她臉色不好，語氣卻冷靜。

    林繼陽下意識開慢了些，側(cè)頭，“不是……”

    “我知道不是你，”她似一下就知道他想說什么，冷靜的說，“是陳家親戚說的?！?/br>
    父親今早跟以前一樣出去練拳，公園里碰到陳知遇家的親戚，說起陳知遇和她，那親戚話不好聽，言語指責(zé)父親沒有教好她……

    ——那嘴臭的！非說是你搞外遇！把你爸氣得！

    ——那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說是跟咱們這邊的繼陽，說你跟他好了！

    電話里，母親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尖利憤怒，她說讓她快些回去，快跟父親解釋，別把父親氣出好歹。

    她應(yīng)了。

    她正在回去，也很快就到家。只是……

    怎么解釋？

    照片是真，再說視錯覺，那照片上的，也果真是她和林繼陽兩個。

    便是在今早之前，她還能說出她與林繼陽絕無關(guān)系的話來……

    偏偏，是現(xiàn)在。

    偏偏，是她才隱約意識到……的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