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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中哭聲與哀嚎聲不斷,街上慶賀上元的活動仍在繼續(xù),一邊是盛世繁華,一邊是人間地獄,像是百鬼夜行。 忠仆帶著他偷偷從后門溜走,可終究躲不開追兵。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在沈知面前倒下。 他不是沒有害怕過的。 就是這個時候,那個帶著鬼面面具的姑娘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隔著半張面具,那姑娘只露出半張精致的臉。 她把手里的另一個面具不由分說的扣在他的臉上,他背后是堅硬墻壁,那姑娘把他推在墻上,一雙手臂攀上他的脖子,墊腳吻他。 像是上元燈節(jié)所有幽會的情侶那樣。并沒人注意到他們。 身前縈繞著淡淡的女兒香,她的背后,是重甲在身的皇室追兵。 沈知禮身子僵硬,心臟跳的像是快要炸開。 生與死,他第一次這樣近的感受到。 那姑娘帶著鬼面面具,聲音很輕。 “你想活著,就聽我的。” 那并不算是個吻,只是兩個人冰涼的唇相貼著,呼吸輕輕交纏。 沈知禮垂眸,不去看四處搜尋的侍衛(wèi)。 直到追兵漸漸走遠,那姑娘才退開身子。 她身子柔軟貼在他身上,初時不覺,推開時沈知禮才覺得,今夜的風這樣冷。 她看了他一眼,低低說了聲什么,轉(zhuǎn)身就走。 沈知禮看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神色空曠。 他是沈尚書獨子,君子六藝樣樣出眾,沈家是書香世家,沈知禮前半生遂意過了頭。 可也因著沈家的關(guān)系,從此,他這輩子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這個天底下。 沈家滅門半個月后,沈知禮廢了自己的一雙腿,入了敘芳樓。 那日的吻成了揮不去的夢,他想著,留在京城,早晚有一天可以見到她。 那姑娘給他的面具他一直留著,也一直在查它的主人。 當年他以為面具是柔嘉公主的。 直到三年前,他看到攝國殿下的那個木匣子。 “篤篤——” 沈知禮回神,看向門口,“誰?” “公子,徐大人到了?!?/br> “知道了。” 沈知禮掀開被子,撐著床沿把自己挪到輪椅上。又在上面蓋好毯子。 他不喜歡別人伺候,所以一直是一個人照顧自己。 cao控著輪椅來到門口,沈知禮打開門,站在門口的阿秀立刻過來推他。 阿秀是汝城過來的,小姑娘今年剛剛十六歲,她長得不漂亮,在盛京這地方也找不到什么生計,沈知禮便讓她來敘芳樓打打雜。 阿秀在村子里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能吃苦,此刻她也不覺得伺候人有什么不好的,她推著沈知禮來到上房門前停下。 “公子,阿秀可以和你一起進去嗎?”她想到了什么,臉上泛著紅。 沈知禮自然知道徐銘和阿秀的關(guān)系,聞言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房門打開,徐銘幾步走過來,看到沈知禮先是作了個揖,待看到他身后的阿秀時,目光軟和了幾分。 阿秀推著沈知禮到桌前,她規(guī)矩地站在沈知禮身后,視線再不能從徐銘身上移開。 她和徐大哥都是汝城人,不過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鄉(xiāng)下丫頭,徐大哥可是正經(jīng)的讀書人,如今又是狀元郎,風光無限。 徐大哥的父親不讓他娶自己,阿秀膽子也大,竟然就直接偷偷跟著徐銘來了盛京。 如今徐銘還未在朝中站穩(wěn)腳,得知阿秀在敘芳樓過得還算安穩(wěn),再加上她喜歡這份差事,徐銘也沒強娶,打算等自己有點成就再來娶她。 一來二去,徐銘和沈知禮也就相熟了起來。 可徐銘覺得還不到成婚的時候,阿秀想法可不一樣。 這男人,還是得自己抓緊了的好。 阿秀想,她得做點什么。 兩個男人在房間里談事,阿秀給他們帶上門,去給他們泡茶。 徐銘今日來,是有事和沈知禮商量的。 近日暴雪不斷,盛京周圍一些偏僻的地方,有許多房屋因著這場雪災(zāi)而坍塌。 官員瞞著不敢往上報,徐銘不忍心,再加上沈知禮也有意幫扶,敘芳樓有錢,這才算是緩解了一些,只是讓沈知禮拿這么多錢,徐銘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來,徐銘是說轉(zhuǎn)機的。 “有位貴人愿意幫我們一起,幫助這些百姓重建?!?/br> 沈知禮挑眉,不置可否。 這盛京里官官相護,若真是幫了那群百姓,勢必會得罪管事的人。 沈知禮跟他說明,誰知徐銘卻笑著道:“沈兄放心,這位貴人身份尊貴,這件事情她不能明面上幫助,但私下里還是可以支持的。” 若是不能明面上幫助,那就是不能用權(quán),只能用錢了。 可這不是一筆小錢,敘芳樓不窮,沈知禮也算是有錢,只是給流民找暫住的地方,再加上房屋重建,實在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字。 沈知禮不知道盛京誰有這份能耐。 他斂目細細思索,雪白狐裘在他身上帶了點書卷氣,徐銘忍不住想,若是當年沈家沒有出事,沈知禮該是多么出色的一位貴公子。 阿秀端著茶水進來,給兩個人面前各擺了一杯。 沈知禮淡淡道:“你說的貴人,是指誰?”他眼睛狹長,眉目朗朗,但隨意掃人一眼,卻透著淡淡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