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滴水不漏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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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在保山,陳華跟“蟈蟈”說起幾個月前,他和張干事,在昆明翠湖邊那個茶室跟我談話時我的表現(xiàn),又一次豎起了大拇指:“粒粒,我真不相信她就是一無業(yè)游民。她給袁姐打電話時的鎮(zhèn)定,讓我簡直懷疑她是另外一個部門的秘密警察,而且是老警察,專業(yè)!” “蟈蟈”把陳華的“奉承”轉(zhuǎn)述與我時,我開心得想要飛起。那時候,我和陳華夫婦已是最知心的朋友。 好吧,回到翠湖邊,回到陳華和張干事跟我“談話”的那個黃昏。 他們首先問我是如何認識彭衛(wèi)國的,我在心里默念著“蟈蟈”反復告誡我的“細節(jié)一定要真實”。我略去與“蟈蟈”在北京的初見,以及整整三年對他的追尋。我告訴他們,我曾經(jīng)是一個聯(lián)系“政法口”,主要寫禁毒新聞的記者,彭衛(wèi)國是宣傳處的汪副處長推薦給我的采訪對象。 他們問我,為什么會“追隨”彭衛(wèi)國去到緬北?我糾正他們:“不是追隨,而是偶遇。我在邊地旅行,碰巧在瑞麗的一個迪高廳碰到了他。第二天,他派人派車把我接到了緬北。” 他們問我是否知道彭衛(wèi)國到緬北去做什么?我干脆地說:“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我想,他一定是去緝毒。” 他們問我是否知道段向北的真實身份?我再次干脆地回答:“不知道。不過,既然他是彭衛(wèi)國的對手,我想,他一定是壞人!” 他們接著問我是否知道張光祖的真實身份?我疑惑地反問:“誰?” 陳華笑笑:“張總,戴金絲邊眼鏡的張總?!?/br> 我恍然大悟一般:“見過,我們一起吃過早餐。” 他們問我:“你和彭衛(wèi)國在緬北分手之后,你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很快地回答道:“知道??!他要去清邁,他不愿意帶我一起去,我很生氣?!?/br> 他們問我是否向段向北或者其他什么人透露過彭衛(wèi)國的真實身份,我笑了:“如果我透露了,他還能活到今天嗎?跟我提及彭衛(wèi)國真實身份的,除了汪副處長、袁姐,就剩下你們二位了。” 我看到陳華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 張干事的腦門開始冒汗,他遲疑著問:“你是……彭衛(wèi)國的戀人?” 我笑出了聲:“你不是說,他打了報告,要跟我結婚嗎?我不是他的戀人,我是他的未婚妻!” 張干事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陳華及時替他解圍,他笑容滿面地問我:“你為什么突然決定回國呢?” 我說:“看到你的男朋友,上了一個另一個女人的‘法拉利’,他們還很親密,你能不生氣嗎?而且,那時候,我們剛好在界橋的那一邊,我不回國,難道死皮賴臉地跟著人家去清邁?彭衛(wèi)國不是說了嗎?不帶我去清邁。” 我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念叨“蟈蟈”教給我的“第二條原則”:沒有問題就沒有答案,意思是,別人如果沒有問這個問題,一定不要自作聰明主動說明。 陳華接著問:“你知道那個開法拉利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嗎?” 我說:“知道??!她叫鄧佳?!?/br> 陳華笑瞇瞇地問:“彭衛(wèi)國告訴過你,鄧佳是干什么的嗎?” 我把頭搖得嘩嘩地:“沒有啊。不過,前幾天,為這事,彭衛(wèi)國專門給我道歉,他說,他和鄧佳一起去清邁,是工作需要,我呢,當然是相信彭衛(wèi)國的。” 他們反復追問我與段向北、張光祖交往的細節(jié)。我毫不隱瞞,能夠想起來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 末了,陳華關切地問:“在緬北的那些日子里,你害怕嗎?” 我說:“怕呀!怕得要死,怕得睡不著覺,總是做惡夢?!?/br> 陳華接著問:“你怎么能夠保守住彭衛(wèi)國的秘密,我是說,他的真實身份?!?/br> 我一聲長嘆:“要是段向北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他死定了,我也死定了。我怕死呀,所以就算給我灌辣椒水,給我上老虎凳,我也不能暴露他的真實身份呀!再說,其實,段大分子,對我挺好的。” 陳華說:“我沒有問題了?!闭f罷,他轉(zhuǎn)臉看著張干事。 張干事沉吟良久,終于說:“你知道彭衛(wèi)國經(jīng)常跟段向北賭博嗎?” 我說:“知道呀!也不是經(jīng)常啦。我知道的,就一次。就是我剛被他接到緬北的那一夜,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張干事追問:“你知道他贏了段向北不少錢嗎?” 我張口就答:“知道呀!他把那些錢都留給了我。” 此語一出,我注意到張干事剎時目瞪口呆,陳華的臉上,依然是那種從容鎮(zhèn)定卻含義不明的微笑。 當這些問答都成往事之時,有一次,我和鄧佳聊起此事,鄧佳慨然長嘆:“你和阿國,全對上了!” 張干事肯定沒想到,我會如此爽快地承認。 “那些錢呢?”張干事咽了口唾沫,問我。 剎時,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的心很疼。 那些錢,我一分都沒動,甚至從未點數(shù),原模原樣,一直是我親愛的“蟈蟈”用皮筋扎好的樣子。我只知道那是一疊美元。雖然我親愛的“蟈蟈”明確無誤地把那疊錢擱到了我的枕邊,雖然我親愛的“蟈蟈”至今沒有跟我“在一起”,我發(fā)誓,我不要他的錢,我不能用他的錢,我不能把我對“蟈蟈”的至愛,與金錢聯(lián)系在一起,別是說一卷花花綠綠的美元,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老人頭”,我也不會要。如果是那樣,我和我親愛的“蟈蟈”的關系,跟我以前做的那種“生意”,能有多大的差別? 一個曾經(jīng)做過妓 女的人,最痛恨的,就是把性,或者愛,與金錢捆綁到一起! 我不去碰那些錢,而是將那些錢裝進我的雙肩包,從緬北帶回中國,帶回這個城市,帶進我的出租屋,細心地收好。還因為,直到“蟈蟈”把我約到池塘邊的安全屋,我們的小屋之前,我一直被某種恐怖的想象所籠罩,我害怕我親愛的“蟈蟈”永遠不再歸來。他也許已經(jīng)犧牲,也許遠赴我不知道的地方執(zhí)行秘密任務,總之,他將永遠從我的世界里消失。那卷鈔票,那卷我永遠不會,也永遠舍不得花掉其中任何一張的鈔票,就是留給我最后的“念想”,想他的時候,我也許會把那卷美元拿出來看一看,摸一摸,以此確認,我真的愛過一個人,他也曾經(jīng)愛過我,那個人,不是我的幻覺,不是我的夢境,他曾經(jīng)真真切切地存在于我的生命之中……那不是一卷鈔票,那不是錢,而是一個無可替代的紀念。 “我收起來了?!蔽彝瑯友柿丝谕倌D難地說道。 “存進銀行了?”張干事追問。 我?guī)缀跻獞嵟耍胰套?,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把它們收起來了,原封不動!” 我看到陳華迅速地看了張干事一眼,他的臉上短暫地流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 “那些錢,屬于涉案錢款,我們需要……把它們收回來。請你把那些錢交給我們,請你配合?!闭f這話的時候,張干事顯得很緊張,他的腦門再次冒汗,他不得不抽出一張紙巾擦汗。 我看向陳華,他轉(zhuǎn)過頭,不看我。我莫名地感覺,他似乎有些愧疚。 “不!”我聲音很輕然而很堅定地說:“那些錢,是他給我的,要還,我也要當面還給他?!?/br> 張干事把沾滿汗?jié)n的紙巾扔到桌上,他顯出幾分惱怒,思慮片刻之后,他說:“我們,是代表組織的。那些錢,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收好了。我懇請你,現(xiàn)在就和我們一起,去把它們找出來,交給我們。我說過了,那是涉案錢款,而且你也知道了,彭衛(wèi)國是這個案子的經(jīng)辦人員之一,這些錢款,不能再經(jīng)他的手?!?/br> 我靜靜地等他說完,這才輕輕吐出三個字:“沒道理。” 這時,我注意到陳華靜靜地注視著我,而且,我注意到,他的目光清亮如水。我忍不住沖著陳華露出一絲懇求的眼神。 “交給我們吧,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原封原樣……”陳華輕聲說。 我注意到陳華有意強調(diào)了“原封原樣”這幾個字。 陳華接著說:“這樣,對衛(wèi)國,對你,都好。” 我突然明白了陳華的意思:“原封原樣”地把那卷美元交出去,肯定比事后把同等數(shù)額的美元交出去,意義更為重大。“原封原樣”意味著無論是我,還是我親愛的“蟈蟈”,從來未曾對那卷美元動過心,而上交同等數(shù)額的美元,也許意味著我,或者我親愛的“蟈蟈”已經(jīng)“用過了”那些錢,無非是“退賠”而已。 于是我很快地說道:“好吧!現(xiàn)在你們就跟我走,去我的住處,我把那些錢原封原樣地交給你們……不過,我們要拍下那些錢的照片,你們還必須給我開正式的收據(jù)?!?/br> 張干事如釋重負,連連點頭:“那當然,當然?!?/br> 我們起身朝茶室外走去時,我多了一個心眼,我說:“另外,我得打電話跟袁姐說一聲,最好是請她來作個見證。我回國時,在瑞麗口岸,她檢查過我的所有物品,當然也包括那些錢。” 陳華很快地說:“我覺得,這樣很好!” 我再次撥通了袁姐的電話,說明情況后,袁姐說,她將于20分鐘之后趕到我的出租屋所在的小區(qū)門口。 我從境外歸來的那一天,袁姐不僅檢查了我的所有物品,而且全都拍了照片,那些照片,都留存在“626”專案的檔案里。 在袁姐的“見證”下,我從出租屋的小書架上,一排直立的書籍與墻壁的空隙里,拿出了那卷美元。把那卷鈔票遞給張干事的時候——張干事不知什么時候,竟然戴上了白手套。 我微微嘆息:“這皮筋,應該是他親手纏上去的吧?” 事后,在紀檢部門與專案組共同舉行的秘密質(zhì)證會上,袁姐舉著我從境外歸來那天她拍下的照片,證實:那卷美鈔,的確連捆錢的皮筋都沒有動過。 那筆錢,經(jīng)過清點,是8900美元。 后來,在保山,陳華跟“蟈蟈”說起我接受他和張干事的“詢問”以及交出那卷美鈔時的情景,他用了八個字: 陳華說:“粒粒,滴水不漏,一塵不染。” “蟈蟈”把陳華對我的評價轉(zhuǎn)述與我時,我差一點點落下淚來,對一個曾經(jīng)“失足”的少女來說,還有比“一塵不染”這四個字,更讓我悲欣交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