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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怡春緋(仙俠 年下)在線閱讀 - 滿灌治療

滿灌治療

    如果不是有人突然打擾,緋覺得,她的“治療”一定會順利完成。

    “咚,咚咚?!庇腥嗽谶甸T。

    “進來吧?!?/br>
    是枕鶴天君的秘衛(wèi)。

    “見過天妃。”

    秘衛(wèi)習慣性地低頭,彎腰,半跪下行禮。他不敢抬頭,甚至覺得直到離開前,最好都將視線重重低下。

    作為天君的未婚妻,眼前在秘衛(wèi)面前的天妃,是將天君的胞弟溫柔地攬在懷里。

    “有要事嗎?”她問。

    “嗯……”見過太多的秘衛(wèi)在此刻仍是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他就是害怕。

    只是個弱女子而已,連眼都是盲的,他寬慰自己。但周圍的風好像瞬間凝固了,白云紋絲不動。

    “既已來了,為何不說話呢?”緋出聲詢問。

    忽然的,秘衛(wèi)的周身輕松了許多,剛剛的危機是錯覺?亦只是他不慎撞破王族常有的不倫,所感到的緊張罷了。

    “回稟天妃,天君不日便返,命我等告予天妃,邀您與殿中一敘。”

    “我知道了。”

    “稟天妃……”

    “我,知,道,了?!?/br>
    緋很有教養(yǎng)地,一點沒有遵禮接旨的意思。她帶著優(yōu)雅的淺笑,命令秘衛(wèi):

    “星懸仙君暈倒了,煩你帶他回去?!?/br>
    在接過星懸仙君的身體時,秘衛(wèi)刻意著躲開緋的眼睛,他就是覺得她在看,哪怕她是個瞎子!

    他毛骨悚然地想要趕緊離開這個不祥之地,但真正走出門時,秘衛(wèi)受到甜美的恐懼般的召喚,他轉(zhuǎn)身了。

    “再見?!?/br>
    秘衛(wèi)看到天妃就在那,就在那里看著他。她只是看著他的面孔。

    緋沒有任何惡意,但誰會相信。秘衛(wèi)被自己過多的好奇所造成的恐懼嚇得落荒而逃,若不是職責在身,緋想,他一定會把小仙君甩在地上。

    眼下,院子里又只余她一人了,對著虛空以及因盲而生的黑暗,她喃喃自語:

    “能嚇到殺人如麻的秘衛(wèi),那我呢,我究竟忘記了什么?”

    ……

    緋盲了,可神仙的本事在身,仍是如履平地,一切如常,可面見天君的時間就是另回事了,這不能歸她選擇。她等啊等,直等到夜寒霜重,空氣里,感受不到一點光的溫熱了。

    “咚,咚咚?!庇钟腥嗽谶甸T。

    不等她說請進,院子里響起數(shù)多雜亂不一的腳步聲,這次來了許多人。

    “冒犯了,天妃。”

    話音剛落,緋便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綁到了一頂轎子內(nèi)。哦,原來人們這般怕她,一定是先前秘衛(wèi)的事。

    她可以掙開鎖鏈,但是她沒有那樣做,她知道,枕鶴不喜歡。

    “我只會按照您的要求做?!边@是緋見到天君時說的第一句話。

    按照禮節(jié),緋應(yīng)該先行禮的,但是她仍被綁著。

    “辛苦了?!备咦系奶炀谋砬闆]有變化,連眼都繼續(xù)放在面前書案上積壓如山的奏章上。

    之后,好一陣只有紙頁被不斷翻起的沙沙聲。

    緋睡著了。她沒有理由因為面見天君就更改自己的作息。

    “緋。”

    下頜傳來被捏住的不適感,緋睜開眼,她看不見,但眼前還能是誰呢。

    “天君?!?/br>
    “你盲了?”

    緋晃動身軀,試著掙開枕鶴的鉗制?!笆堑模@顯而易見?!?/br>
    “過幾日便會好?!?/br>
    “天君在關(guān)心我嗎?”

    枕鶴天君沒有回答緋的問題,而是提起別的。

    “你擅動了我的人?!?/br>
    “我沒有?!本p脫口而出,她的眼忽然垂了下來,顯得很是委屈,“我只會按照您……”

    “唔……”

    她的話被無情打斷,那捆鎖在手腕處的鐵鏈鎖得更緊了。

    “你知道他不愿意想起那段。”

    緋為自己辯解?!靶菓液芡纯?,身為兄長你不知道嗎?”

    “這是他必須要經(jīng)歷的?!?/br>
    “是嗎?”緋輕蔑地在笑,“刪改我的記憶,同時給予星懸一定的暗示,天君亦在暗暗希望他記起吧?!?/br>
    “嗯……”

    鏈條忽的鎖得更緊了,緋手臂上的軟rou像溢出的奶液般從鏈條的格子里綻開,氣氛曖昧,連同她因疼痛而發(fā)出的呻吟也變得像歡愉時的嬌呻。

    “唔……痛?!?/br>
    一雙濕潤的,如鹿般無害的圓眼,撲閃著修長的睫毛,想要跳進冷漠的天君的心里。

    如果緋只是尋常女人就好了,枕鶴想,如是那樣,他愿者上鉤。

    在這出神的一瞬間,枕鶴的耳邊響起“咔嚓”一聲。緋掙開了鏈條。

    “我不喜歡你這樣對我。”她閃身到另一處。

    “真的?”

    “是的,很痛?!本p在逃跑的時候仍帶著一點不合時宜的揶揄,“縱使是天君,看來也和常人一樣無法拒絕低劣的趣味。”

    快要到殿門了。緋來到這里就感覺到不愉快,盡管她無法徹底憶起。

    “我在邊境的深淵處見到了……”

    風聲,以及燈燭爆裂的吡波聲,遮掩了天君話語最后的兩個字。

    這零碎的話卻使緋停下了步子,她是魔族,能感受到欲望,而有時,欲望與痛苦相伴。天君現(xiàn)在需要她。

    “你要使用我的身體嗎?”緋嘆了一口無奈的長氣,“明明你可以直接說的?!?/br>
    “原諒……”

    不可一世的天君居然也會道歉,但緋覺得足夠了。她蹦蹦跳跳著,像一只鳥兒重新?lián)涞搅怂纳磉?,她踮起腳,親吻他,舔舐他,溫暖他。

    緋在枕鶴的身上嗅聞出太多的欲望,痛苦,而這些,她今天可以在另一個人身上飽嘗到。

    但她與枕鶴沒有做。

    “請允許我繼續(xù)治療吧?!?/br>
    片刻后,緋端正而恭敬地坐在席側(cè),那失去視覺而微睜的雙眸,在昏黃的燈燭下如同一對飛行無定的流螢。

    枕鶴沒有回答。這令緋繼續(xù)往下說:

    “當星懸告訴我前幾日的夜宴時,我便想到這是天君邀我演的一場戲。其實魔族應(yīng)該要找的人,是他,對嗎?三萬年前先天帝轟然暴猝,星懸同時而生,他曾說是在幼年與我相識,但不對?!?/br>
    緋的眼神緩緩低俯:

    “是我拾回了他。”

    一定是今日短暫的催眠,緋從星懸零碎的記憶里拼湊出幾近完整的推論。枕鶴天君刪改兩個人的記憶,是為了瞞過所有人。

    他露出滿意的笑。

    “你可以繼續(xù)了?!闭睑Q說。

    這便是今夜他們二人間最后的話。走出殿門,緋睜著盲眼望了望天,那里什么都沒有,而地下,卻有很多。

    ——星懸曾掉進了地下魔國的無盡深淵。

    那時候,她也和現(xiàn)在一樣盲。

    魔族生于黑暗,靠感覺行走,這不是缺陷而是保護,地底定有什么是眼所不能直視的。

    只有星懸看到過。

    為了生存,動物進化出厚甲,利齒……幼年的小仙君也要保護自己的心。他被緋尋回前,在地底見到了許多他所不能見的,埋起來,他把那段記憶埋了起來。

    但這可不行。天君要他的弟弟的腦子里的秘密,那個可以掌控三界的,終極之秘。

    “真的有秘密嗎?”

    現(xiàn)下,緋仍站在靜寂的黑夜里,對著天,她將自己的右手蜷成孔雀狀,此時的月亮,被捕獲在她的食指和拇指圈起的圓心中。

    帶著不知是何意味的笑,她說:

    “人們覺得那上面定有月宮,是因為沒有去過。”

    枕鶴和她,究竟誰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