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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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盟左使?” “三大兇將?”一聽朱洽提到了山海盟,眾人無不悚然動容。 身為一方藩鎮(zhèn)大閥,站在這樣的高度,多多少少都會聽說過“山海盟”這個名字;流傳最廣的一句話,那就是“橫流亂乾坤、山海定天下?!?/br> 在華夏的天空下,在浩蕩的神州大地之上,故老相傳著兩大組織,其一就是山海盟,這其二,就是橫流閣。 傳聞,每當(dāng)一個王朝,發(fā)展到貪官橫行、天怒人怨之際,橫流閣就會有人悄然入世,嘯聚天下義士、共舉大事,推翻腐朽的王朝。 介時,天下動蕩、兵連禍災(zāi)。 而在這個時候,另一個組織山海盟,就會懷著“悲天憫人”的情懷,插手紛爭;從群豪之中,擇一“眾望所歸”之人,收拾山川、靖平四海。 從故老相傳的流言中,不難看出,橫流閣,一直都是亂天下的禍根;而山海盟,則是定天下的功臣。 事實上,真的是這樣嗎? 反正,升斗小民,是看不到歷史的真相了。 朱璃四周,藩鎮(zhèn)大員動容的原因,主要是因為歷來作為定天下的功臣,山海盟果真出現(xiàn)了,而且,還站到了他們這些人的對立面上,他們又怎么可能不吃驚呢。 一則,傳說中的兩大組織,竟然真的存在。 二則,他們這些人,竟然站到了山海盟的對立面上,難道他們都是被人利用的倒霉蛋嗎? 很顯然,他們對于橫流閣的印象,絕對不怎么好。 就在其他人,因為聽到山海盟的原因,而驚魂未定之際,尉遲槿這位新任的幽州總管,則是一臉肅然地向著朱洽,拱手一禮,恭敬道:“前輩,莫非前輩說梁伯,以及三兇將,有什么讓人忌憚的地方嗎?” “為何前輩一提道這幾個人,面色就凝重了許多呢?” 經(jīng)尉遲槿這么一問,朱洽的面色,仍然沒有輕松分毫,依舊沉凝地應(yīng)道:“不知娘子,有沒有沒有聽過這么一句話,‘山海能睥睨、皆因有梁帝’?!?/br> “這句話中的‘梁帝’,并非指代一人,而是兩個人,梁就是指山海盟中的左使梁伯;而帝,則是指山海盟中的另外一位高人,權(quán)右帝殷。” “山海盟,自盟主以下,就屬伯、右二人,權(quán)柄最重。” “伯、右之下,就是四大元老,李法主就是四大元老之一;對了,歷鎮(zhèn)燕山的劉海蟾,也是山海盟的人,同樣位居四大元老之一?!?/br> “不過,李法主乃是梁伯的座下長老,而劉海蟾,卻是帝殷的座下長老?!?/br> “梁伯主掌山鷹,帝殷主掌海鷲,山鷹、海鷲,各司其職,互不干涉;除了盟主,梁、帝二人,分別是他們一派中的至高掌控者?!?/br> “如今,我們對上梁伯,不亞于就對上山海盟的半壁江山,這才是老道憂慮的原因。” “山鷹、海鷲,這二者有什么區(qū)別嗎?”聽到這里,李天府不免有些疑惑,拱手向著朱洽請教道。 “為什么李法主這位元老,可以插手中原紛爭;而燕山的劉師叔,卻一直遁世隱居呢?” 朱洽聞言,扭頭望向了李天府,突然出言道:“老道曾跟你前往龍鵠山,進(jìn)入過龍鵠宮,當(dāng)你毫無阻礙地坐上龍鵠宮大宮主的寶座時,那個時候,老道就猜測,你應(yīng)該是莫凌天的弟子,對嗎?” “晚輩正是,前輩認(rèn)識家?guī)??”朱洽突然提到了莫凌天,倒是讓李天府一愣?/br> 一見李天府坦承不諱,朱洽又是一聲長嘆,慨然道:“何止是認(rèn)識,你師傅莫凌天,可是老道的老對手嘍?!?/br> “老對手?”一聽朱洽這么一說,倒是讓李天府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 心中大罵晦氣,拉關(guān)系沒拉成,倒是牽出了師傅的宿敵來,這不是晦氣是什么?更何況,他還將老道帶進(jìn)了龍鵠山。 不過說起來,這位老道士,也忒陰險了,一路上不聞不問,就讓李天府帶著對方,逛遍了整個龍鵠山的所有地方。 現(xiàn)在才突然爆出,這老家伙竟然是他師尊的老對手,這不是坑人嗎? 一想到這里,李天府臉色發(fā)青,舌口發(fā)干、發(fā)苦,任誰被對方瞞得這么辛苦,應(yīng)該也不好受吧。 一見對方的表情,朱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為了不讓李天府自己嚇自己,他就立刻開口道: “你師傅莫凌天,同樣也是山海盟的四大元老之一,隸屬梁伯麾下,又怎么可能不是老夫的對手呢?” “老道身為橫流閣當(dāng)代閣主,能做老夫的對手,可見,你師傅莫老鬼,也絕非泛泛之輩;怎么,老道一直沒有見過莫老鬼露面,他對你們幾個小輩,就這么放心?” “若是莫凌天在此,若是他和你們幾個一樣,都站到朱璃這一邊來,梁伯的大陣,說不定就不攻自破嘍?!?/br> “據(jù)老道所知,你師傅莫凌天,在山海盟中的資格,比李法主要硬得多,梁伯對莫老鬼的信重,李法主恐怕,拍馬也追之不及吧?!?/br> 聽了朱洽這番話,李天府的腦海中,“轟”的一聲悶響,炸得他整個人,瞬間就七葷八素了起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師父莫凌天,竟然是山海盟的人;按照朱洽的說法,他的師尊,還是梁伯的麾下,和李法主應(yīng)該分屬同一陣營。 可是,李法主為什么又要加害他的師父呢? 不,李天府瞬間明悟了什么,若是從如今的局勢來看,李法主加害莫凌天的意圖,就十分明了了。 若是莫凌天還在,梁伯會聽任李法主擺布嗎? 自然不會,畢竟,莫凌天更得梁伯信重。 莫凌天不死,梁伯?dāng)嗳徊粫斡衫罘ㄖ鳡恐谋亲幼?;李法主加害莫凌天,自然是為了加重他自己,在梁伯心目中的分量?/br> 以便在關(guān)鍵時刻,他李法主就能左右梁伯,甚至借用梁伯的勢力。 從今天的對峙來看,梁伯竟然為了李法主,親自來到了長安;可見,李法主暗害莫凌天這一招,走得十分精妙。 一瞬間的時間,以李天府的智慧,就想到了很多。 可是朱洽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解釋道:“至于山鷹、海鷲有什么不同,那就說來話長了?!?/br> “山海盟內(nèi)部,分成兩派,當(dāng)初的創(chuàng)始人認(rèn)為,危害我華夏和平發(fā)展的因素,無外乎兩個方面,一是神州內(nèi)部的原因,一是神州外部的原因?!?/br> “山鷹、海鷲,自此,就應(yīng)運而生了?!?/br> “山鷹的掌控者左使,歷任皆名梁伯;海鷲的執(zhí)掌者權(quán)右,歷任也皆名帝殷。” “左使掌控山鷹,監(jiān)察九州,撥亂反正;權(quán)右執(zhí)掌海鷲,威震四夷、巡風(fēng)海外,刺殺強蠻、遏制九戎?!?/br> “所以,大家才會看到李法主,可以肆無忌憚地插手朝政、出閣拜將;而劉海蟾同樣是山海盟的四大元老之一,卻只能遁世燕山,遏制戎狄......”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李天府突然雙目猩紅,森然地打斷了他的話道:“道長,你說晚輩師尊,乃是山海盟之人?!?/br> “那么,在山海盟中,若是謀殺同僚,這個人會不會遭受懲罰呢?” “什么意思?”朱洽聞言,臉色瞬變,驚疑不定地看向李天府。 只見李天府,突然伸手指向場中的李法主,面目一片猙獰,一副恨不得食其rou、嚼其骨般的咬牙切齒道:“家?guī)熌杼?,就是被李法主害死的?!?/br> “李賊不但害了家?guī)?,還偽裝成家?guī)煹哪?,蠱惑晚輩師兄妹,助其為虐;當(dāng)初,三師妹就是被其蠱惑,才潛入北疆,造成了朔州偏頭鎮(zhèn)的慘案。” “四師弟蓋松濤,也是在李賊身份被揭穿之際,狠下辣手,被其打入山崖的;這老賊,謀殺同僚,陰害族民,這樣的人在山海盟中,也配位居四大元老之一嗎?” 朱洽聞言,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立刻追問道:“你是說,莫老鬼死了,還是被李法主害死的?!?/br> “而且,朔州偏頭鎮(zhèn)的慘案、數(shù)萬百姓的慘死,都是李法主一手造成的?” “不錯,這老賊,絕對是主謀;三師妹手中,原本還留有這老賊留下的木葉令,不過,現(xiàn)在那枚令牌,應(yīng)該在河朔武悼將軍的手中?!?/br> “??!”一見李天府肯定,朱洽老道怒極之下,突然就尖叫一聲,聲破云霄、凄厲尖銳,刺得眾人的耳膜一陣刺疼。 只聽壯若死了親人一般的朱洽,怒發(fā)沖冠地發(fā)狂道:“氣煞我也,李法主狗賊,老道今日,要和你拼了!” 這聲尖叫,不但駭?shù)弥炝У热藴喩硪活?,連冷眼望向這里的李法主三人,也是一陣悚然。 朱洽老道,雖然在世俗之中,籍籍無名;可是,他在修界、甚至是游俠界,都是巨擘級的人物,類似今天這般失態(tài)的情況,可絕不常見。 而在大陣之中,一名眼窩深陷、鷹鼻朱唇、形若生撕了生人、嘴角血跡未干般的老者,也被這聲尖叫驚動了,只見他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了朱洽站立的位置,喃喃低語道:“朱洽,哼哼,小李子說的那個朱璃,果然是對方扶植的人;看來,老夫這趟長安之行,果然沒有來錯啊。” 同一時間,軍陣之中,處于不同方向的,還有三名渾身陰冷、一如從地獄中走出來的陰冥鬼將似的漢子,聽到朱洽的聲音,眼神也變得更加陰冷了。 隱隱有著一股嗜血狂暴的殺意,彌漫而出,陰冷地侵襲著這方天地四周。 就在朱洽尖叫之后,不等對方憤然沖出,朱璃就突然一晃身,攔在了對方的身前,淡然地道:“前輩,前輩既然知道這是死陣,有進(jìn)無出,為何還要如此魯莽呢?” “前輩這一去,不正是中了李法主的詭計了嗎?” “白白地送了性命不說,于眼下的局勢來看,一點幫助也沒有,這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就是、就是,老道......,呃,不,這位前輩,我家將軍說的沒錯,連我周然都能看出,若是前輩貿(mào)然沖過去,那就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br> “難道以前輩的英明,還看不出來,那姓李的有多jian猾嗎?”一直陪在自家媳婦身邊,你儂我儂的周然,也被朱洽的這聲尖叫,給嚇得春意盡消,連忙走了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插言道。 “呃,前輩,其實你說,這陣不能破,老周......,呃,不,我小周,是不信的?!?/br> “只要是軍陣,就是由人組成的,破不了他的陣,難道我們還能對付不了他的人嗎?” 不得不說,周然的突然出言,無形中,就給所有人,打開了一條新思路;也許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周然這家伙,這次北上長安,壓根就沒將心思放在春搜上,光顧著和自家媳婦培養(yǎng)感情、研究造人了。 突然出言,完全是站在局外的角度說的,不想,竟然說到了點子上了。 “這位周兄弟,果然高明,我等太過拘泥于破陣了,竟然連這一遭都沒想到。”周然的聲音方落,朱全忠麾下的大將王彥章,就一臉欽佩地看向這位小眼睛的將軍,由衷地佩服道。 “不錯,周兄之言,可謂神來之言,一言即出,我等立刻茅塞頓開?!背傻萝姶髮⒛停才宸馗胶偷?。 ...... 無意之言,竟然得到眾人如此欽佩,周然的尾巴,瞬間就翹了起來。 只見他立刻昂起頭、挺起胸來,一派有為高士的做派,向著眾人擺擺手,一點不客氣地道:“咳咳,不是老周我太聰明,而是諸位也愚魯了;英明神武,如我老周這樣的人物,從來都是千年一遇、萬年難覓的。” “老周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呃,那位兄弟,你想說啥,沒關(guān)系,撿好聽的,來上一段,我老周一定笑納;哎呦,別、別、別,媳婦兒,你輕點......” 還未等他說完,站在他身旁的魚翠微,就看不下去了,毫不客氣地就伸出玉手,揪起了他的耳朵,把他牽了下去了,免得這家伙,丟了姚州幾位的臉。 不得不說,這家伙,同文蘭和陽光那兩個小妮子一樣,都是福將。 關(guān)鍵時候,出言總能讓人耳目一新;危機時刻,也總能稀里糊涂地化險為夷,不得不讓人羨慕和贊嘆。 周然雖給出了另一個思路,可朱洽的臉色并沒有輕松多少,他也知道剛剛自己失態(tài)了,經(jīng)朱璃這么一攔,他就恢復(fù)了心智,沉聲道:“這位小朋友,言之有理?!?/br> “若是破陣,在限制兵力、水火不用的情況下,我們的確破不了,梁伯的死陣;可是對付人,我們還是能想想辦法的?!?/br> “若是老道猜得不錯的話,位于大陣中樞之人,必然是梁伯本人;此人修為奇高,當(dāng)然境巔峰的修為,即便是老道在其手下,也只能淪為被動挨打的貨色?!?/br> “梁伯麾下,三大兇將,來喜、贏發(fā)、和李奴兒三人,盡皆都是釋然境巔峰的高手;此三人,必然就率部拱衛(wèi)在四周,不殺三人,死陣難破。” 一聽道主持大陣的四大高手,竟然都是如此奇高的修為境界,朱璃身邊的一眾藩鎮(zhèn),臉色顯得更加難看了。 大家都是武人,雖然沒有達(dá)到那個境界,但絕不妨礙他們,了解這些境界。 一聽對方,最差的都是釋然巔峰的武道修為,眾人的小心肝,又止不住地跳了起來,臉色一片鐵青。 可就在這個時候,朱璃突然開口道:“前輩,我想你誤解了周然兄弟的意思了,他說的對付人,朱某認(rèn)為,是對付那些府衛(wèi),而不是統(tǒng)帥他們的大將!”